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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传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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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第1页)

井内,冤魂超度解脱不得,日久积恨,竟成妖为鬼,专在此地害人?”九华拍掌跳足,笑道:“你确实是美人胚子,可惜你不是活人,否则我长大了,就娶你为老婆。”意切尼姑闻言怒道:“他发疯,你这黑皮鬼也跟着发颠吗?才多大的年纪,就不学好?”那绿珠以袖颜面,眨巴眼睛,笑道:“便是我活着,你大了,我也不愿意嫁你。你这小鬼实在是太黑了。”九华的脸上可有些挂不住了,嗫嚅道:“这女娃子,头发长,见识短,不知道黑有黑的好处。等我真正长大了,身价自然高了,也不知会有多少女孩子要追着我咧。那时你要嫁我,哼哼!我还不一定答应呢。”

绿珠娓娓道来,说道自己本来是汉高祖刘邦宠妃戚夫人的贴身侍女,本来叫做春香,可是后来刘邦和戚夫人饮酒酣畅之际,不知怎么将她看成了一颗碧色吞吐的明珠,又觉“春香”二字委实土气,便赐名“绿珠”。皇帝金口玉言,不容更改,且“绿珠”二字听来却比那“春香”雅意,于是从此以后,宫内上下,便都唤她新名。戚夫人深受刘邦宠爱,惹得吕后嫉妒,待刘邦归天之后,她失了庇护,受吕后*,制成“人彘”,凄厉惨状,天下无二。绿珠带着戚夫人的儿子如意逃亡,孰料未能竞脱宫门,便被吕后派来的追兵发觉。如意被赐死,她却被活生生推入未央宫外的古井之中。那井受了地下一股玄阴气息冲撞,在井底处接通了一扇门户,门户对过,便是这第一城隘的池塘深井。绿珠被两口井夹在中间,不能投胎轮回,难以超度解脱,终究泯灭本性,化为厉鬼恶魔。那绿珠又道:“多亏我从那古镜中瞧见了自己的模样,憔悴倒也罢了,可是不想却这般狰狞可怖,登时如梦方醒,心中惊觉。又受了这位漂漂亮亮的小公子一剑,你那剑乃是神器吧?好生厉害,将我周身邪秽戕害之气拔尽,如此恩德,委实感激不尽。”言罢,她又朝金算盘敛袖一礼,道:“这位做生意的大爷,适才身不由己,险些害你性命,你大人大量,就不要和我小姑娘家计较了。”

九华笑道:“金大哥也是气量恢宏之人,怎么会和你小姑娘家较真呢?”金算盘讪讪一笑,忖道:“我还真不能责备她了。啊!是了,她如何晓得我是商贾?”不觉说出疑惑,那绿珠咯咯一笑,道:“你那衣装便漏了你的底细。但凡做生意之人,都欢喜穿着这般异常华丽之服饰,咱们大汉朝是如此,现在虽不知是什么朝代,但商贾习气难变,必然也是这般。”意切尼姑不由扑哧笑道:“莫怪说道什么‘士农兵商’,这商人排在最后一位,也就只好靠些金线银丝编织的服装来撑撑脸面了。”金算盘急道:“商贾又怎样了,也不是依凭自己的本领赚钱了么?休看如今朝代不重务商,说不得过了多少年,人人皆以能成为大商人、大富豪而为傲咧。”

只是如何安置绿珠,还真是一桩麻烦事情,若就此不顾她,一来诸人皆于心不忍;二来此地乃玄阴之穴附近,阴气甚浓,假以时日,她必再受阴邪熏染,复成邪恶凶鬼。意切尼姑后悔不迭,叹道:“可惜我在风铃庵之时,没有好好修习那佛家经卷,否则此刻超度她又有何难?”九华急道:“你在庵中整日习功练武,不务正业,此番悔之晚矣。”意切尼姑横眉怒目,就要捉他,九华早一个矮身从金算盘腋下穿过,吐着舌头扮着鬼脸。便在此时,听得后面蓦然有人笑道:“四弟不用着急,其实这里还有一桩宝贝,只是你们未能加意留心罢了。只要用了此物,再要超度那宫女小姑娘,实在容易得紧。”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二十三回井中绿珠碧冉冉(下)

第二十三回井中绿珠碧冉冉(下)

但听后面风声响动,三条人影冲了过来,却是松果三仙。九华咦道:“三位哥哥,怎么你们也来了?”松果大仙从袖中摸出一柄小小的青铜爵,苦笑道:“四弟,我们赶来,便是托你一件事情。若在里面瞧见了我家主公天富星大金翅鹏之石像,好歹要用此爵灌上一些清水给他服下。”九华奇道:“你们主公都变成了石像,还能喝水?”松果小仙道:“你有所不知,大金翅鹏天生最喜饮酒,就是被天帝*变成了石像,其性亦难改变。此爵唤作‘鲍澜杯’,能化水为酒,将其中的酒汁从石像嘴口灌下,便能渗透入内,形同把盏畅饮。”九华恍然大悟,道:“那可还要我们替他解开封禁?”意切尼姑闻听,不由激灵灵打个寒噤,喝道:“天神封禁,你我岂能随意染指?”松果三仙吓得慌不迭退后几步,鞠躬抱拳,陪笑道:“哪里,哪里,这件事情委实不敢劳动大驾。只要你们给他灌酒,替我兄弟尽了一份情意,便已经足够。”

绿珠犹然浮在水面之上,穆双飞双手齐动,水帘斜贴飞起,将她笼罩于水波之中,原来这本是魔界神将吴九道传他的一桩本领,能以纯洁之水为亡魂托形显声,唤作“水玄之法”。她盈盈又拜,笑道:“我可没有‘耳花了’,方才听得真切,这三位松鼠仙人不是说有大伙儿尚未瞧见的什么了不起法宝可以超脱我么?我和你们四弟交情最好,他还说想等长大之后娶我为妻咯。你们便帮我一把吧?”九华暗暗咂舌,心想:“绿珠小姊姊的脸皮好厚,何时就变得与我交情最好了?先前还不是嫌我皮肤黑,说绝不愿意嫁我的吗?”见意切尼姑斜眼瞥了过来,不由有些尴尬,咳嗽一声,道:“你愁什么?我脸上涂了胭脂啊?”意切尼姑伸手抚弄长枪上的红缨,嘻嘻笑道:“你没有涂胭脂,她也没有‘耳花了’。”九华听她嘲笑自己,心下忿忿,索性硬着头皮耍赖斗浑,双手叉腰,小肚子鼓起大红肚兜,道:“不错,人家听懂了这个词,你偏偏不懂,这位绿珠小姊姊,可比你有见识多了。”意切尼姑哦了一声,摇头笑道:“是吗?不过如此见识,稀奇古怪,外道旁门,不要也罢。”

松果大仙存心卖弄,打个喷嚏,伸手揉揉鼻子,道:“你们来到这池塘附近,只是关注池中景色,又看那‘刘海戏金蟾’之风水妙处,再被这位绿珠姑娘偷袭捣乱,心神大乱,所以瞅不见周围的异常。”穆双飞笑道:“你们三位都是高明的小仙人,其本领该不在那地仙茶斋之下,目力如炬,透视甚深,我们岂能相比齐肩?”松果幺仙听了他的夸赞,喜得活蹦乱跳,道:“你这话虽然略有些言过其实,倒也有几分的实在。依我看,咱们单个还是比不上那茶斋仙人的,可是两个加起来,便足以抵得上他了,如果咱们三兄弟捆绑一处,那更是远远胜过他的。那宝贝其实就在——”不及说完,蓦然听得晦冥阴暗处传来一声长唳,登时激灵灵打个寒噤,暗呼不妙,匆匆手指着池塘对过的一处蔓藤林架,慌不迭道:“到那里去寻端倪,岂不知——”松果大仙早已扯住他的袖子,拎着他的颈毛,急道:“他们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自己便能摸索法道,还用你来呱噪么?”然后三人朝九华拱拱手,呼了一声“保重,打不过,就逃!就逃”,遂惶惶然呈东呼西应、南作北合之状,弯下身往回即走,一溜烟小跑疾奔,须臾不见了踪影,三松鼠精声音兀自遥遥传来:“四弟,断不得呈匹夫莽汉之勇。”九华听得瞠目结舌,奇道:“三位哥哥这是怎么了?”扭头不见了金算盘踪影。意切尼姑长枪一摆,喝道:“这家伙脚底下抹油,逃得可不比那三只小小的松鼠妖慢。”果见金算盘不知何时竟然转到了井旁石像之后,屈膝蹲伏,双手抱头,颤抖不已。

绿珠笑得前俯后仰,揶揄道:“想必三位胆小的松树仙和谨慎的金老板,皆将适才一声长唳误听作是恶鸟‘落单食’之动静了。非也,非也,此地空旷,常有地风穿越,风息和粗糙岩壁摩擦颇烈,常常就会发出这般声音的。那‘落单食’只能在峰上飞翔,不能来到此地。”金算盘讪讪而出,神情困窘羞臊,再看自己的衣裳,沾惹得许多的黄泥黑土,便是华美之服色,也难掩几分邋遢。九华想起一事,咦道:“我那三位哥哥来到此地,必然也要从山峰道路而来,那里许多恶鸟觊伏,怎么他们又敢涉险过来了?却耐不住这一声怪唳?”意切尼姑哼道:“可见必然还有一条极其隐秘之地下通道,能够绕开山路和那些凶鸟,径直贯通此地。你那拜把子的三个松鼠兄弟,年纪虽小,却狡猾异常。”九华满脸通红,大声抗辩道:“这不过是你妄自揣测罢了,未必就是真的,奈何便说我那三位哥哥的不是?”低下头,嗫嚅道:“倘若不幸被你言中,我…我就和它们割袍断交,再也不承认有这般的狡狯兄弟。”

穆双飞飘飘然到了池塘对面,双手背负反握,仔仔细细打量那蔓藤架。绿珠不得他泼水之功,轮廓犹显,可是却说不得话了,只是挤眉弄眼,显得焦躁异常。但见他走入叶蔓之下,摘下一个果实,似嗅嗅,略闻闻,又掂起指头轻轻磕叩得数下,端起放在耳旁倾听,然后哈哈大笑。金算盘见九华颇有些撅嘴翘眉地瞧着自己,意切尼姑目色更是不屑,浑身上下大不自在,咳嗽一声,腆着脸道:“穆公子笑得这般轻松,看起来已然胸有成竹,绿珠超度之事,乃红光高起,一片光明,十之*已成矣。”

三人都是好奇使然,忍耐不住,于是纷纷追了过去,却看穆双飞摘下的那个果实,浑身金黄,装若灿烂琉璃瓦壁,中间时不时闪过几丝银色,堪胜皎洁晴光。观之形状,倒似一柄葫芦。金算盘心中喜道:“这物事必然值钱。我不妨也在里面采摘几个,带了出去待价而沽,岂非妙哉。”想及于此,也一头转入蔓藤架下,但看了半日,不过都是普通的葫芦瓜,人间各地皆有,并不能觅得穆双飞手中一般无二的金银色葫芦瓜,立时大为失望。

穆双飞看大伙儿迷惑不解,便解释道,说该葫芦叫做金银九转宝葫芦,上面金色为阳,银色为阴,阴阳融合,自成一个小世界。此葫芦说来奇异,本也出自寻常,但葫芦本是天下的一种吉祥灵物,有了灵性,遂得乾卦“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和坤卦“厚德载物”之妙,苦苦磨砺,奋发图强,终究修炼成金银二色,意同富贵成功,自为一个小小世界。意妙尼姑恍然大悟,道:“如此说来,这九转便是奋发图强,终转好运好命之意了?难不成它和天镇观施道人的净瓶一般,也能收入孤魂野鬼?”穆双飞笑道:“正是如此,不过他那净瓶住的亡魂,这金银九转宝葫芦却可超脱野鬼,通过其玄妙法力,破开奥异大门,径直将之送入阴府备案,在冥界之地城都域入了阴民户籍,从此安居乐业。”绿珠闻言,连连拍掌,先是欢喜不尽。九华笑道:“这位小姊姊在那里作了鬼良民,再长大一些身材,找个好鬼人家嫁了,从此必定幸福美满。”

当下穆双飞将那金银九转宝葫芦的口对准绿珠,口中念念有词,就看绿珠盈盈敛袖而拜,旋即挤眉弄眼扮个鬼脸,幻为一道绿光窜入葫芦中。那葫芦周身发出万丈光芒,如新雪扑簌簌落下,周围皎洁灿烂一片。绿珠到了葫芦里面,竟能说话,道:“我去也,你们倘若见了我家的主母,便告知她说我先去幽冥城中寻找小主公如意公子的下落,然后开个烧饼店谋生立命。小婢铭记大恩,万劫不忘。”声音慢慢杳然,好象人已去远。穆双飞将此葫芦递于意切尼姑,教她挂在腰间,道:“葫芦肚大口小,最能防病化煞,兼因和‘福禄’二字相通,所以大人小孩都适合佩戴之,乃是祈福吉祥之意。这金银九转宝葫芦更是葫芦中的精品,挡邪驱秽之能,更是了得,你戴着它,自然百病不生,愉悦安康。”意切尼姑愕然一怔,旋即又是欢喜又是羞赧,胸中砰砰大跳,脸色分明绯霞延绵,却故意圆睁杏目,摆出极严厉之神情,哼道:“我要它作什么?”话虽如此,还是接过那宝贝,细心扣在腰带之上,用手轻轻摩搓,便好似喝了蜜一般。九华低声嬉笑道:“这可是定——”后面“情之物”的玩笑话尚未说完,早被金算盘掩住了他的嘴。

众人继续前向而行,所闻所见,晦冥黯然,教人心中未免压抑,便是九华小孩儿这般活泼天性亦然不免受到几分镇抑,变得疲惫慵懒起来。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风息之势鼓漾愈急,过了一处山坡,星星闪闪可见几间草亭。亭篷之上茅草盈盈,翠色欲滴,密盖叠齐,形状构整。各亭皆依山势而建,高低起伏,错致难齐,中间贯衔以花石长廊,廊柱皆顶空,并无横梁平架、瓦片覆盖,然石柱上端,俱镌刻纹痕,花色甚富。亭廊之侧,可见石碑,高约二尺,厚重夯实,正面大红朱迹,书道“十里连亭”数字。金算盘腰酸背痛,禁不住叫苦连天,道:“这里乃是送客布宴之所,‘十里连亭’,难不成是说离那城隘还有十里左右的距离?我却是半里都不愿意走了。”九华劝道:“金大哥,你不是见过了生财的好风水么?再坚持些,宝藏即在眼前,挪挪步伐,金银财宝唾手可得。倘若就在这里泄气,岂非功亏一篑,大大的不划算啊?”金算盘心里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遂咬牙切齿,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此番累历艰辛,非要狠狠赚个七八千的银子,从此风光生活,富贵耀人。”九华拍掌笑道:“不能做官,便作富人,咱们于路上闲聊之时,穆大哥不是说过如今之世界,有钱人和有权人都是‘人上人’吗?那大力魔王凶焰燎燎,好不睥睨气派,我瞧它的私房藏攒,断然不只七八千的白花花银子,说不定七八万亦然不足为奇。我还担心金银快锭太多,异常沉重,金大哥单单一套马车,还不好搬运咧?”金算盘精神陡振,笑道:“休看你年纪小,忖度得却极有道理。”

待越过连亭,顺下土坡原堤,便是一条青石砖板拼凑而成的道路,初观之,凌乱不堪,血迹斑斑,两旁常见散迭白骨,皆是人骸,上面伤痕累累,深及盈寸,或是刀削斧斫,或是牙啃齿噬。意切尼姑叹道:“生前被妖怪戕害,死后无所归葬,可怜,可怜。”再看那人骨色泽不一,显是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忖想他们被妖怪强为血食,其状该是如何凄惨悲切,登时胸中恚怒填赝,怒气翻涌,不由大声斥道:“可恶,可恶,凶魔恶怪结军成营,自为组织,它们在此地胡作非为,祸害四方,人间的官府兵弱势微,难以清平,可神界的朝廷也罔顾生灵涂炭,忍心置之不理么?由此可见,那天帝也决不是一个好人,怎么能为三界之皇呢?难怪当年有三千壮士揭竿而起,举旗造反,要推翻霄汉高殿中最是荒淫昏庸之天帝的统治了,可惜毕竟还是壮志未酬,一百单八将被化为石像受囚,其余二千八百众则被打入地狱黑牢,历尽苦难折磨。他奶奶的,换做是我,也必要造反了。”

九华跳了起来,大声道:“哎呀,你们听听,她又说粗话了。大恶尼姑,可别怪我啰嗦,你也真是的,自出了风铃庵后,胆子是猪膀胱吹气,愈发壮大了,却敢向天庭挑战?”不及意切尼姑瞪眼呵斥,自己先就跳开几步,哈哈笑道:“我不怕你,我也不比你差,你若真敢和神兵天将搏斗,我就敢用脚去踹那天帝的屁股,哈哈。”穆双飞呵呵一笑,道:“一个是巾帼英雄,一个是少年豪杰,委实让人敬佩。”金算盘却胆战心惊,默默摇头,心中暗道:“愈发说得无法无天了。九华小孩子黄口孺子,嘴无遮拦,怎么你尼姑子也嚣嚷造反的?哎!你自称佛家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