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山海传说2
登录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59部分(第1页)

越过门洞甬道,眼前豁然一亮,好象一轮红日从天而降,璀璨迷离,可是那光色不过瞬眨,却又幻化得无影无踪,四周乌云绵绵翻滚,似天上的黑涛乌浪推搡过来,层层叠叠,葳蕤盘簇,给人压抑之感。放眼望去,前面乃是一方圆坛,规模甚为宏大,上下三层,各用巨大的石块砌堆环绕而成,果如高山耸立,洪崖顶天,撼不动,摇不能。一条台阶从地面贯延至坛顶,纷纷坠叶飘积层砌,古朴端凝,厚沉沧桑。

却看那圆坛中间,乌云密集之下,立着五座昂然挺胸的雕像,观之装束打扮,皆披戴盔甲,绦束齐整,显也是一百零八斗天神将中的几位。松果三仙神情激动,大声道:“到了,到了,终于来至此地,只是,只是如何解开符咒?”九华笑道:“三位哥哥不用担忧,我却晓得破解其禁忌之口诀。”金算盘不觉存心卖弄,道:“当初天帝对月娥仙子胡作非为,意欲强暴未遂,其德不堪再居凌霄宝殿之九五皇座,三千神将揭竿起义,可惜壮志未酬反被*。一百单八将被化为石像,唯独念诵月娥仙子之名讳,方可解开其咒。”松果幺仙冷笑道:“哪里会真有这般简单,你看石像周围,不是有四根大石柱么?柱子中央,各有四条石刻,乃是千年蜥蜴变化而成,但凡听得解咒的声音,便能活砖过来,大逞凶悍。”松果大仙道:“五座神像的身上,尚有几条粗大的锁链迢迢绕缠捆绑,和四条大蜥蜴彼此呼应,大蜥蜴不死,锁链则牢固不开,哪里能真正自由脱厄?”九华听得瞠目结舌,讶异道:“好厉害,好厉害,在周围布置如此法术的神仙,忒心思缜密。”意切尼姑哼道:“精密不错,却忒也恶毒了些。”松果二仙低头不语,只是不住偷偷斜睨古狐,被那雪虎察觉,张口一声咆哮,声震天地,只吓得它不由激灵灵打个寒噤,急忙垂首弯腰,状若无比殷勤恭敬。古狐淡淡道:“有话不妨明说,遮遮掩掩,我不欢喜,不过很对我这伙计的胃口。”松果三仙俱是一愣,暗道那雪霸王竟喜欢甚不利落之人?待瞧见雪虎张开血盆大嘴,露出里面的锋利牙齿,方反应过来,急忙推诿道:“我们俱是性情豪爽的汉子,从不愿意犹豫踌躇、拖三踏四的,哪里能对它胃口?要是它果真吃了我们,断然会倒胃口的,以后几天便吃不下饭,甚是烦愁。”古狐面无表情,点点头。松果二仙不敢耽搁,急忙说道:“古公子法力高强,倘若能破开结界,我三兄弟感激不尽。”穆双飞洞若观火,此刻大致揣摩得古狐的心思,呵呵笑道:“他素来孤傲自负,要你们三位大仙感激什么?只是他来此,正对五座神像别有欲求,你们即使不开口,他也会解开斗天神将之封禁的。”古狐双目凝视坛顶,若有所思,并不答他。

意切尼姑脾性急躁,见大伙儿都一筹莫展,心想难道就这样僵持此地不成,胸中腾腾火起,却不知向谁发泄。无可计较,亦百无聊赖,眉头微蹙,强忍隐恚,樱桃小嘴噘起,低声嘟哝道:“这算怎么子事啊?想当初来此,我们不就是为了搜寻破裂的琉璃宝塔碎片么?目的本来甚是单纯,以为大力魔王死后,树倒猢狲散,余下的散兵游勇不足为惧,所谓黄宗鬼王座下的第一城隘,充其量只是个虫蛩蝉鸣的荒废空窝,还不手到擒来?”九华眨巴眼睛,听她嘟哝,小小年纪渐生惆怅,喟然长叹,道:“未想一路之上,道路险峻,埋伏重重,稍有不慎便即性命难保,唉!总是横生枝节的,让人好不烦恼。”委实无聊,便和他三位结义兄长闪至一旁闲谈。松果三仙对那雪虎最是畏惧,不敢相靠太近,直拉着他走到了圆坛下第一层的墙壁角隅。

九华问道:“哥哥,城隘的妖王常来此地吗?”松果大仙摇头道:“此地方圆极大,本是禁地,当初除了青牛妖王和它妻子晴月松林后僻出一块地方居住,稻香农舍,布置小天地情意绵绵之外,人迹罕至,说白了,别无其他妖怪能够进来。”九华心想:“原来那片松林叫做‘晴月松林’啊?这地方很大,什么烂金道路、亡魂竹林、蔓延草地,依我看,还就松林后面的那地方景致最好,虽然青牛妖王和它妻子的情事让人不免觉得可怜,可是在哪小屋中,确实让人最觉轻松。”他忍不住问道:“大力魔王呢,它不来这里吗?”

松果大仙嘴角一撇,颇有嘲弄之意,道:“四弟,你以为大力魔王那牛妖算什么东西?忒也抬举它了,就凭它也配穿越殿内密道,来这里胡乱非为么?”九华奇道:“它怎么不配,它可是后任的总兵大王啊。”松果二仙双手叉腰,冷笑道:“狗屁总兵,混账大王罢了,不过就是一个好色贪淫的牛混混。当年青牛妖王殉情死后,第一城隘群妖无首,纷乱一团,有几个不甚安分的,便开始觊觎首座之位。大力魔王那厮仗着一身的蛮力和口*焰之法力,大开杀戮,血流盈野,终于除尽对手,力压群妖,由什么虎贲校尉的位置一步登天,换了大旗斧钺,自立为本城隘的新大王。它一边四处搜索美貌的女子,凡女也好,妖女也罢,但有几分姿色的,落入它的手掌,便被纳为姬妾,壮大‘后宫’,一边派出属下具表备礼,长途跋涉,远奏它们的总主子,自言它代理城务之后,必当尽心尽力为黄宗鬼王效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不敢懈怠丝毫。黄宗鬼王虽然对之不甚满意,可是也懒得管理,又见它大言炎炎,倒也想见识它的治政本领,便随便授了它一枚龟玺。那厮早知此地的秘密,不过一者他从来就不懂得怎么开启墙壁的密道,不知如何调配十大天干之砖,二者但有空暇,若非和那黄衣妖姬在粉帐罗床上欢乐,便是跑到它的后宫去和那些或人或妖的‘姬妾’鬼混,所以根本没有穿越过甬道,更勿论来得这里了。”略顿了顿,又道:“大力魔王死后,咆哮大王跑来趁火打劫,将有用值钱的东西卷囊一空。那些后宫的艳丽女子,命运多桀,悉数被咆哮大王劫掠了去,从此皆被它享受。”松果幺仙道:“有人若说那色鬼能来此地,多半是胡话谎话了,却信之不得。”

金算盘孤立一旁,清风冷嗖,十分无趣,挪过步来,讪讪道:“三位小仙,你们知道的消息可实在不少?”松果大仙笑道:“我们打探消息,自然也有自己的人事和渠道,从外面买些酒,然后和几个熟悉的小妖怪痛饮畅喝,几斤粘稠的黄汤下去,要问什么事情还不是轻而易举?但凡是它们晓得,我们都晓得。”金算盘心中暗暗念叨:“三只小小的松鼠精,倒有些本事。”连番受挫未索得金银钱财,兀自不甘,才想问它们可有藏宝敛货的所在,纵然未知端详,可说出一根几根的线索也好,却听身后传来古狐一声叹息,不由愕然,急忙扭头视之。松果三仙慌不迭敛袖顺衽,神情瞬间变得端凝整肃,相互低声招呼道:“古公子实乃天人,美则无双,慧亦第一,想必思忖出好办法了,咱们过去伺候,听他吩咐吧。”不敢怠慢,遂拥簇着九华走回原地,颇为恭谨。金算盘张口结舌,无可奈何之下,浑不敢抱怨半分,只好默默嗟叹。

穆双飞微微莞尔,看了看圆坛之顶,道:“再复杂的机括布置,碰上这等人物,也是无用的,倒霉,倒霉。”不知是说自己撞见了这位极妖娆美丽的煞星倒霉,还是设于圆坛四柱的埋伏即将被古狐解破而倒霉,或是一语双关,俱有所向所指?古狐闻言,微微一笑,低下脖子,吹去新拂上古琴的屑末灰尘,手指轻动,“啷啷”两响。众人面面相觑,皆不解其意,不知他葫芦里究竟窝着什么药,却甚忌惮他的厉害,不敢鲁莽出言询问,唯意切尼姑眉头微蹙,不禁发出丝丝冷笑。她见雪霸王一双眼睛突然凶光闪烁,竟再无半分瞌睡慵懒之状,狠霸霸地朝自己方向瞪来,心中凛凛,骇异之时,忖道:“我,我怕了你不成?我这长枪可也不是吃素的。”默忖如是,可额头不觉渗出浅浅的一层冷汗,手中的枪柄也有些黏糊潮湿的。穆双飞缓缓摸出竹箫,虚晃几下,箫声呜咽,叹道:“此人最大的毛病,便是欢喜故弄玄虚,颇不实在厚道。适才他弹拨琴声,看似无意而为,其实有心讲究,乃是说可用乐律之力,破解禁忌困难,音响两下,却是——”脑中灵光一闪,眼睛露出恍然之色,旋即冷冷瞥看古狐一眼,若有顾忌,闭嘴不语。古狐轻轻转过身来,看他神情倏变,自己一收雪霜,反盈盈笑道:“怪哉,素日口若悬河的,此刻如何竟不说了?啊!好弟弟,现下是我故弄玄虚,还是你畏怯狐疑?”穆双飞收纳心神,恢复常态,也笑道:“你这好哥哥不体恤兄弟倒也罢了,何必阴阳怪腔的,欲用激将法惹我生气?我先问你,你来此意欲何为?”言罢,轻轻提起手臂,晃了晃袖子,里面收着莫邪之匕。古狐目中闪过一线冷芒,寒意逼人,踏前半步,沉声道:“莫非你揣测出其中奥妙?说!”语气严厉,愈发逼凝急迫。

意切尼姑见他杀气盈盎,心中大惊,绰枪朝右边移动数步,顾不得雪霸王一双凶凶兽目,只看古狐出手,便要出枪帮着穆双飞格挡开劈面飞来之干将利刃。穆双飞不慌不忙,笑道:“你也晓得规矩,此刻我说欲争之怎样,不争之又能怎样?你出手伤我,于我自然百害而无一利,于你也是大大的无益。”古狐愣了愣,舒眉展目,神色复又淡然从容,颔首道:“所以你有恃无恐是不是?不错,暂时我不杀你,否则岂非冤枉误了我的工夫?”两人一个操琴,一个持箫,各不出剑相搏。九华急忙道:“兄弟同胞的,好好相残作甚么,这样相安无事才最好。”说完话,轻轻扯扯意切尼姑的袖子,小声问道:“大恶尼姑,他们不打架自然很好,可是适才说的话,我却听不懂。”意切尼姑摇摇头,并不答之,秋波流溢,晶莹闪烁,暗道:“双飞显是有所倚仗,方不怕他大哥陡然出手伤袭,只是他倚仗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们却云中雾里,全无知晓。是了,我们在城门之外时,他尚担心古狐会祭出干将飞剑,此刻竟不再顾忌,显是他的靠山,便在这里,难不成,难不成是那五座斗天神将的石像么?”转念一想:“不对,不对,石像未破开封禁,动弹不得,怎么可能阻拦古狐。且说了,这些石像便是突然活转过来,和双飞能有什么交情,却出手襄助?”百思不得计较。意切尼姑见他杀气盈盎,心中大惊,绰枪朝右边移动数步,顾不得雪霸王一双凶凶兽目,只看古狐出手,便要出枪帮着穆双飞格挡开劈面飞来之干将利刃。穆双飞不慌不忙,笑道:“你也晓得规矩,此刻我说欲争之怎样,不争之又能怎样?你出手伤我,于我自然百害而无一利,于你也是大大的无益。”古狐愣了愣,舒眉展目,神色复又淡然从容,颔首道:“所以你有恃无恐是不是?不错,暂时我不杀你,否则岂非冤枉误了我的工夫?”两人一个操琴,一个持箫,各不出剑相搏。九华急忙道:“兄弟同胞的,好好相残作甚么,这样相安无事才最好。”说完话,轻轻扯扯意切尼姑的袖子,小声问道:“大恶尼姑,他们不打架自然很好,可是适才说的话,我却听不懂。”意切尼姑摇摇头,暗道:“双飞显是有所倚仗,方不怕他大哥陡然出手伤袭,只是他倚仗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们却云中雾里,全无知晓。是了,我们在城门之外时,他尚担心古狐会祭出干将飞剑,此刻竟不再顾忌,显是他的靠山,便在这里,难不成,难不成是那五座斗天神将的石像么?”转念一想:“不对,不对,石像呆呆地立在坛顶,被四根大柱子围绕,未破开封禁,动弹不得分毫,却怎么可能扑出阻拦古狐。且说了,这些石像便是突然活转过来,五位斗天神将和双飞该是素昧生平,彼此之间能有什么交情,却大刺刺出手襄助?”百思不得计较,好奇之余,又是欢喜又是好气,欢喜的既然得了倚持靠山,便暂时不用担心古狐会猝袭穆双飞,好气的是这银发半妖神秘兮兮,什么事情都不告诉自己,害得自己一颗芳心砰砰乱跳,平白为他担心。她见穆双飞展目瞧来,心中一慌,也狠狠回瞪了他一眼,有意无意侧过身,蓦然一惊:“我是尼姑,出家人怎可,怎可——”忙不迭默念佛号,定捺心神,可是恍惚之间,却有一股绵绵惆怅涌上心头,挥之不散。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三十回琴来箫转坠叶香砌(下)

第三十回琴来箫转坠叶香砌(下)

穆双飞笑道:“你我合奏,破除此般禁忌却非难事。只是凡事若想成济获功,往往需七分人事,三分天事,而天事之中,又有十之四五可以为人窥破天机所操控。你果真都准备好了?”古狐冷冷道:“笑话,何必太过周全,又是考虑人事,又是考虑天事玄机的,我才不屑哩!世上造化无穷,阴阳二气融合推促之间,种种揣测皆不甚可靠,岂能真正准备得万全、备而不变乎?一面略加努力,另一面又稍顺天道自然即可。”松果三仙相互嘀咕,暗道:“古公子委实潇洒,却似神仙一流的美妙人物。”穆双飞笑道:“你倒是坦然,四处游荡,旁人不知你的目的,皆道你是游山玩水,受些宝物神器甚么的,不过是饱览神州壮丽山川之时,顺手牵羊罢了。”

古狐眉头微蹙,旋即淡淡道:“双飞,若按生辰八字而言,你命属辛金,‘辛’者辛苦,诸事运作皆费力劳神,尽人事,摸天机,浑无懈怠,却也不用羡慕我清闲舒适,其实——”本欲说道“我何曾那般闲适飘逸”,蓦然觉得厌烦,心想:“我和他说那许多的话做什么?”从袖中幻出一张白绢铺在地上,面向圆坛,盘膝坐于绢上,古琴平放于大腿,轻轻道:“若答应合奏,便请你坐下,休要多言。”穆双飞打个哈欠,摇头道:“大哥金言,不敢苟同。”心中却道:“你故意装出一番清闲之状,好似闲云野鹤一般,唬得旁人,却骗不了我。这些时日以来,你不正是东走西跑、四处奔波么?”遂依言坐于其侧。金丝银发,如瀑布绸缎,灿烂绚丽,相映分明,正是春花秋月别有韵,东篱西墙花各开。

古狐试着拨弄了一根弦,弦有五色,分为宫商角徵羽,穆双飞微微颔首,将竹箫轻轻贴于唇下,彼此便算是见过奏乐之礼。但见古狐未闭秀目,目色恬和,好象几分迷离神寐,袖下探出两根手指,若似同时按着双弦,半压半弹,旋即往上挑起,余韵未歇,蓦然琴音高起,清扬之乐如水珠扑溅,其晕缓缓四面散开。穆双飞觑准节拍,吹鸣附和,果真是凤呼凰应,天籁浑成。天空乌云如能感应琴箫之乐,虽然厚凝依旧、沉重故然,可是云层之中,隐约推搡盘移,慢慢旋转。过了片刻,古狐手指弹拨愈急,琴声一阵接着一阵,醇厚之间,颇显凌厉,当啷之间,萧杀之其甚然浓浓,而穆双飞箫声陡转,一声声,正如高山流水,绵绵不绝,水势沿着斜坡趋道贯入离渊,其阴柔之质和琴韵渐次彰显之刚强霸道的气势配合无瑕,空中乌云恍惚幻成龙凤飞舞、相互追逐嬉闹之状,妙不可言。众人呆呆站立两旁,听得心旌摇曳,如痴如醉,只觉得琴音融入了箫声之中,箫声化入了琴音之内,宫绵绵,商浓浓,角纯纯,徵清清,羽盈盈。意切尼姑的心思如花瓣绽放,露出其中的忧之香蕊,又似湘江浪花,托起水下的愁之涟漪,柳眉颦颦,睛波衔露,暗暗忖道:“他们兄弟操琴提箫,合奏配合,看似二人,却如融一人似的,想伯牙子期,亦不过如此吧?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