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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溅玉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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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第1页)

也不是我想来的……将下半句吞进肚里,我哀哀地望着他。

〃烟雨湖上溯即若耶花溪,溪畔是柔兰阁的禁地香雪海。饶你容易,你再猜猜,这作画之人和迦兰是什么关系?〃他顿了顿,松开箍住我的手指,〃猜对了,就饶你,错了的话……〃

我将视线调回画上,没有看到他眼中闪过一抹促狭。画中女子莲衣翩跹,眉眼盈愁,似乎是落笔之人透过她的形貌,将心中所念所想全部淋漓抒发。

凌雪生,凌雪生……

想起梨海中蓦地生出来的幻觉,再细心揣摩眼前画中女子的风姿,作画之人能够把迦兰描绘得如此灵动潋滟,必定心中有她,时刻念她,甚至是痴恋着她!

咬牙赌一把,就当是香雪海中神灵有知,预先给出提示。

我试探着回了句,〃是……恋人?〃

〃错!是仇人。〃

公子兰毫不犹豫地否定了我的答案,我心里不服,是黑是白都由他说,谁知道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你心里不服气,觉得凌雪生既然能将迦兰画得如此传神,必定心中有她,我说得可对?〃

我点头承认,在他面前,坦白比伪装更实际些。

他抬手指向迦兰的眉心,正色道:〃她千年前的名字不叫迦兰,眉心也没有那一滴朱砂,凌雪生被她所杀的那天,心头血溅在她的额上,烙下了泪印。那是凌雪生对她的恨,为了千百年的转世之后,找到她,杀了她。〃

〃可这画……〃我不由问了句,凌雪生活着时,迦兰额前并没有朱砂泪,为什么这幅画上,却又多了那一点殷红胜血?

〃冠雪书生画完这幅踏莲图后,被迦兰一剑穿心而死,冠雪书生临死时用自己的血抹在画中人的眉心上。这画冢中埋了醒月神女的精魄,虽是座空冢,却也保得这幅画千年不朽。〃

公子兰说着,睇我一眼,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讪讪地不知该说什么为自己辩驳。

既然猜错了,他要罚要杀,我悉听尊便,也只求他给句痛快话。但他此刻脸上那副猫捉到老鼠想要恣意戏弄的神情,着实让我胆战心惊。

〃现在,你可服气了?是否认罚?〃

我无奈地点头,〃认罚。〃

低头不敢看他,静静地站了片刻,月白冰纱扫过身畔,带起凉凉的薄风,裹着梨花香染。

嗤……近在咫尺的笑声,惊得我浑身一颤,公子兰偏着头,俊美容颜上满是讥笑,〃小丫头,怕了?我便罚你……将这满院子落花扫干净,如何?〃

我愕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他被我脸上的呆样逗得浅笑连连,见我不说话,笑道:〃怎么?嫌罚得轻了?那再换个法儿如何?〃

我忙不迭地回说不用,千恩万谢之余,庆幸他还没让我再挖个坑把这些梨花全埋了,我就好一顺手把自己也埋进去算了。

暮风逆扬,公子兰弹指间,夹住风中一片梨叶,拈到面前。

〃流年春易老,情爱就如这梨花,辗转指端,留香四溢,可惜落入尘土后,终会凋落成泥。〃

他转身走出塔去,我在飞纱缭乱中望着他的背影,竟觉分外寂寥。

清冷光辉的公子兰,为什么如此执著于醒月神女?

流年春暮,红尘一醉,最难的,却是醉过一世。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虫工木桥◇BOOK。◇欢◇迎访◇问◇

第21节:第十章锦瑟闲争音(1)

第十章锦瑟闲争音

芙蓉帐暖翻红浪,晓风月寒理新妆。

天上方十日,人间已百年。

我在柔兰阁的飞纱锦簇中,看向玉栏旁坐倚的公子兰。他的黑发披垂在身畔,翩跹于夜色中,脸上间或一个蹙眉,一个回眸,都美得极致清丽。

他喜欢看着玉廊外的一弯弧月,我躺在牙床上偷眼望着他。他的黑眸莹润光华,映着天上的月色,单薄的白衫总是被夜风挽得翻飞,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被谪入凡尘渴望超脱的天人。

我安静地躺着,他安静地坐着,他望着月,我看着他,十日来夜夜如此。

有时候我想,公子兰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每当我满含探究的目光转到他的脸上,就被他眸光中的点点寒星吓得避开。偶尔我会看着他的脸庞入迷,直到被他戏谑的笑声唤回神志。

含章宫诡秘难测,柔兰阁如梦似幻,可说到底这里只是他的家。有时他喝酒赏花,有时他舞文弄墨,有时又对着香雪海发呆,怔怔地望着漫天飞花,眉间盈满了浅愁别绪,一坐就是整日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