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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第1页)

线,她衣着考究,正像我经常在影视中见到的白领丽人一样走过来。

坐在我对面,她轻轻地抚弄着一个小巧的黑皮通讯录。蓦然,她垂下头,双手掩面无声地啜泣起来,仿佛沉浸在阔大的悲伤中,许久不曾抬头。

也许是动了怜香悯玉之心,一向少与陌生女性交往的我,走到她身边坐下,从旅行袋里掏出纸巾轻轻地塞到她的手里。她泪眼婆娑地整理了一下垂至胸前的秀发,冲我微微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尔后又陷入伤感的氛围里。

“如果有什么伤心的事,也许哭出来会更好。”我提醒她。

没想到她竟侧身伏到我的肩头,毫不掩饰地大放悲声,引不少人好奇地驻足观看。

就在她的泪雨纷扬中,我真切地感受到了她的纯真、质朴。

十几分钟后,她拭去泪痕,向我羞涩地一笑:“谢谢你,没事了。”

“没事就好,刚才看你那样子,好像是……”

“你不知道,我在那家外资公司里上班是多么地紧张,心里好压抑,常常莫名其妙地想一个人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可每次又都忍住了。今天,是你的那一句话,让我终于彻底地轻松了一回。”她脸上重现的笑意,和刚才那伤心欲绝的神态真是判若两人。

两周后,等我采访归来时,在我的办公桌上放着她的一纸薄笺,上面是两行娟秀的楷字——“谢谢你,谢谢你的那一语真诚的问候,你让我懂得了怎样爱自己、怎样爱别人。”

默读时,一缕暖意飘然而至,我又想起了那个冬天,正为大学毕业分配不理想、几次跳槽都没成功烦恼不已的我,又因工作不认真,挨了领导的几句批评。苦闷之中,我独自喝了许多酒,直到午夜时分,还在街头踉跄着。

是一位卖烤地瓜的老人拉住了我,他拨了拨炉中的炭火,热情而自信地跟我说:“小伙子,有什么不痛快的事儿,跟我说说,我给你参谋参谋。”

就在那个飘着零星雪花的冬夜里,我竟真的对着那个六十多岁的陌生老头,一五一十地倾诉了心头压抑了快一年的苦闷。

令我惊讶的是——当我一股脑地倾诉完了,我心里竟换来一片平静,甚至没用老人一句安慰,我就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真的,就从那个难忘的冬夜后,我仿佛整个地变了一个人,工作中再不挑肥拣瘦,再不抱怨什么,一心教书、写作。不久,我不仅成了学生喜欢的老师,调到了一所理想的中专学校,还发表了大量文章,成了一位小有名气的自由撰稿人。

是的,在我们的生活中,经常会接到来自他人的或许认真、或许是不经意的一句问候,但因为那一份坦露的关切里面,充盈着无限的真诚和爱意,常常让我们情不自禁地将平素封闭得很紧的心扉打开,在一番淋漓尽致的情感宣泄后,我们蓦然懂得了许多生活的真谛……

正是那似乎微不足道的一语问候,凝聚着纯洁无暇的爱,拂去了我们心灵中的阴翳,让我们真切地感受到生活里更多的是阳光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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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爱奔忙

他说的是心里话,为爱奔忙着,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幸福,怎么会后悔呢?

他和她,来自两个省份的偏远的山村,因在同一公司打工,还因相似的人生趣味,两颗充满憧憬的心很快就走近了。

仿佛一个晴天霹雳,正沉浸在爱河中的她,被确诊患上了癌症。面对那高昂的医疗费,两个清贫的年轻人一时束手无策。

踌躇在城市午夜的街头,他内心巨大的悲伤再也无法掩饰了,一任泪雨滂沱。为她,为他们刚刚开始的爱情。

而她,此时已悄然地打点好行装,独自泪流满面地踏上了返乡的列车,只给他留下一语“忘了我,追寻你自己的幸福去吧”的留言。

他明白她的心思,可没有她的日子,他怎么会有幸福呢?他毫不犹豫地辞掉了那份来之不易的工作,风风火火地追她而去。

走进那个破败的小山村,那个叫“一贫如洗”的词汇立刻跳入他的脑海,她的家寒伧得竟远远地超出了他的想象。

她哭着求他赶紧回去吧,她说她已经无缘和他走一生了,剩下的时间,她只想多陪陪父母。

他却固执而坚定地说:“不,只要有一分希望,我就不会放弃,你也不要放弃!”

他把兜里仅有的一点儿钱全塞到她手里,又赶紧回到那座城市里,希望拼命地打工,赚更多更多的钱为她治病。

然而,没有学历和专门技能的他,只能靠出卖体力赚取微薄的收入,他赚的那点儿钱给她治病只能是杯水车薪。无边的痛苦和无奈一起涌来,他几乎要绝望地倒下了。可是,一想到远方正被死神笼罩的她,一种无法推却的使命感又油然而生。

于是,他仿佛成了一台不知疲倦地机器,一身兼数职,只要能赚钱,不管多脏多累的活儿,他都抢着去干,每天从早到晚拼命地劳作,每拿到一份薪水,他都会立刻跑到邮局给她寄去,而只给自己留极少的一点儿钱,维持着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生活。

开始,她一再拒绝他的帮助,后来她明白了他的苦心,便默默地承受了那份深沉的爱。

那年的秋天,她悄悄地来到那座城市,悄悄地跟踪了他一整天,亲眼目睹了他脚步匆匆地从一个工地赶往另一个工地的忙碌的身影,她看到了他那憔悴的面颊、蓬乱的头发和那又黑又脏的衣服,看到了他蹲在马路上狼吞虎咽着干巴巴的馒头,看到了他抓过路边的一个水龙头便一阵狂饮……那一天,她的心一直柔柔地疼着。

好几次,她想跑上前去,告诉他:“即使是为了爱,也不要那样奔忙了。”但她最终还是泪眼模糊地悄然回转身去,她怕让他担心。

再后来,他不断地收到她病情好转的来信,她还说她讨到了一种偏方,可以不用花很多的钱。

他很欣慰,仿佛从前的好时光又向自己一步步地走来。

他依然在那座城市里奔忙着,因为心中装着一份沉甸甸的爱,所有的艰辛都被踩在了脚下。不知不觉间,他忙碌的身影,已成为那座城市中的一首无言的长歌。

三年后,当他风尘仆仆地再次走进她的家时,她已长眠在小村对面的山坡上一年多了。她慈祥的母亲捧出一沓尚未寄出的信和她根本没有花的他寄来的钱,望着她那熟悉的签名,他恍然发觉――这些年来,她内心里和他一样有着绵绵的牵挂啊!

他硬是把钱塞到那两位老人手里,一步一泣地踏上了归途。

当一位记者知道了他的故事,问他那样奔忙、那样辛苦过后竟落得那样的结果,是否后悔过?他憨憨地答道:“怎么奔忙,我都不后悔,我只怨自己没能耐挣更多的钱治好她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