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马（第1页）

二层楼上，寒风凛冽，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那年方十七的马炬真胸膛起伏，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地上坐起了身，少年面无血色，气喘如牛，尤其是心脏跳的极快，像是边关戍卫的战鼓般急促低沉，咚咚声不绝于耳，唯有一双眼睛明亮，隐隐还带着一丝笑意。

至于破障失败应有的失落，余烈倒是没看到半分。

“你们无间行者，真的非要走这一步不可吗？”

老药儿看着马炬真摇摇头，有些心疼这小子。

“三千年前便是如此了，那场落入人间九洲延绵三月的大雨过后，无间行者秉承上苍之怒诞生，破心障是我们必然要经历的第一关。”

李无衣掐着马炬真的后颈低声说道。

在三千年前的那场大雨中，天空深处出现了一道伤口，而后雨落之色尽是玄黄。

形态各异，狞恶丑陋的域外天魔从苍天伤口中诞生，如跗骨之蛆一般伴随着大雨落入人间，掀起战乱，引燃劫火，大肆杀戮。

那时自万年前人族大盛世往后七千年都没有见过的乱象，域外天魔数量稀少，每一个都拥有强大的力量，它们以人为食，游荡在四海八荒之上，所过之处屠城灭国，化作人间炼狱，野草不生。

一心修道求证长生的人族修士们联袂迎战，为之后的千年血战拉开了序幕，而人族最强大也是最纯真的一批修士，便是在那一千年中尽数陨落，拼尽各个道统传承断绝，才换得了与域外天魔同归于尽的惨胜结局。

与域外天魔一并出现在九洲之上的，是数量不在少数、能够驾驭魔血之力的散修，他们无一例外都是直面过域外天魔但未曾死去的幸存者，这些心怀强烈心念的幸存者被视作是上苍选中的战士，都在直面域外天魔时获得了奇物“天生花”的庇护，从而获得了驾驭天魔之力的能力，除了可以和一般练气士那样正常修炼外，还能够通过沐浴天魔之血获取各式各样匪夷所思、原本属于那些怪物的强大神通。

他们凭借这天赋增长自身，在修行路中的某一天一飞冲天，将同行者遥遥甩在身后，难以望其项背，但也因此背负上了一生与魔物死战的宿命，日以继夜，仿佛置身于无间地狱，是一种最恐怖的折磨，故而因此得名无间行者。

“今天看到老刘没？”

李无衣从吊床上随手抓了一块破布丢给弟子裹身，随口问道。

马炬真笑了笑没说话，看这样子应当是见到了。

余烈眉头紧皱咬牙切齿，实在是有些恨铁不成钢，这小子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迟迟不突破心障，就意味着他已经离死不远。

“突破心障一事宜急不宜缓，久则有性命之忧。

那域外天魔虽因天生花的缘故伤你不得，但可以将死气魔种尽数灌注于你体内，每次你入定直面心障，对体内的魔性来说也是进一步侵蚀你的大好机会，要抱有与之死战不休的信念放手厮杀，才能将其降服。

否则以你的体魄，还能强撑多久？

知道你惜命，但是如果不拼命，是没法战胜它的。”

老人拍了拍膝盖思索片刻如此说道，余烈和秦绛对视一眼，身体不由得挺直。

同为无间行者，他们知道李无衣没有在开玩笑，小马目前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可实际上随时有可能横死，他的情况凶险万分。

所谓心障，不过就是每个无间行者在遭遇域外天魔那一天所经历的生死大恐怖，通常被视作是无间行者由凡俗之体浴火重生为天生战士的重要契机，经历过这一劫难的无间行者当以无欲、无情、无惧的平常心破除魔障，随后就能够以强韧意念压制身体里属于域外天魔的狂性和嗜血冲动，以免走火入魔，为祸人间。

这一关过了，才有资格称为真正的无间行者，否则一旦内心退却选择了苟且偷生，就会被视为与域外天魔同源同相，被举世而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