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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归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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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第1页)

那时我大炎内忧外患,不得已之下,才只能将刚及笄的公主远嫁他国,还不得不向他国进贡岁银,如今皇上虽然嘴上不说起此事,但心里恐怕仍是十分恼火,若是有机会,皇上定会对朔莫还以颜色的。”

这么多年了,大炎似乎一直履行承诺,每年向朔莫进贡岁银,而百姓对此却是渐渐淡忘了,如今皇帝轻徭薄赋,百姓过得虽不富裕却还算闲适,这样的陈年旧辱,恐怕早就被人们遗忘了。对此,真正受到伤害最大的,也只有惠妃和远嫁的安若公主母女了。

“当时惠妃百般求皇上不要将安若公主嫁给那比皇上还要年老的阙武帝,可皇上肩负的是整个大炎的命运,如何能为一家的不舍而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和平,所以,皇上开始还是安慰,到最后,便只能用强了。安若公主出嫁不久,惠妃心灰意冷,向皇上请求撤去了她的品位,独自去皇家的渡化庵,青灯古佛为伴,再也不理世事了。”

听德妃这样讲,我初有些不能理解惠妃的心灰意冷,但细细想来,却也能明白一些了。朔莫和大炎毗邻而居,一直以来就边境的问题总有些大小的摩擦,而在疆土和人口的问题上也一直争执不断,虽然这些年表面上两国相安无事,实际上却是暗涛汹涌。

矛盾这样日积月累,可以说,两国之战可以在任何一个没有预兆的时候因为一件小事而爆发,而战争一旦打响,远嫁的安若公主将被推上何等尴尬的位置,一面是自己挚爱的父母亲人,另一面是自己的夫君,进退维谷。想到挚爱的女儿终将面对这样的窘境,作为母亲的惠妃,如何能不绝望和心碎。

可怜那安若公主,生在帝王家,却注定这样悲剧的命运。我不禁为她叹息。

“惠妃离宫没多久,皇上便将岚萱的母亲,当时的妍贵人封为了从一品妍妃,不过,正如你所知的,因为她父亲滥用权力贪了巨额银两,妍妃在从一品妃子的位置上没坐多久便郁郁而终了。随后觅妃便补了这个位置。”

这从一品四妃的位置倒真是繁忙得很,兜兜转转的竟有这么多妃子曾坐过这个位置,却都坐不长。我暗暗叹。

“后来二公主兮寰到了嫁人的年纪,她母亲丽妃给她寻了门不错的亲事,当时朝中有位名动一时的状元郎,名叫……唉,叫什么来着,日子久了,我也有些不大记得了,好象是叫纳兰……纳兰……我想起来了,是叫纳兰书砚!我还记得当时因为他的名字特别书卷,皇上还曾同我说起过呢。”

名动一时的状元郎?为何尹老头未曾同我提起他?

“说是丽妃寻的亲事,其实也是兮寰那丫头自己的缘分,那次皇上一时兴起在宫里办了次赏灯会,恐怕就是那时,兮寰同那位新晋的状元郎彼此间都动了心。当时皇上甚为赏识那位状元郎,虽然他家世平庸,却也是意属将兮寰许给他的。本是一对天作之合的璧人,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偏偏在兮寰快要嫁给那状元郎的半月之前,丽妃不知得了什么急病,药石无医,没撑几日便去了。”

“依皇上当时的意思,便是让她们二人再等上一年,虽然按理来讲兮寰是要给丽妃守孝三年的,但念着二人情投意合,也不忍让兮寰虚耗青春,皇上是打算让二人一年后完婚的。可就在兮寰为丽妃守孝的那一年里,兮寰却接连收到了难以承受的打击。”

我记得上次德妃同我说过,兮寰是在太后的意旨下嫁给了悭山韩家的儿子,也便是太后的娘家,这么说来,兮寰同那位状元郎恐怕是有缘无份。

“兮寰守孝时,朝中有位权臣指认纳兰书砚通敌卖国,还拿出了证据,面对铁证,皇上有心救他也难堵悠悠之口,只能先行将他下入牢中,欲将此事压下。可是,纳兰书砚入牢不久,竟然招供,在供词中承认,他通敌已久,且一直以来都在欺骗兮寰公主,预先得驸马之位而后谋反。”

“皇上震怒,欲亲审纳兰书砚,可早在皇上的亲兵赶到之前,纳兰书砚已在牢中自尽身亡。很快,此时传到了兮寰那里,兮寰万念俱灰,将自己锁在房中不肯出来,直到后来,太后做主将她嫁去了悭山……”

我心中生疑:“娘娘,当年纳兰书砚通敌之事疑点颇多,为何仅凭一纸供词就定了他的罪,到最后此案还这样不了了之?莫非,此事还另有隐情?”

德妃又啜了一口茶,语重心长道:“月丫头,你聪明也知进退,可偏偏有些死脑筋,这世上的事哪有什么对错,若是所有的事都能分出个对错,也便没有那么多……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没有必要追究,凡事你要记得,当权者说它是对的,它便是对的,当权者说它是错的,那它便是错的。再无其他标准。”

我虽然点了点头,心里却还是不甚认同,即便当权者能左右事情的结果,人心却是无法左右的。这位纳兰书砚的陈年旧案,恐怕真的不简单,却不知当年是谁在背后操纵,不仅断送了一位有为男子的仕途,也断送了兮寰公主纯真的爱情。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六十九章 权臣

像是追忆已故的丽妃,又像是追忆数年前的自己,德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丽妃死后不久,晚一些时候进宫的婉贵人,便被皇上册封为从一品婉妃,也就是今日你见到的那位婉妃。

婉妃的父亲黎江远一直同韩家交好,也是太后一党的党羽,当年皇上尚无与后党抗衡的力量,为了安抚婉妃的父亲,丽妃死后空下的那个从一品妃子的位置便给了婉妃,若非如此,单凭婉妃那颗愚钝的脑袋,如何能登上从一品四妃的位置。”

“那位绫贵人出身如何呢?”看她附和婉妃的样子,许是两家关系不错。“绫贵人?哼,她父亲林世荣当年不过是个小小的知府,芝麻大点的官却一心想要向上爬,借着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想尽办法巴结权贵。后来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婉妃的父亲黎江远,爽快地加入了后党一派,不但上下打点将自家闺女送进了宫,还借着黎江远一路提携平步青云,如今竟谋了个河道总督的肥差。”

这便是朝廷重臣,国之栋梁?如此腐败的官制,如何能让国家兴盛!难怪皇帝特意将几位皇子赶去与世隔绝的琼鸾峰,费尽心力想要推行新官制。不过……若是他知道那批新近选拔出来的年轻官员早已被容成聿牢牢掌握,这位一直不把聿王放在眼里的父亲不知会做何感想呢。

“娘娘,若是连那林世荣都谋得了河道总督的高位,那婉妃的父亲黎江远岂不是……”岂不是更加位高权重?离开尹府前,尹老头曾说过,除了李思韵的父亲李期李将军,几位皇子的母系宗亲各分别把持着自己的一块势力,这也就让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后。宫之内,力量都得到了平衡,各方势力相互制约,才没有引出大的乱子。

“没错,黎江远最初只是个从三品的都转盐运使司盐运使,这个差说大不大,毕竟只是从三品,说小却也不小,盐运使司掌管一方盐运,其中可捞的好处自是不必多说,最重要的是可以趁机贿赂上传下达的官员,升迁便有如探囊取物般容易了。做了三年的盐运使,黎江远左右逢源,升职很快,如今已是户部尚书了。”

户部尚书?果然位高权重,把持着管理人口和税收财政的大权,简单说便是大炎的帐房,若是帐房监守自盗,国库亏空便是可想而知的事了。实在是国之蛀虫。

反观位列丞相的尹老头,皇帝之所以接受尹老头成为帝党,恐怕也是因为尹老头出身博文院,即便如今官拜丞相,却也仍摆脱不了文官的酸儒气,礼仪道德学了大半辈子,自然是做不出谋反或者网罗后党的事来。

“自古朝堂与后。宫间就有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利害关系,朝堂动则后。宫动,后妃争宠不过为了娘家,而朝堂上势头正盛的官吏家嫁入后。宫的后妃,相比那些没落家族的后妃,也更加有地位。二者相辅相成,相互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