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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第1页)

刘冕笑了一笑坐下来。一碗热汽腾腾的米粥香甜可口,但他毕竟没什么胃口,勉强只吃了一小碗。

三人走出房间外,门外的守兵已经客气恭顺了许多,依次抱拳行礼。

这座庄院,估计应该是某个达官贵人的豪宅,特意腾出来让李贤等人来住的。院中装点得很细致别雅,很有江淮地带的独特风味。

三人随意散步走到后院,那些兵卒们很识相的没有跟来。李贤指向一处荷塘上的凉亭:“走,走那里坐坐。天官,我有些事情想同你聊一聊。”

“小的留在这里伺候。”祝腾很识趣,留在了凉亭外候着。

刘冕和李贤走到凉亭里坐下来,放眼四望。虽是深秋入冬,仍然可见生机盎然的花草灌木。河塘里的荷叶莲花虽然败去,却仍有许多不知名的水草点缀,倒是个清雅舒适的所在。

李贤深呼吸了几口还伸展手臂来活动了几下,长长吐出一口气:“这般束缚,何时得脱?”

刘冕微笑道:“殿下心急了么?”

李贤淡淡的苦笑:“也不尽然是心急。你知道的,我生下来就没有真正过过一天安宁的日子。帝室之胄,世人都在眼馋嫉妒。可谁又知道身在帝王之家的苦楚?”

刘冕微自笑了一笑并不搭话。想一想,也是。李贤是武则天与李治的二子,他从出生起就注定了要在翻波浪涌的政治斗争中摸爬滚打。其实他还算运气好的。武则天不是有个女儿尚在襁褓之中就被她亲自捏死,借以嫁祸王皇后么?还有他的兄长李弘,在太子之位上英年早逝,有传闻也是武则天派人毒杀的。兔死狐悲物伤己类,在这样一个家庭环境里长大的人,怎么可能不压抑、不痛苦、不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李贤的眉头皱起,入神的看着远方,如同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太后是铁了心要当皇帝了。一但改朝换代,天下就会刮起腥风血雨。从李唐皇室到关陇贵族,再到朝堂大臣,甚至是军队之中,都会有无数人倒下。又会有无数人鸡犬升天得宰乾坤。刘冕,我一直觉得,生在这样的一个光景,真是一种不幸。”

刘冕感觉到了,李贤的情绪有些低落。或许这几年的流放生活,将他身上的锐气连同志气都磨去了不少。

“殿下,时势造英雄,英雄亦适时势。”刘冕说道,“若非沧海横流,又怎显英雄本色?太平王爷人人可当,安乐国君更是稀松平常。或许老天选择让你降生在这个时候,就有他特意的安排。怀大志者能屈能伸百折不挠,虽屡战屡败,仍屡败屡战。纵然百败于先,终有一胜定乾坤,夫复何恨?”

李贤转头看了刘冕一眼,微笑,点头:“我对你说过的一句话印象很深。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我想,我可能也要开始卧薪尝胆了。”

“殿下有何打算?”刘冕问。看来,李贤应该是对今后有了一些计议。

李贤凝眉沉思,悠然道:“讨伐徐敬业,成功只在朝夕之间。一但班师回朝,我将再度面临疾风骇浪,生死一线间。太后要称帝,最大的敌人就是李唐宗室。而我,当年监国时曾与她冲突最为激烈。所以,她不会轻易放过我,更不会轻易的相信我。为求自保,为图大志,我会忍辱负重,不惜背负天下骂名。”

说到这里,李贤停顿了一下面露些许凄怆神色:“朝堂之上,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一国之君最需要的是什么。我会竭尽所能的帮助太后……我的母亲——登基称帝。目的,就是为了让她能够放我一条生路,同时少杀一些人。这也是我们之前就商议好了的,尽可能的保存李唐的家业。”

“嗯……”刘冕应了一声并不插话,示意李贤继续。看来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将脑子里的思绪整理得很清楚了。

李贤接着道:“除了帮助太后登基,我不能再染指其他的任何事情,也不能纠合到朝堂中的党派势力中来。我打算,等帮太后做完事情以后,我就回乾陵守孝。隐伏不出,脱身世外。”

刘冕心中略感欣慰:李贤,终归是有了觉悟。

第一卷 大浪淘沙 第68章 坦然面对

这座宅子的后院很静谧,风吹起时,唯闻树叶与枝杈的轻微响声。

“殿下要去守陵,这可行。”刘冕对李贤的想法表示赞同,“殿下当初请命让我代你入京进孝之时,就起了这个楔机,守陵一事容易办成。改朝换代之时,风起云涌凶险万分。殿下也只有脱身世外,方能明哲保身。一个枯守皇陵的皇子,人家就是想拿你做文章也不太好下手。孝字当头先皇在彼,太后也必须要照顾着你。只要殿下不出错,谁改造次对你不利?”

“我现在变得很自私了,对吗?”李贤苦笑,“以前的李贤,肯定会悍然挺立在朝堂上,力争保护李唐基业不失。”

“不。这是明智。”刘冕说道,“殿下的皇兄现在何处?两个皇弟先后登基处于风口浪尖,现今都是什么处境?一个流放一个幽禁,翻身之日遥遥无期。殿下好不容易迈出一大步重获自由回到京城,不能再做傻事。为今之际,唯有隐忍方能求生。留得有用之身,方能谋福天下。”

“呼……”李贤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经历了这几年的变故和磨砺,我现在倒是有求存谋生的心德体会了。我反倒有点担心你……天官,我总觉得,你受我牵连也一直处于风口浪尖。你要想办法保重。我李贤将来不管要做什么,总不能缺了你。”

“殿下放心。”刘冕自信的淡然微笑,“我总能力保不失,活到你匡图大业的那一天。”

“我相信你。”李贤拍到刘冕的肩头,重重摁了几下,“不过,今天临走时魏元忠跟我提起一事。关于骆宾王。”

刘冕眉头微皱:“他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