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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传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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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第1页)

,你…你口没遮拦,究竟在胡说什么啊?”金算盘急得连连顿足,催促道:“我说什么?我自己都不晓得,总之你快些说道几句。”却看穆双飞早已经振臂而出,手腕连接抖转,“嗤嗤”数响,长剑在其中的一个坤卦之位迅划三下,青峰过处,镌刻痕迹,电光火石之间,瞬将六根短线连成了三根长线,继而将长剑幻回小匕首之状,笼回袖中,笑道:“三六为三九,阴爻变阳爻,合天地之数,显河图洛书之玄奥,妙哉,妙哉,如此古镜之上,方可谓之八卦皆齐全了。”金算盘早被他如此举动唬吓得不轻,青冉冉剑芒闪过,但觉凉意嗖嗖,自己险没就坐在地上,双足颤栗,扶着旁边的红珠方才勉强立定,额头黄豆珠子大的冷汗渗溢涔涔,嘴唇发白,嗫嚅了几下,喉舌干涩,却说不出半句话来。九华扶着他的腰背,轻轻拍打,劝慰道:“金大哥,穆大哥神通广大,你不用杞人忧天。”

第二十五回松满庭云深雾浓(上)

第二十五回松满庭云深雾浓(上)

便在此时,只听得“当啷”一响,金算盘和九华俱是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几步,疑惧不已。意切尼姑反应甚快,不由分说,右手拉着穆双飞朝左近斜斜踏出尺许,左手握枪虚空一击,枪杆引着红缨,即在半空拉出一道弧线,堪为守御之势,等姿状摆好,自己忍不住先莫名笑了起来,心想:“哎呀,好你个意切,平日里总说自己是什么巾帼英雌,乍逢厄乱,却首先便失去方寸,你兵刃再是锐利,枪法再高,能挡得下那害人的恶光氤氲么?”可是并未瞧见什么魍魉邪火扑将出来,却看那八卦镜的中间,白鱼体色愈浓添乌,渐渐变成了黑鱼;黑鱼则肤鳞幻白,反倒作成了白鱼;白鱼目饱蘸池墨,变成了黑鱼目;黑鱼目晶莹透亮,一点眼目银色苍苍。九华伸手要探腰间槌鼓,金算盘急忙按住他的小手,喝止道:“使不得,使不得,适才穆公子是有意挥剑,一切行为道理皆在其忖度掌握之中,你若胡闹,反而惹祸。”听墙壁之上响声不绝,机括古镜自己转动起来,内圈双鱼游,外圈八卦盘,彼此或是逆向划绕,但见“乾”、“坤”、“离”、“坎”、“巽”、“震”、“艮”、“兑”诸卦各爻金光闪闪,依次吞吐错致,过了小半盏茶的工夫,古镜停歇下来,然后里面传来“啪”的沉闷一响,镜左三尺的墙上,缓缓裂开一条缝罅,愈张愈阔,闪出一扇黑幽幽之门户。

金算盘喜道:“原来这就是那秘密宝藏的藏匿所在,若是将八卦凑齐,其实也就无甚凶险了。”他惦念其中的金银物事,忍耐不得,拔足就要闯入其中。尚不及迈步,便听得背后传来一阵风息,接着穆双飞一声喝道:“小心。”展臂提着他的衣领,用力划拨,将金算盘横空扔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意切尼姑怒道:“好个假妖怪,露出本来面目了么?”双手捏着枪柄尾端,左足单立,右脚猛然踹中枪柄前端,那长枪便似蛟龙一般,破裂风帛,疾刺而出。一个偌大的黑影应势跳起,翻了一个筋斗,落地之时,体态轮廓竟变得苗条婀娜,颇为曼妙,却是个持剑的妙龄女子,长相娇好,不过眉宇之间,却如意切尼姑一般,隐约凝集着一团恍惚摇动之煞气,杏目桃睛,鼻腻鹅脂,尖尖小巴甚是精致。意切尼姑见了她,不由一愣,那女子见了她,也是半笑半惊,原来这两人容色,却有七八分相似,便好似同胞姊妹一般。二女齐声娇叱,枪出剑架,抬膝撞肘,战在一处。但见殿内登时形影交织,吆喝嚣起,金铁交鸣当啷不止,皆逞女儿家威风,不见娇滴滴顺柔。凶煞氛围之中,可谓“狂蜂扎怒蝶,怨花缠愁柳”。又道武者“舞”也,男子武斗,可耀阳刚之气,女子武舞,则别有旖旎韵致,场中恶斗的双方,一个是袍开飘逸,一个是裙裳艳溢;一个乃居桃花绽放斗春风,一个堪称粉莲展影照碧塘,有意无意,布出一副极好看的双花斗艳图。

金算盘适才被摔跌得委实不轻,伸手朝肩后略略一碰,便即生疼,急忙除下衣裳露出膀子,教九华来看,赫然淤血青肿了一大块,不由叫苦不迭。再看手中捧着的绸缎袖衽,已被划破了一个口子,好好的富贵服色,如此一来,登时愈发狼狈不堪、邋遢局促。心中燎燎火气,可他虽然敛财吝啬,却并非不通道理时务之人,晓得穆双飞教自己吃这“苦头”,亦是情急之下要就自己一条性命不得已而为之,推衍罪魁祸首,只该将这笔账悉数算到那运剑的恶女子身上。他张嘴就骂,手指戟张,稍稍动弹,牵动得背上疼痛苦虞愈盛,再见着那绵绵闪光、丝织绸质上的赫然窟窿,不由心中一酸,先自落下几滴眼泪,哭过之后,怒火更添,熊熊之势难以禁栊,三荤四腥、七肮八脏之语喷涌而出,骂得酣畅淋漓,如洪水决堤,不可阻慰。那女子和意切尼姑恶斗甚急,于他置之不理,这般一来,金算盘只气得几乎闭过气去,浑身颤抖,忍不住又是两行浑浊泪涕横溢,兀自哇哇嚷道:“这可是没有天理了,她做下罪孽恶事,却浑无愧疚。”九华瞪大眼睛,图吐舌头,悄悄扯了扯穆双飞的衣襟,低声道:“穆大哥,我以为他既然流泪,该当灌灭怒息才是,不是说‘水能克火’么?”穆双飞愕然一怔,听他说得有趣,不由又是嫣然一笑,道:“五行之中,水能克火不假,可是你也应该知道反克为生的道理,水能克火,火却能凭水旺。”九华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我明白了,却是如此的道理啊。”

那女子剑法甚是不错,可见意切尼姑枪法变化多端,心中也是暗暗喝彩,眼见得穆双飞在一旁抱臂而立,神情惬意,笑容盈盈,不由心中一动,恐他陡然出手偷袭,遂喝道:“你不上来帮忙么?”意切尼姑怒道:“我要他帮什么忙,对付你,本就费不了多少气力。”金算盘大声道:“好,好,这女子最是天下第一的可恶之人,你将她擒下,让她好好赔偿我衣服钱、汤药钱?”意切尼姑呸道:“放屁,我为什么要帮你这个大忙。你奸诈刁钻,承包了我庵堂之装修匠事,却昧着良心,寻来材料以劣充好,还日夜尽耍无赖,偷如庵堂索债不得,就在俺门前搭建帐篷安营扎寨的。这般商贾,惟利是图,言而无信,最是让人觉得讨厌。”眼前一花,银光闪烁,原来那女子乘她说话之际,觑准破绽一剑刺来,凶猛迅烈,急忙矮身弯腰,避过此招,长枪顺势从右手交至左手,反负于背上,枪尖贴着肩膀探出,青冉冉星芒点闪,遥指对方,接着右手捏攥紧固,反绕而上,猛然在枪柄尾端用力一击。长枪受此撞推,“嗖”的一声朝前飞出,恍若闪电,红缨就着枪柄四面散开,赤炎燎然,雄似狮子鬃毛,艳若山野红花。女子惊道:“好一招‘反背八步赶蝉’,小尼姑,在风铃山和你交手之时,你可没有使出这一招呢。”此言一出,别无疑虑,她必是依托法符变化成哄哄猪的九王爷麾下刺客了。意切尼姑冷笑道:“那时你使刀不运剑,招法粗鄙,不象此刻有些雅致风韵,我自然不愿意用好招喂饱你了。”眼看对方拧腰转身,那枪尖贴着其腰滑了过去,不由暗呼可惜,却又觉得颇有几分侥幸。这侥幸之感来的突兀莫名,连他自己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心念甫动,登生警觉,暗道自己与敌应战,正该集中心志、全神贯注才对,急忙深吸一气,平抑杂念,抽臂回带,带不盈尺,身体前压,娇叱时环肘递送,但见那红缨长枪在半空斜拉出一道痕深迹厚之半圈,圈势未尽,枪头倏忽从圈中破空而出,势同奔马。此招虚实相间,套乃夹式,式衔新招,极显变化,看得穆双飞和九华拍手称好。女子骇然之下,慌不迭引剑格挡,她极富机变,担心此枪招气力颇大,单单一臂挥剑未必能挫其锋锐,说不得反被荡裂虎口,长剑脱手而出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于是左手中食拇三指合扣,“当啷”弹在剑刃侧背上。长剑和长枪相交,意切尼姑身形略缓,咦讶瞠目,那女子三寸金莲轻蹬,足面在地上一弹,轻轻朝后飘出数尺,旋即精神一振,抱剑扑上。

穆双飞对九华笑道:“小兄弟,你看看,这尼姑武功高强,实在是如假包换之江湖高手,哪里还用我来帮忙?”九华正色道:“是啊,而且人家是个女子,你上去助战,以二敌一,凭众胜寡,算不得好汉英雄。”

二女又斗了数十招,不知为何,却起了惺惺相惜之意,剑枪交错、红缨盘绕难以开脱之时,各出一掌,趁势各各朝后退去,齐声道:“且住。”意切尼姑持枪昂立,灰袍光耀之下,发出层层漾色,宛如雪地白梅,喝道:“贫尼是风铃庵意切,你这女子出手狠辣,剑出处便欲害人性命,究竟是什么来头?”那女子气喘吁吁,双腮绯红,浑身上下香汗涔涔,与那胭脂味混合而出,别有旖旎,自忖武艺较之面前的俏丽尼姑要逊上半筹,正好休憩片刻,摇头道:“这番开场白却迟了些,奈何先前不肯好好说话?偏偏现下问我,我还真不想说给你听呢。”意切尼姑秀眉斜挑,就欲发作,想了想,隐忍不发。她脾性虽然暴躁,却心思灵透聪慧,见此女子故意避而不答,自然也猜到她是在拖延时间以归复气力精神,只是自己先前一战其实也颇为辛苦,面色看似不改,然胸中气血翻涌,内息乱窜,不妨将计就计,收纳丹田内息,于是冷笑道:“你从后面偷袭害人,难不成我们还好客气地跟你打招呼作揖么?委实是岂有此理。”女子笑道:“你这么说,倒似怪我的不对了?嗯,这般说来,我却有不应该的地方,只是我那时出剑,不过是想吓吓那吝啬鬼罢了,根本不想伤之性命,还怕他的污血玷脏了我的宝剑哩。”顿了顿,喘口气,接着道:“我叫做姚纹月,这名字可不骗你。至于我的来历么?哼哼!你这小姑子心知肚明,何必再问,自然就是九王爷麾下的女将军了。”

她亦然不讳言,娓娓道出详情,原来九王爷果是派人遍收天下神器宝贝,欲破开当今天子的九五守御之阵。自己初时变成哄哄猪小妖怪,混入第一城隘之中,想寻觅一件宝贝,孰料那大力魔王看守甚紧,始终没有得手。后来群妖得了黄宗鬼王的敕令,要去风铃山捣乱,她听说那琉璃宝塔也是天地之间罕见的法宝,更听说山中又一座湖,胡中央有一座小岛,岛上有一尊神像,其腰间囊裹的石内古琴,也是了不得的厉害神器,于是欣然随军前往,堪从前锋小卒。不料功亏一篑,竟被牛妖破开了乔装之术,惶恐而逃。她近日听说大力魔王已亡,咆哮大王趁火打劫,城隘之中狼藉不堪,便再用当日王府法师专绘之符纸,变化成巨大健壮之妖汉,径直闯回来觅宝,依旧空手无获。姚纹月瞅瞅被帷幕掩盖的妖怪尸体,笑道:“这两个妖怪,以为我浑浑噩噩,果不知道它们在偷窥盯梢我么?只是那时还需利用它们探路寻幽,所以便故装不知而已。”

两人说完话,顿了顿,忽然齐身迅扑,瞬间又斗至一处。意切尼姑举止稍稍慢了些,身在半空之中,长枪犹居半势,便看眼前寒芒乍吐,数朵剑花似衔非扣地劈面而来,心中凛凛,暗道:“她恢复了些许气力,兀自凶狠如昔。哼,先前那一剑径指金算盘的后心,分明存意不善,哪里是开玩笑呢?”急忙朝后压腰躲避,对方长剑矫若游龙,贴着尼袍不过盈寸便刺了过去。意切尼姑暗暗喝彩,暗道这姚纹月笑盈盈面容之后,出手虽然狠辣,可是剑法委实妙奥高明,不敢迟怠分毫,转手一牵一抖,长枪“嗖”的一声却似失去了准头,歪歪斜斜戳向对方脚面。姚纹月看她枪法凌乱,不由心中好笑,忖道:“原来这尼姑子虎头蛇尾,中间停歇片刻,就成了霜打的萎茄子,枪法招式,皆不能接上先前那番凌厉气势。”抬脚去踢那枪柄,忽然发觉不对,脑中灵光山洞,咦呼不好,慌不得屈膝勾脚,奋力往上纵跳,直起殿梁。听得下面传来一声“当啷”,适才自己立足之地,被扎出一个小半寸深的白印,不由冷笑道:“好一个狡猾的美貌尼姑子,虚中纳实,却在——”不及说完,听得耳旁有人道:“你这妖女太过奸诈,我不圆滑些,怎么擒你作俘虏啊?”瞬间风声呼啸,吹得双鬓头发散打,情知糟糕。她本一手提剑,另外一手攀住殿上横梁,显露出甚为不错的轻身功夫,此刻猛吸一气,手臂运力,似鹞子筋斗般翻到梁上。才要歇口气,却看枪尖闪烁,一下接一下、一式连一式,好象白蛇吐信、啄木抖喙似的绵绵攻袭。姚纹月心中大惊:“好快,她身法极其轻灵,适才长枪一击不中,旋即提枪随我跃起,接着发起第二波第三波攻势。不对,不对,她武功再强,应变之速也不会这般超脱迅捷。我明白了,她那第二式戳地之式也是虚招,分明是料定我在识破第一式歪歪扭扭的虚招之后,必会顾忌那第二式枪法而拔身飞起,所以长枪本就不是戳我脚面,而是奋力笃地,然后撑杆而起,在半空抢上我的速度,顺势递出第三式枪招。这后面连环长枪,雨打芭蕉,力贯动壁,才是真正的杀招哩。”看那长枪裹着红缨不住刺来,稍又疏虞,自己的双脚便不知要被吃上多少个窟窿,只好在梁上挑来挑去。意切尼姑此刻蹲在梁上,双膝交替盘行,使得武功乃是当年精确尼姑私下密授她的“小鸭盘行功”,精奈神尼和精司老尼、精昙老尼甚通法术经卷,于此武功一道却都是不会的,此功擅长在狭小簇拥处行走,胶溜如鳅,穿插自若,虽然姿势颇为滑稽,可是看其梁上举止,却另有一番潇洒自在、睥睨桀骜之意。她心中暗想:“你是九王爷府的女细作、女刺客,本领自然是很高的,可是现下我重新占得先机,你还能怎样?”

九华拍掌大嚷,蹦蹦跳跳,对金算盘道:“金大哥,你也休要骂了,这出台上的戏好看得紧。”又扭头笑向穆双飞,道:“穆大哥,你说是不是啊?”金算盘苦笑不语。穆双飞呵呵笑道:“不错,不错,一个是鼓乐鸣奏扬生气,一个是莲上踩花三寸金,确实好看得很。”姚纹月躲避之时,气喘吁吁道:“多谢你…你夸我是三寸金莲,不过这荷花不稳,我…我可要献丑了。”格格嬉笑,笑声喘重。意切尼姑知道这个典故,不由怒道:“我虽然是尼姑,可也缠住,我这就不是三寸金么?”九华才要取笑她是“鸭子盘行”,“鸭”字方出口,早被穆双飞掩住嘴巴,侧目示意。九华见了暗号,忙不迭点头,心想:“哎呀呀,险些又要得罪大恶尼姑了。”便听穆双飞轻轻咳嗽一声,桃目艳美,秋波湛然,笑道:“非也,非也,你们二人都是一双纤足,精巧无比,握于手中极好把玩品鉴,堪为*。”九华忍不住打趣道:“皆为上品。”穆双飞哈哈笑道:“正是,正是,一个是作荷花舞蹈,一个是越女挥剑,彼此互有特色,春花秋月,各各曼妙。”姚纹月避开一枪,身体斜飞,落在另外一根横梁上,然后将身体藏在旁边的三角木架后,探出半边脸颊,喘息道:“你这公子媚胜女子,还有如此…如此风月淫念?可要我来陪你过夜?其时红袖添香,篱下水酒,玉枕纱橱笼我二人风情,岂非更…更添一桩人间佳话?”话音甫落,“啪”的一声,对面长枪扎在三角支架上,木屑乱飞,几片不偏不倚撞在她红扑扑的粉腮上,隐隐生疼。但见意切尼姑柳眉倒竖,杏目圆瞪,浑身气焰燎燎,煞气腾腾,极其雄霸暴戾,怒道:“他是淫贼如何,不是淫贼如何,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