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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久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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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第1页)

了,不在本地。我问他怎么无声无息地就走了,老汤笑笑说他是回家结婚去了。

“哎?结婚?我怎么没听他说过。”我说这个胡设计师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原来是办终身大事去了。

“他和他老婆都是外地人,所以得在各自的老家办一场婚礼。”

“原来是这样。”各自办一场婚礼,这么麻烦。换成我和久美子的话,要是也赶这个时髦,岂不是要跨国各办一场了吗。光是想想,我的头就老大的,心想我可没有这个耐心,莫非要当着两国人民的面分别以饱满的感情对久美子说上合计两遍的“我爱你”?要是日本那场,久美子突然反悔了,回答道“我不愿意”,那可怎么办,到时候以哪国为准,是否还要对比主客场的净胜球优势等等编外因素……我那不用在正地方的想象力又开始发酵,编出了无数个结局,自娱自乐。

休息日,我和久美子顶着高温再次奔向走惯了腿的那个家居城,遵照老汤的指示,准备采买一个大件——地板。

“地板一定要买大家的,小家的货,再怎么便宜都不要动心!”老汤反复叮嘱了几遍,怕我见利忘义,把健康大事抛到脑后。

我当然得学会做人,于是便让老汤给我推荐一家值得信赖的大家,到了后,我就高声提是工长老汤派我来的,准备将这个顺水人情卖给他。

老汤很领会地笑了,也许他正在等待这句话,要的就是我主动投入他的怀抱。

“这家你放心,我都领着客户拿了多少回了,质量绝对可以,而且价格也会给你打到最低,肯定不会骗你!”老汤信誓旦旦。

我心想老汤啊,钱还是其次,既然相信你,你可得好生负责。钱可以再赚,但要是摊上不孕不育这样的疑难杂症,那可要命了,所以我允许你们合伙串通起来“坑骗”我的钱,多给你些提成也没关系,只要生得出孩子来,咋都好办!

五十八上 出入社会责任艰 冤冤相报何时完

装地板这天,久美子说什么也要参与。我劝她放弃,因为据我的经验,到时候是要扬起一片“黄沙”的,复合地板的沫子一定会到处飞溅,这种恶劣环境就不必往前凑了吧。可是久美子却是兴趣十足,说是没经历过这种场面,想要见识一下,也能丰富一下人生阅历。没有办法,我只好同意了,并且警告她到时候可不准受不了而半路逃跑,而且事先务必要把口罩、帽子准备好。

“我说,他俩是不是那种童工啊?”久美子把口罩扒下,低声问我。她今天的装扮令人忍俊不止,从头到脚基本上包了个严实,连脖颈都缠上了纱巾,口罩早早地挂在耳朵上,一顶登山帽扣在脑袋上,要是再穿一件马甲,背一个帆布大包,那就是标准的战地女记者的形象,而且是穿行于伊拉克沙漠或者阿富汗山地那种的。

“你热不热啊?没必要打扮成这副模样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工人呢。”我觉得久美子有些大惊小怪,过了。再看今天这两个装地板的小工人师傅,一身的休闲打扮,衣角松松垮垮,撒拉着板鞋,其中一个的头发染得金黄金黄,耸立着,像一只刺猬。我称他俩小工人师傅是有原因的,因为看二人的面相和那稚气劲儿,二人决不会超过二十岁,十六七的可能性都有,也怪不得久美子提出了心中的疑问:莫非是传说中的童工?

“你俩多大了。”我问那个个子比我还要高一截的男孩儿,他显得能成熟些,但也不会超过二十岁。

“我二十,他十七。”听他的口音,是从北边来的。

“十七?!”久美子不禁喊出声来,上上下下打量起另一个身板极为瘦弱的一脸稚嫩的男孩儿。

“十七……”我也有些后怕。虽然劳动法我基本不知,到底多大岁数算作童工我也说不清楚,但十七岁终究有些幼小了吧,万一这时候闯进几个劳动监管部门的人员,将我检举成雇佣童工的剥削榨取阶层,再把我带进某个地方询问一番罚一笔钱,那真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呵呵。他都干了一年啦。”

这样我就放心了,别看人家年龄小,但却是人小志大,早就成为社会栋梁了,可能一点儿不比我贡献得少。

“没事吧……”久美子还是心存顾忌。

“没事儿!没事儿!都十七了,不小了。要是在古代,这年龄都可以结婚生子了。”

十七岁在古代是不是可以结婚生子我又是在瞎掰,但鉴于某些皇帝十四五岁就大婚的事实,我认为还是比较贴谱的。不过这个十七岁的男孩儿,在这个年龄不读书,要么是不爱念书,要么是家境贫寒,反正肯定没有体会过那种上午英语下午钢琴的童年生活,ABC不屑于读,肖邦、莫扎特爱谁是谁。

下午四点多钟地板终于装完了,大面积的装修工程也随着最后一条地板块的镶嵌拼装而告一段落,终于熬出头了!我宣布,在至少五年之内,我是不打算挪动地方了,得休养生息几载,才能应付和挑战下一次搬家。说是简约型,前后一通下来,我觉着一点儿没简约,体重掉了五斤多,当然,后来又反弹了。临走前,我各自给了装地板的两个男孩儿五十块钱,算作小费。五十这一数字是我反复折中比较后得出的结果,若是给一张百元大钞,说心里话我有些不舍;可是二三十块又有些打发要饭的鄙夷意味,最后我决定还是每个人五十块,既不心疼又不过度。

中午我领着两个男孩儿去小区对面的一家小小的饭店吃了顿便饭。这家小小的饭店确实是大众的福音,连炒菜都不经营,顶头就是十块钱一盘的羊肉盖饭。两个男孩儿忙活了一上午,又呛又累,我自然点了两盘羊肉炒饭给二人补充体力。(是不是羊肉虽然很微妙)我由于没出什么力,只不过在一旁看着,所以不好意思吃十块钱一盘的羊肉盖饭,斟酌之后,我忍忍心要了六块钱一盘的西红柿炒鸡蛋盖饭,红彤彤的,也图个吉利。

久美子没有跟来,她说她不饿,一个人跑到小区公园里的长椅上啃起了事先买好的三明治,顺便观观鸟语花香。饭桌上,年长的那个男孩儿向我诉说了很多关于那个十七岁男孩儿的身世往事,令我动容,奠定了事后给小费的念头。据他说,那个男孩儿自幼丧父,母亲一人独自将他拉扯大。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前几年,辛勤的母亲因为操劳过度而患上了疾病,不得以,为了给母亲筹款治病,所以刚满十六岁的男孩儿就出来打工了,投到了同为老乡的他的身下。

反正归结起来就是一个意思:他的生活比较凄惨,请心怀不忍的人伸出援助之手。我也明显感受到了这一层显而易见的意思,再加上毕竟只是个二十岁的男孩儿,涉世未深,话语之下难免说得露骨。

“原来他这么可怜哪。”久美子在回家的途中感叹了一路。

“唉,这样的故事还是很多啊。”

“你呀,为什么不一人给一百块呢?”久美子突然沉下了脸面。我没想到她居然因为这个怪起我来。

“五十就不少了!”

“小气!”

我不知如何回应才好,因为怎么看都是我无情无义,被人家牢牢地捏住了把柄予以最猛烈的攻击。

唉。久美子,久美子,不是我太小气,而是我的经济实力不够。我要是世界首富,我肯定每个人给一万,不就是钱嘛,发呗。可是无论再怎么接济,也许在某个角落还有比他俩还要命运悲惨的人,一定会有的。爱心当然重要,可是比起爱心,可能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有人来领头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