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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传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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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第1页)

乃是神器,便是到了他手里,只怕他也运使不得。”息斗和尚叹道:“你这劣徒,如何说话比师父还嫌唠叨?我让你好好修行,磨掉身上的煞气凶意,却为让你迂腐不堪,咄词说教。”杏虎头摇头道:“师父所言极是,不过这二厮为虎作伥,多半替那九王爷这般乱臣贼子做下不少坏事,我自从修行以来,心地慈善,侠义之情愈浓,见之便切齿痛恨,必要对他们当头棒喝,醍醐灌顶,也教他们投入佛门。”息斗和尚朝地上出口唾沫,骂道:“油嘴滑舌的,我收你一个劣徒已经非常劳累,哪里还能再点化超度他们?要点化,你自去点化,呸呸,少他妈的说什么废话,再过得不消片刻,就到了那南海大乌龟害人化蝶的时刻,你们切勿耽搁,速速提着黄粱珠自气孔下去,把珠子摆置于龟身上,万万马虎不得。”杏虎头识得事态严重,颔首合掌诺了一声,探手入空,接过息斗和尚掷来的一个小小包袱,遂大步走到高顺民和彭晓身畔,厉声道:“当年你们做尽了坏事,如今本罗汉代替师父不平佛来点化你们。你们做下这桩好事,也多少能消减一些累罪厚孽。”言罢解开包裹,里面是三颗圆圆的夜明珠,发出浑黄光芒,瞧之让人昏昏欲睡。高顺民二人无可奈何,各接过一颗,揣入怀中布袋。

便看息斗和尚口中念念有词,双掌一开一合之间,那日月禅杖渐渐变长幻大,通体金光闪烁,好不璀璨烂漫。群尼、施道人和那华山四鬼使尽皆醒转,抬眼看见满目佛光,俱是心中凛凛。精奈神尼高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不平佛。”其余诸尼心神领会,但凡能说话的,俱敛容收色,端庄肃穆,随诵道:“菩提树下听佛法,莲花台前闻极乐。不平佛祖拈花指,众生超度皆乐陶。”果看息斗和尚座下的白云陡然推开月光,变得五光十色,烟霞散彩之际,氤氲摇晃,呈现莲花坐台之宝相。群尼连诵“不平佛”,声音虽不壮大,但整齐划一,毫不紊乱,那息斗和尚也念了一声佛号,将日月禅杖抛上空中,双手合叠,轻轻至于腹前,微垂双目,进入佛境,背后闪出佛光,更似一轮红日,将中天银月悉数掩盖。穆双飞、九华和金算盘被束缚于桃花树旁的三个血毛球中,睁开双眼,瞧见如此异景,无不惊讶。

蓦然息斗和尚双目暴瞪,喝道:“流水丝线,奥妙无限,去也。”却看日月禅杖化作一棵悬空大树,树上翠叶葳蕤,伸出三条金色丝线,各各如飞龙盘旋,束于杏虎头和河洛二英的腰间,牵着他们腾空而起,然后急速朝风铃山下飞去。那线牢固之极,且无穷不尽,须臾便送三人到了山根处,果然看见三个偌大的深深洞穴。杏虎头大声道:“从此洞下去,便能到那大乌龟的身边,将黄粱珠放在上面,便即是一桩功德。”言罢,金线扭动,将三人分别垂吊了下去。

那息斗和尚跳下云头,走到穆双飞旁边,上上下下打量他,叹道:“多年未见,你这娃娃倒也长大了。好,好,你生的如你母亲,比你父亲当年却俊俏多了。你那兄长古狐…哎,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算了,算了,凡事皆看缘分吧。”伸手一探,将穆双飞外围的球罩捏破。穆双飞不敢托大,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道:“佛爷爷,非是我和他作对,是他蛮不讲理,专门和我为难。啊,是了,佛爷爷慧眼神通,最是广大,却不知我那前程究竟如何?”息斗和尚欲言又止,想了想,微微笑道:“皆看缘法,我也不敢妄自揣测。”九华叫道:“佛爷爷,你也将我们救出去。”息斗和尚摇头道:“稍时会有一场厮杀,你还是躲在血毛球中安全。此物虽然是你们囚牢,可稍时也是你们的避难所,所以福祸相依,一物双面是也。”精奈神尼远远听得,这才恍然大悟,称谢道:“原来不平佛祖不放我们出球,乃是自有一番打算。”

花开数朵,各表一枝,且说那杏虎头一手持定八瓣莲花锤,只比那大力魔王少了一瓣,另外一手则牢牢按定怀中藏裹的黄粱珠,被那丝线垂吊入地穴,甫一入内,但觉一股阴寒之气扑鼻而来,不由激灵灵打个寒噤,浑身上下皆漾起来一层鸡皮疙瘩,心道:“好厉害的邪恶之息,若非我当年也是大恶人,所谓神鬼怕恶人,此股邪气算来和我原来的禀赋个性还颇有些亲近,更兼得了猴师父调转吐纳纯阳护御*护体,还真说不定会被它被熏呛过去。”极力睁开眼睛四处张望,地穴里黑咕隆咚的,啥也瞧不真切。唯独耳旁风声呼啸,身体沉坠甚急,他不由又有些担心,惴惴忐忑:“这般下降之势忒也快了些,要是收提不住,猛然撞跌下去,我就是钢筋铁骨也要破裂。虽然是师父他老人家是了不起的佛爷,断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摔死,可是马有失蹄,人有失手,他要是一个不留声,未曾看管好日月禅杖的运作造化,我一条性命岂非岌岌可危?”转念一想:“罢了,罢了,想我昔日作恶多端,也不晓得犯下多少罪孽,若能存下性命苦修行,填衍旧罪,得成正果那自然是最好的,否则便是死去,想必也是合了天地报应之数,怨不得别人。生死有命,想他作甚?”饶是如此,畏惧胆怯、狐疑惊悚之心始终难灭,正翻来覆去盘转着这些念头,忽然看见眼前一亮,不由喜道:“到头了!”丝线连拖带拽,开始反向牵引,身形慢慢缓了下来。待他双足踩在了实地,不由常常舒了一口气,只觉得鼻头冷汗涔涔,皆凝结成晶莹透亮的许多小汗珠子,顺着鼻梁滴下,再一呼吸,鼻腔瘙痒不堪,急忙按住“人中”穴止住,深恐喷嚏之下,被那鹰面龟身上的燎燎邪气有机可乘,混入体内生害招祸。

逡目四望,周围是许多灰白色的石头,看似褶皱横布、屑孔叠错,石头本坚硬,但是这么一足踩上去,却软绵绵的,几若能感觉似有心跳之状。杏虎头心中一惊:这哪里是地面,分明就是那巨兽老祖宗的皮肤。遂不敢怠慢,按照息斗和尚的吩咐,将黄粱珠放在龟身之上,一手轻轻攀扯腰间的金色丝线,低声道:“大功告成,拉我回去。”话音才落,那丝线嗖的一声果然将他吊起,双足踏空不过片刻,疾朝上升。尚未窜出地穴,便听得脚下蓦然传来嗡嗡之声,杏虎头好生诧异,低头观看,这不看不打紧,一看之下,登时“哎呀”惊叫起来,却是一大团通体火红、大小愈似拳头的马蜂密密麻麻追了上来。寻常马蜂尾刺有毒,要是倾巢而出,便是山中的老虎、草原的雄狮也抵挡不得,轻者伤痹,重者丧命,何况是这般巨大的蜂怪?其实此物大有讲究,唤作龟蜂,又叫龟虱,乃是鹰面龟邪阴之气化成的恶虫,最是凶狠残暴无比,撞上了人,必会将之血肉吸得干干净净,制成枯树皮般的干尸。况且此蜂秉性奇异,不怕黄粱珠瞌睡之气息光芒。

杏虎头吓得腹中咕噜噜响动不歇,“扑哧”放个响屁,忍不住抬起头,朝着地面洞口大声嘶喊道:“了不得,了不得,这下子惊动了马蜂窝,师父快些救命!哎呀呀,好大的怪马蜂来了,你再要慢手,只怕后面就见不到你器重的好徒弟了。”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拼命牵拽丝线,簌簌扯抖,催促道:“快些,快些,这些害人的虫子追上来,我做佛不成,必为厉鬼。”身随线出,呼呼风生,那丝线果然更添迅猛。

息斗和尚耳力通天,听得山根下传来杏虎头、高顺民和彭晓三人之惶怖吼叫,拍拍穆双飞肩膀,笑道:“小卒子都出来了,你便是学得你爹爹的十足本领,寡不敌众,也奈何不得它们。且请我话,好好坐下。”穆双飞不敢违迟,盘膝坐在地上,就见息斗和尚从袖中摸出一个二三寸颇为精致的小圈子,呼了一口气,道:“大,大,大也。”那圈子便即应声扩大,倏忽足有三丈方圆,将穆双飞罩于其中。此刻杏虎头三人被扯了回来。杏虎头满脸煞白,大声道:“师父,那些马蜂我可应付不了。”息斗和尚哼道:“你要是对付得了,还要我这师父做什么?都给我滚到圈子里面去。”杏虎头提着八瓣莲花锤冲了进去,气喘吁吁,见了穆双飞,合掌道:“善哉,善哉,原来俏相公和我师父是老相好。”穆双飞哭笑不得,莞尔道:“头陀师父说错了,我和不平佛如何会是老相好?”高顺民和彭晓在他们旁边坐下,心有余悸,好容易缓过神来,连连点头道:“不错,该是老相识,又不是情人,怎么说得上是相好?”杏虎头颇有些尴尬,讪讪笑道:“我那相好的意思,便是相识,你们领会不得我话中玄机罢了。”穆双飞笑而不语,高顺民和彭晓面面相觑,皆暗暗使个眼色,甚不以为然。

第十七回  又见故人来(上)

第十七回  又见故人来(上)

鬼蜂如一道道龙卷风,从地下升起,窜至诸峰之上,便好象擀面杖压扁的面饼一般,开始朝四面八方扩散。有的朝血毛球扑去,却反被阻拦于外,想尽办法不得破入;有的则落在死去的众小妖身上,吸尽它们残骸的血肉精华,无数妖尸须臾化作焦枯烂碳。群尼瞅见如此情状,无不骇异之之极,俱是惶怖无比,心想:“幸好不平佛爷爷想得周到,将如此囚牢化为守御避难之地,否则绕是我们再有神通,也决计抵挡不了这许许多多的怪物。”精确老尼瞠目结舌,胸口若一团烈火燃烧,浑身焦躁难安,颇有些羞赧窘窘迫。

大力魔王见状,魂飞魄散,抵挡不及,被那一圈圈的龟蜂包围,瞬息裹得密不透风。它虽然有些本领,此刻惊慌之下,推持九瓣莲花长锤和狼牙棒不得,遂运足妖气,猛然吐出一口烈焰,龟蜂怕火,但凡撞着,即可毙命。可是龟蜂虫多势众,没有数百万,也有数十万,如乌云盖顶般压下,哪里烧得尽烧得完?“啊”的一声惨叫,却是一只龟蜂穿透黑风,将尖嘴恶狠狠地扎入了它的背部空挡,钳下一块肉来,那肉入嘴即被蜂毒所化,成为粘稠液体,顺着尖尖之嘴管流入肚中,不啻为上等美味。大力魔王虽糙皮厚肉,自言刀枪不入,却是吹牛而已,此刻在蜂嘴下浑无用效,倒和一张薄纸差不多少,觉得伤口疼痛无比,火辣灼热,苦楚难当,不由甩荡头颅,凄厉嚎呼。它顾不得鹰面鬼阴邪之气犹然盘绕体外,但得空隙就要逼入自己体内燃烧妖火的,反手一击,抖腕将狼牙棒朝自己背部撞去,正把那兀自品味其肉汁鲜汤的龟蜂砸得稀巴烂,如此方稍泻心头怒恨,可是棒头狼牙又插入伤口之中,那股剧痛只激得它眼前金星乱冒,颈脖上下,冷汗珠子向山泉一般汩汩而出,几乎便要虚脱昏厥过去。龟蜂时不我待,也就在眨眼的工夫,又有几只咬住了他的肩膀、大腿和腹部,“嗤嗤”数响,又撕扯下几块皮肉,鲜血横溢,盔甲毛发点点殷红。大力魔王本是一头野黄牛修炼而成,此牛与中原牛种不同,体型更为庞大,乃是接近于西藏牦牛的品种,浑身上下,腥臊味道最浓,偏偏说来也巧,这些龟蜂皆异常欢喜此牛肉,嗅闻得其腥臊熏味,无不精神振奋、大陷痴狂。大力魔王肝胆俱裂,手忙脚乱了起来,愈发门户大开,露出越来越多的破绽。

群尼不忍卒睹,口诵佛号“阿弥陀佛”,心想:“这位大妖怪气势汹汹引军来犯,可惜却撞得龙眼开目,又因此逢上山下巨兽惊醒,结果被鬼虱吞噬果腹,算来也是它的报应吧?”但见那团巨大的黑影愈卷愈厚,狂乱挣扎,抽搐不已,渐渐动作迟缓,凝滞若陷,连牛妖的惨呼也被掩盖,隐约发出“嗡嗡”哀号。红电鬼使颤声道:“这些鬼东西,只怕将它给吃干净了吧?”话音才落,便看龟蜂悉数散开,里面哪里还有什么大力魔王、黄宗鬼王座下第一城隘之总兵大王,地上叉七横八地倒着一具大牛骸骨,尚有那九瓣莲花长锤、狼牙棒和半幅盔甲等物。龟蜂之残暴猛恶,由此可见一斑。

龟蜂争噬大力魔王之时,那息斗和尚早就使了一个障眼法,隐遁形迹,不教那些怪物瞅见。但是龟蜂非比寻常,待“酒足饭饱”之后,便振翅鼓噪,推搡出一层层的气波氤氲。清风鬼使脸色沉凝,道:“这等本领,却和蝙蝠甚为相似,只怕不平佛隐身之术再是高明,也瞒不过它们的耳目了。”果然,就看数十万龟蜂忽然齐齐朝一个地方扑去。息斗和尚哈哈笑道:“这些马蜂狡猾得紧,终究还是被你们发现了。”显出形迹,却变化成一块大石头。群峰撞了上去,用力极猛,头折脖断,立时殒命无数。那龟蜂大怒,纷纷发出啸声,何等尖锐,众人莫不耳膜撕裂,脸色勃变,看蜂群凝成一条长长粗大的黑锁,牢牢困在大石头上,欲拧断岩石。便是精奈神尼也不由惊呼道:“不平佛祖此刻危矣。”

息斗和尚应变极快,哈哈大笑,运起神通,倏忽一声,旋即变作一股旋风,那风也奇特,但见:“千般层浪横空滚,万点红霞串绵浑,状若气钻破地出,睥睨呼啸扎天盾。气势堪卷霄汉水,气力更胜移山鲲,此风并非自然起,却是金身佛像尊。”风中有万千图像,若无数的火凤凰展翅飞翔。火凤凰通体上下,烈焰缭绕,那龟蜂最是怕火,须臾撞着,便即烧得煎焦,如黑色的灰尘扑簌簌落下不绝,有那烧得厉害的,便连骨灰也存不下屑微。金算盘隔着血毛球,低声问道:“九华兄弟,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佛法,好生厉害。”小黑雷鬼又是羡慕,又是惊讶,合不拢嘴,听他问起,那脑袋摇晃得如拨浪鼓儿一般,道:“我不知道,却是厉害得紧。穆大哥,你可晓得这是什么神通?”穆双飞坐在圈中,道:“我对佛家法术知之不多。你不要问我,该问这位头陀师父才对。”杏虎头也不明就里,却又恐失了颜面,显不出自己是不平佛徒弟的本领,咳嗽一声,胡乱说道:“哦,哦,这也是佛法一种,自然是极其厉害的。其实名目什么的都是虚妄之言,想怎么起名就怎么起名,并不重要。”高顺民和彭晓愣了愣,撇撇嘴,心想:“原来他也不知道,还在这里不懂装懂,委实是可笑滑稽之极。”

那边息斗和尚呸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我虽然也已成佛,可是这般‘凤凰飞’的法术,当年在玄魔参禅洞中就已修习,那时我还是草头大王,专门和天庭地府、神仙佛祖作对。”杏虎头拍掌笑道:“原来师父的这法术叫做‘凤凰飞’?果然名下无虚,好厉害。啊!师父在成佛之前就有这般夺尽造化的本领,通天入地,横行三界,遥想您老人家当年的风采,岂非让人称羡夸赞、艳慕不已?也颇有我年轻之时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气。”话音甫落,惊觉语误,急忙改口道:“我昔日能够独行江湖,称霸武林,说起来,也是学得师父的一二点皮毛风采也。”穆双飞文字,不由莞尔。那高顺民和彭晓不由冷哼起来,心想:“这杏虎头如此阿谀奉承,哪里有丝毫旧经武林枭雄的样子?”胸中大为不屑。

息斗和尚变化的那股风愈转愈大,形状却也奇怪,象个大陀螺一般朝外围卷去,炫耀璀璨的火凤凰一边群相飞舞,一边发出清呖的啼鸣,教人闻之如陷仙鹤群中。鹤呖便似如此高远轻扬,听之如踩九云,翩翩倚风。精奈神尼对此法术颇有耳闻,颔首道:“此番只不过是热身罢了,下一步,就要大风大雨也。”精司老尼道:“不想今日大劫难,却能得不平佛祖显圣救援,还能观之绝妙法术,想必是你我师姊妹素日诚心礼佛,感动了上苍所致?”精奈神尼道:“也是缘分。”两人一问一答,群尼、施道人等皆是十分好奇,只觉得这般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