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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久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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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第1页)

饭后,我拎着满包的垃圾,披上外套下了楼。砸墙声也停了下来,我突然觉得世界原来是这么美好。看来人不能太安逸了,安逸久了就会滋生出许多的毛病,变得脆弱矫情,经受不了打击,吃不了苦,见不得困难。真好,真该感谢这不速之声,让我有了感悟人生、认识自我的机会——让砸墙声来得更猛烈些吧!

可我有些纳闷,砸这么一会儿就砸好了?按理说不应该啊,那得用多大的锤啊。出了楼门,就听得一阵人声嘈杂,夹杂着好几种口音。竖耳细听,一个亢奋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非常之有力度。

“别砸了!都别砸了!”

哟!我的心头一阵窃喜,此时的表情也肯定是得意忘形的*,素质一如既往的低不可耐。听此天籁之音,准是发于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中气十足的大老爷们之丹田,严厉下透着愤怒,无情间没的商量。莫非是哪位英雄好汉该出手时就出手,正风风火火拦大锤不成?我连忙把垃圾扔到转角处的垃圾箱中,寻着声响向现场走去。

一排六七个车库的遥控门都已开启,一个车库门前堆满了碎砖泥块。我留了一个心眼,既然我不是发起者,就不要往前凑得太近,万一被误认为“同伙”,就有些冤枉了。来到出事的车库门前,我找了一个偏僻的位置将身形隐匿好,静观事态的发展。

风暴的中心雄起着四五个小区居民,其中有一个是我家楼下的大哥,那几位倒不认得,估计是其他单元的。我们楼有四个单元,虽说这排车库在我家单元的正下方,但要砸起来,其他三个单元的人也都别想跑;对面挺着两个人,一个像是低级别的包工头,从其着装打扮可以看出,而另一个则穿戴整齐鲜亮,岁数却又有些年轻,估计是买下这排车库的那位爷手下的兄弟;外圈则有站有蹲五六位民工模样的人,因为每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而且两个人手里还握着“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紧紧五指握在阑珊处”的大锤宝贝,看来这几个哥们儿是巨响的直接制造者。他们倒很无所谓,面无表情的看着圈里两拨人的对峙,有一个还掏出烟来点上,悠然自得的吐出一个缓缓上升的烟圈来。

“谁让你们砸的!”居民一方岁数最大的五十上下的那个高个男子先发话了。他还穿着方格睡衣,外面披一件英雄大氅,看表情明显是被搅乱了春秋大梦。

“老,老板让砸,俺们就……”那个工头模样的中年人操着浓重的外省口音低声回应,但马上被旁边的年轻人瞪了一眼,便不敢再出声。

“怎么了,我让砸的。”年轻人一袭黑衣,头发梳得油光锃亮,在烟雾弥漫的车库里居然一丝不染,泛着耀眼的光亮,可见年纪不大但内乘功夫已然不低,不能小视。

“你是老板啊?”楼下的大哥插言。一开口,便显示出上佳的内功,不是少林便是武当的俗家弟子,一双眸子精光陡现,浑身上下的忠肝义胆。

“怎么的,我哥包的!”年轻人根本不惧,语气冰冷,暗藏杀机。看来我猜对了,他还不是最终的大老板,充其量是四大护法、八大护教之流。

“这墙能砸吗?还怎么的?砸出事儿来谁负责!”主事大哥还算懂得江湖规矩,先礼后兵。

“能有什么事儿?这都不是承重墙,怎么不能砸?”年轻人不屑地一瞥,身旁的工头立刻点点头:“没事,没事。”

“谁敢保证。砸出事儿你负责吗!这车库是可以随便改的吗?”主事大哥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杀机陡现。

“再说了,你们不看看才几点!俺家孩子平常上学点灯熬油的,就寻思趁周六周日补觉,你们这么早就砸,别人怎么睡!”一直不开口的那个秃头矮侠猛然爆发。虽然内功稍逊一筹,但劲道十足,太阳穴努努着,一看就是位专修外门功夫的练家子。

“出了事我负责!我们花钱买的,爱怎么装就怎么装。别废话了,干!”

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火气很盛,经不住一群老江湖的软捏硬捶,发作起来。他喊出这一嗓子后,回头对一直隔岸望火的那几个民工使劲一挥手,那意思就是:开工!

“我看你敢!”主事大哥一步上前,他比年轻人高出半个头来,健硕的身形让年轻人也不禁一愣。其他的居民也马上声援起来,纷纷掏出手机作打电话状,有的四处挥舞,优势一下子倒向了这边。工头和那几个民工也一时没了主意,无助地看着双方。

正在此时,一辆黑色轿车风驰电掣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驶来,四个轮胎冒着火星猛然停在争执中的车库门前,“轰”的一声,驾驶门被重重地推开,从里边下来一个身形肥硕的光头大汉,怪叫一声:“呜呼呀!洒家,来……了啊!”

五下 貂绒光鲜神鬼判 宴无好宴迷踪拳

自早晨起天空就灰蒙蒙的,中午时分终于洋洋洒洒漫天的雪花摇曳着妩媚的身姿来到人间,天地一片雪白,争夺纷扰的世间多了一份难得的纯朴圣洁。二十四、二十五日接连下了整整两日的雪,雪量不大,但下得很滋润,给偎依前行的情侣们增加了一份爱恋。

圣诞过后便是元旦,一年即将过去,街上行人们的脚步也比往常匆忙了许多。身边一对对幸福的年轻男女擦肩而过,我总是有意无意的回头送上羡慕的目光。谁和谁都是上天早已注定的缘分,苍茫人海中能够寻觅到另一半是人生中最神圣最无邪最不可侵犯的盛典。一生的时光太短暂了,短暂到不待我们细细咀嚼便如流星划过天际消失得没了踪迹。是非功过后人评说,其中曲直个人体会。弥留之际每个人的感悟各不相同,到那时又有几人会回想起与爱人拥在一处的温馨快意呢?一切都如前一秒无法抓到手中,变成了不可追朔的历史。

楼下的车库由于连续的降雪暂停了施工,只留下一堆堆的碎砖残土被随意遗弃在冰冷的地面上,任凭风雪摧残着她们本已伤痕累累的躯体。平日里大门紧闭的车库门已全被拆了下来,空荡荡的连成一串残垣断壁,凄凉败坏,仿佛整个大楼都被挖空了地基悬于空中,随时都有坍塌倾斜的危险,冬日里摇摇欲坠。已有三个车库被砸通连成一处,面积足有一百平米还要多,墙上用粉笔画着规划设计图,哪里作为卧室,哪里改成浴室,哪里走电线,哪里下水管,画得简单概括没有遗漏。不时有牵着狗的女人在门口探头探脑,或凑到一处议论纷纷,又有了打发时间的无尽话题。

从黑色高级轿车里下来的那个身形臃肿的光头男人正是买下这排车库的神秘男子。其实人家一点也没有刻意隐藏的意思,相反高调的很。

他穿着一件金黄色貂绒大衣,手握一个斗大的手机,手腕上的金链子粗重地下垂。他一摔车门迈步进了车库,处于劣势的年轻人如见到了救星,脸上的神情马上活泛起来,嘴角撇着不可一世。我预感到接下来肯定是一番唇枪舌剑,硬碰硬的交手,正当我准备看一场“好戏”时,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掏出一看,是家里的座机。

“干吗。”不用说肯定是母亲打来的。

“回家!”语气不容置疑,毫无商量的余地。

就这样我没能看到事情的进展,悻悻地回了家。我向母亲诉说当时的场景,并不时加注我对各个人物的心理活动的揣摩分析,吐沫四溅,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