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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传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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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部分(第1页)

那些军卒颇有同好,便时不时变化成他们同僚的模样,偶尔出去干上几票。孰料青龙岗的大当家十分能耐,竟然觑辨出我等气息。几次三番欲捉拿,可惜凡人终究凡人,本领有限,哪里捉拿得住?”

穆双飞笑道:“古狐来此,却降伏你们,是也不是。”狮猛叹道:“也是我自寻死路。我见得他美貌无双,其容色赛过天仙,便是世间女子无一能及,于是春心大漾,管它什么雷神责罚,又欲做上一桩罪孽。同时左峰从别处掳掠来一个妙龄女尼,正好蛊惑。孰料反被金发小子和那白老虎给擒获,被逼迫服下药丹,女尼也被古狐救下。”钟月敏怒道:“伤天害理的东西,换做是我,杀了你们就是。”左峰冷笑道:“我们是轻易杀得死的么?且说了,古狐要搜寻东西,少不了我们襄助。”言罢,瞅瞅穆双飞,道:“你但问什么,不妨明言。”狮猛接口道:“他还能问什么?多半就是第二城隘下落之事吧?嘿嘿!那僵尸狗犬今番倒霉,可撞上寻晦气的了。”两人相顾交掌鼓贺,倒似和那什么僵尸狗妖有着偌大的仇恨。钟月敏暗暗心惊:这两个怪物果然很有些本领,竟然打听得我们的行踪目的。穆双飞拱手道:“请教,不胜感激。”那左峰道:“我们欠你债务,告诉你也是应该的,你何用感激,虽然我们听得这个词大为受用。只是现下却不能告诉你,稍时便画一张地图,你们循图索骥,岂不更加便利得多?”

他二人说完话,也不待穆双飞允可,先自朝着适才古狐等人转去的方向跑去,相顾嘟哝道:“那公子有些聪慧,还俗的尼姑懂些经法,红丫头知晓摆置的方位,但是没有你我兄弟襄助,多半也揭不开《半堂神经》的封面。”大摇大摆推搡而去。有人来请穆双飞和钟月敏转返,到了聚义厅,早有黄老姐和一个大汉过来,皆换下了盔甲,抱拳道:“两位安好,本来准备好的筳席,却因被官兵骚扰,菜凉饭冷。”那大汉手掌一托,掌上放着几枚铁镖,探前笑道:“不想尼姑也会施放暗器,委实教人有些生气,不过姑娘作了这番打扮,我等也沾些喜气,倒也恨不起来,哈哈。”钟月敏愣了愣,旋即拍掌道:“哎呀,莫非你就是那夜劫掠走九华的大汉。”黄老姐道:“他是我的兄弟,唤作黄东平,本来就是个粗鲁的汉子,前些时候随着人家私塾先生听了几篇课,便自以为受了些文雅高士的气息。”穆双飞笑道:“那位私塾先生见识甚广,我和他栏内栏外不谋其面地相见,倒也颇瞻他的风采气节。”

寨外有人收拾,厅内却已被打理妥当,主宾分作东西二席落座。湖面恶战之后,日过晌午,大伙儿皆未用食,于是招呼上各色之菜肴,案错叠陈,丰足厚实。穆双飞陪着青龙岗的姊弟当家饮酒,钟月敏不敢陪斟,遂要了一杯糖水,中间放些野山的特色茶叶,情趣盎然。黄老姐行事周密,又嘱咐人备拣几样上好的精致小菜,用竹篮装了,外面裹上礼节彩纸,给野猪塘后面、山神祠堂内的古狐、李念狐、小红送去。黄东平大声道:“所幸那老虎虽然偌大的身躯,巨庞骇人,可是饭量却不甚大,否则他们客居的时间长了,我们入不敷出,还作真难以招待。”黄老姐摇头叹道:“亏你的出息,那老虎也是修行过的,非比寻常,每日能吃多少肉?古公子不是说过了,便是米汤水,也能祭奠它的五脏庙。”黄东平哈哈笑道:“开个玩笑罢了,别说一只大老虎,就是三只四只大老虎,我们也供养得起。”黄老姐又嘱咐人另外盛了些干肉,算作雪霸王的伙食。

酒过三巡,众人脸上微酣。九华和一帮小伙伴进来,喧闹一番,又转出去照样嬉戏不误。钟月敏想要拉他坐下,穆双飞低声道:“他素日伙伴甚少,以后也未必能撞得多少年岁相仿的朋友,不如这几日就让他在此玩耍得痛快。”钟月敏点点头,缩回手来。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四十三回  冤家长短莫衷辨(下)

第四十三回  冤家长短莫衷辨(下)

穆双飞在龙凤楼时,查阅地方史志,并未见过丝毫描绘青龙岗的笔墨,于是便问起青龙岗的来历。黄东平道:“公子要是仔细听真,便能发觉我们的口音和此地乡民颇有不同。我们姊弟皆非本地人氏,祖上世代居住于山东地界的黄家庄。后来因为战火连绵,官府逼迫甚巨,无可奈何,遂举庄迁徙江南。本想江南水乡富庶,随便在哪里开拓荒地,自耕自种,不能生存苟活?孰料还当真是想得很天真了,此地民风有点小家子气,颇似排外,这倒也罢了,附近驻扎的官兵竟不保境安民,个个同山东驻兵一般,如狼似虎,不时过来抢掠钱财、劫夺女子,可谓无恶不作。我们受压迫不过,没有第二处地方可避,于是就自立山头,在湖中央的青龙岗上起了这座寨子,也不叫什么‘青龙寨’、‘*寨’的,便顺取地名,叫做‘青龙岗’。多少年下来,我们也不扰民,四乡八野的居民和我们睦处无忧,彼此也常常有些生意往来。今日朝廷来了郡主,督办战事,相互的买卖才悄悄转至暗晦处,不敢公然示外。”穆双飞笑道:“莫怪那些耄耋老翁老妇编的物什,在龙凤楼中竟屡有所见。”黄老姐说:“你很细心,我们这里出产的竹编货物,其实很有些名气,物美价廉,富贵小镇谁家的日常用品没有个一二件的?只是这名号不能整日价衔在嘴里,也不好标在外面,大伙儿心中有数便即罢了。”

钟月敏又问起僵尸狗犬的传说,黄老姐和黄东平俱推说不清楚,至于所谓“黄宗鬼王”、“十八城隘”等字词,也是头一回听说。她不由有些失望,暗道:“没有办法,少不得还是得了那两个怪物奉上的地图之后,亲自走上一遭方能见识究竟。”

下午无事,终究不见古狐等人回来,依照黄老姐的说法,多半是沉陷于《半堂神经》的奥妙文义中难以自拔。湖面之上,尚且一片狼藉,烂船破舟的板子随波逐浪、飘零起伏,但是青龙岗葳蕤秀林,依旧悦人耳目。众人赏玩周围景致,不知不觉,已近暮昏。突然有人来报,说道在湖对面捉到了一个官府的细作,年约二十余岁,鬼鬼祟祟,举止可疑,等押解上来,穆双飞呵呵一笑,抚掌说:“金老板,你不在富贵小镇好好呆着等我们回来,怎么也跑到这里来凑热闹了?”那人果然就是金算盘,被五花大绑,冠巾歪戴,苦着脸道:“我本来待得好好的,说来却巧,第二日竟在龙凤搂外撞见了昔日风铃庵中的施道人——”不及说完,听得黄东平咦道:“风铃庵?莫不是天下有名的那座圣堂尼姑庙么?怎么里面住着一个道人咧?”话音甫落,钟月敏急忙辩驳:“那施道人乃是天镇观的修真高士,专事降妖除魔,人间享誉。当年也是因为他师弟被妖怪所伤,不得不来我风铃庵求助。”狠狠瞪了金算盘一眼,呵斥道:“吝啬鬼,便不能将话说清楚么,惹人误会的。”金算盘此刻方才瞧清楚眼前的这位如花似玉的佳人,赫然就是那凶霸霸之意切尼姑,登时惊得目瞪口呆。华服美裳的新人妆扮倒也罢了,不过隔了二三日,却生出似水胜瀑的浓浓密发,盘髻绿云,简直不可思议。黄东平力气甚大,早已走到他身边,双手握着绳索两旁崩劲,“嘎啦”而断。有人递过椅子,请他坐下,奉上清新好茶。金算盘初时被青龙岗喽啰拿住,胆战心惊,实不知会怎样发落自己,其后见了穆双飞,见他受礼遇颇甚,心里才安定下来,现下就是被钟月敏喝骂,也大觉亲切。须臾九华过来见面,神色十分欢喜,拉着他的手问长问短。金算盘揭开茶盅的杯盖,慢慢饮了一口,不过就是郊外野茶,品啜起来,倒比龙凤楼中那般贵重的茶更加可口。

穆双飞笑道:“施道人不是护着暂纳金道人魂魄的净瓶回天镇观去吗?怎么会在富贵小镇出现?”钟月敏道:“难不成他归家的路,也要从此地经过?”金算盘摇头道:“不是的。我问过他。那位道爷说了,他经过常庆府时,因为身上盘缠用尽,只好离开州府城池,到了旁边某处山峰打尖歇息。山间虽然有些鬼祟妖孽,不过他念动护身咒,倒也无所畏怯。睡到半夜,忽然听得半空雷霆大作,举目细观,却见两帮神将交战厮杀,声势异常骇人。其中有一人施道人是认得的,正是昔日风铃山湖心岛石像中脱厄解难的吕伯涉。听双方边打边骂,原来是玉帝知晓有几位斗天神将已然解禁,于是派遣赵灵官率领天兵重新擒拿。斗天神将虽然悍勇,可是势单力薄,几人战不一会儿,见势不妙,就借云遁逃走。施道人说他自己也倒霉,赵灵官引动火龙火鸟去追,一只火鸟飞天不成,忒也稀里糊涂的,却朝地面飞来,撞在山石上跌落粉碎,施道人被火星燎着,便是护身咒也不抵事,热闷难耐,登时昏了过去。待醒来时,已然到了一处新的所在,便是富贵小镇的郊外庙宇。也就是那日大恶尼姑,啊啊,是,是钟女侠杀了贼官兵的地方。旁边坐着一个野外郎中,三尺长髯,形容清矍,倒生得神仙不一般的模样,原来却是被他救下了。”穆双飞和钟月敏面面相觑,脑中皆想到同一个人,心想:“他何以也来了?委实有些神通的,竟救下施道人一并来此。”九华叫了起来:“定然就是我们见过的那位郎中大叔,他还和穆大哥下过棋的。”绕是穆双飞聪明,此刻亦百思不得索解,不晓得野郎中此举,其中究竟有何玄妙。

金算盘还待说下去,天色愈发黑沉,黄老姐便让那些婆子媳妇们转了一处后院招待,那施道人说了些什么旁话,就噎在了金算盘的肚子里。其后便安排两间厢房,教穆双飞和钟月敏住在左间,九华和金算盘坐在右间,中间一道略弯的长廊连接,挂上笼纱灯笼。小黑雷鬼见金算盘迷惑不解,笑道:“金大哥,你不晓得,大恶尼姑还俗之后,自己将自己配作了穆大哥的媳妇,两人都在同一张床上睡过两夜了。”钟月敏羞臊不堪,一手将他拎起,甩手在他屁股上击打两记巴掌,叱道:“胡说八道什么?”九华挣扎道:“我胡说八道了?难不成你是睡在床上,却让穆大哥睡在地下?”钟月敏听罢,粉脸愈发绯艳,不妨被他扭摆几下逃脱,划了划,捞了捞,没有捉到,只好作罢,嘟哝道:“虽然是睡着一张床上,可是,可是——”但夫妻之事,哪里敢当着小孩子面说出?当真是百无计较。她忒不甘心,斜眼偷睨穆双飞,跺跺脚,抱怨道:“你不是当事人么?怎么呆呆站立边上瞅戏台子似的,也不出来辩驳几句。”穆双飞双手抱臂,笑道:“他也没有说错,那两晚,你我可不就是同床共枕么?”钟月敏恨不得地上裂条缝钻了进去,却见金算盘一双手在口袋旁捏来捏去,迁“怒”说道:“你搞什么古怪?”金算盘讪讪笑道:“穆公子人品无双,又是极俊雅俏丽的人物,这等相貌,就是女子中也难多见。你成了他的屋中人,实在可喜可贺,只是,只是我出来匆忙,口袋中没有什么多余的喜钱,又不得红包裹套着奉上,委实为难。”钟月敏愈发忍耐不得,突然斜跨一步,将才从金算盘背后探出脑袋窥望的九华圈在肘下,道:“不和你们胡闹了,走,姑奶奶带你睡觉去。”九华小手小脚乱蹬,道:“你和穆大哥去睡才是,干么拉我,大恶尼姑,放下我,呜呜。”被她一手掩住嘴巴,走近左屋,反翘一脚,那绣花鞋踹在门扇上,“哐啷”紧闭,插上了门闩。穆双飞脸色倏忽一正,搀着金算盘臂膀,笑道:“金老板,那施道人说了什么,后话我还是要听明白的,怎么就逼迫得你来青龙岗犯险涉难?”两人步入右边厢房,点燃了桌上的蜡烛。烛光莹莹,映照得旁边盆栽茵茵,窗外月色斜透,若铺白银锦缎,别有素雅幽情。

金算盘才待说话,却听得外面脚步声响,有女子隔着窗台低声道:“穆公子睡了么?”穆双飞愕然一怔,将门拉开,引进一位女子。金算盘瞧清楚她的面容,“啊”的一声,嘴唇嗫嚅几下,心想:“怪哉,怪哉,莫不是我眼花了,此人不也是风铃庵的小尼姑么,怎么也还俗了?”李念狐瞧了瞧他,笑道:“听说下午捉了个朝廷的细作,原来却是当日赖皮讨债的某人。”金算盘丝毫不畏惧她,听了这话,忍不住怒气勃发,冷笑道:“我自以为只有一个意切尼姑作了媳妇,想不到你这位大姊倒也还俗,难不成是风铃庵尼姑太过,养不活这许多的人,于是轰你出门么?”李念狐气得手指戟张,责备道:“你说谁是大姊?”金算盘双手叉腰,道:“你说谁是‘某人’,老子有名有姓。”穆双飞劝和,说道:“你两位也算是熟人,何必见面即吵。金老板,她如今俗名李念狐,跟在家兄身旁。”金算盘陡然反应过来,想起古狐厉害,更兼雪霸王凶猛,遂不敢太得罪她,生恐她回去告状,其实还不知会给自己惹来怎样的麻烦,遂就这穆双飞的语气拾阶而下,道:“我和她吵什么?”转过身去,胸中砰砰乱跳,借着对过墙角桌上的铜镜窥看李念狐反应。

李念狐哼道:“我也不作兴和你吵架,免得古公子还以为我是俗气粗鄙之人。”朝着穆双飞笑了笑,道:“我家公子请你过去一叙,你就是带着莫邪小匕,那也无妨。”金算盘心中咯噔一下,不自觉转返身体,朝穆双飞使个眼色,那意思是古狐素来对你用心不善,万万去不得。却看穆双飞哈哈一笑,道:“莫邪之匕我从不离身,就好象古狐整日价把干将之匕笼于袖中一般。”果真就跟着李念狐走了。金算盘大急,见他们走远了,在屋内六神无主,便跑到左间厢房通报。钟月敏听闻,也是忧虑不已,唯独九华大刺刺说道:“你们真是杞人忧天,有承诺在前,不怕他们兄弟之间相残厮斗,就是真要打架,也该在离开了青龙岗以后的。”话归如此,可是见两个大人皆眉头微蹙,他也不由有些骇怕,双手在大红肚兜上戳来戳去,旋即又将小鼓小槌挂在腰带上。青龙岗诸人休憩得甚早,远远便听见墙外传来敲梆子的声音,即使隔着柳条榆叶,也传播甚远,“梆梆”、“梆梆”,听起来愈发教人不安。

穆双飞随着李念狐东绕西拐,转到了另外一处小院,尚未步入屋门,便闻嗅一股浓浓的药味传来,须臾就见蹲在廊柱下的雪霸王用头顶开门扇,斜着一双金光闪闪的凶眸瞪着自己,显是要自己进去。李念狐笑道:“你可不是害怕里面有什么陷阱,不敢入内?”穆双飞不以为然,淡淡道:“姑娘是聪明人,这话却问得忒也多疑了,我要是害怕,何必跟你来此?”李念狐愣了愣,笑道:“是,是,都是我胡乱说话,添赘惹厌的。”朝雪霸王点点头,退开几步,扭身转入旁下自己的厢房。隔着窗户观看,被烛光映出的婀娜身姿影影绰绰,似是坐在桌前,犹在等候听息。穆双飞越过那大白老虎,径直闯入古狐门户,只是左右瞥见,皆不见他那冤家兄长的踪迹,登时大为惑然。却听得有人冷笑道:“这般迟钝,也不知怎么就被那万阁众瞧中了,竟然想方设法寻见你,悄悄传授昊天剑法。”话音甫落,便见屏画后的帷帐被挑起,古狐斜斜袅袅地走了出来,神情淡漠,嘴角微微上撇,略隐几分嘲讽。穆双飞笑道:“我得了他青睐,传授了不过三招剑法,你却得那大金翅鹏传了六招剑法,好处较我多了一倍,如何还说话酸溜溜的?”古狐秀眉高挑,有些恚怒,转瞬颜色平复,冷冷说:“是么?难道那万阁众没有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