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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怒雄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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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降魔阵(第1页)

鬼市乃至整个飞渡山脉二百里,共有四百八十座山头,“郎中有钱,瘸子有势”的说法流传甚广,山上苦修山下行客人尽皆知。

身为五花八门十三行中最体面的行当,老药儿本身郎中身份就受人尊敬,他的医术早年间已然登峰造极,更兼通毒理,曾以凡人之身毒杀练气士,无论山上山下,都敬他三分。

相比之下,老狗这家伙反倒是更富有传奇色彩,当年白手起家,混成了九洲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登顶,两人的共通之处大抵就是,人脉广,且有钱,老狗背后站着得是两千余年前就掌握了飞渡鬼市的一批神秘人势力,关系硬,靠山更硬。

说起老瘸子的门路之广,就不得不提一提这个老东西的过往。

在进入飞渡山脉以前老瘸子干的是拍花子拐卖妇孺的略卖人勾当,来钱快,风险低,缺大德。

那时老瘸子何其风光,是大都王朝九山草寇、五河漕匪座上宾客,用老药儿的话说,那看似神气的名声实际上神厌鬼憎狗都嫌,即便现在老瘸子已经良心发现广结善缘,也难抵害人离散的罪孽,死了以后是要把十八层地狱都过一遍的,有没有来世都不晓得。

兴许是多年来顺风顺水给了老瘸子自信,不仅仅敢拐卖良家妇女,甚至还把手伸向了富豪员外和朝廷命官家的千金小姐,如果只是掳掠前者还则罢了,可但凡沾上朝廷,就等于找阎王爷拉家常,嫌死的慢。

那些年大都王朝甚至动用了各地驻军的力量对老瘸子和他的江湖朋友穷追猛打,剿灭不知多少股悍匪,覆灭了几个风光的漕帮分舵,亏得惶惶如丧家之犬的老瘸子跑得快,只给流矢射伤了左腿,大雪天躲进了飞渡山脉深处,又凭借极不错的运道捱过严冬活了下来,就此在飞渡山脉扎根落脚,只有一点,他不敢再离开鬼市一步,也不再做老本行。

拿他自己的话说,瘸了一条左腿换条命,这买卖不亏。

老瘸子在飞渡鬼市生根,过了许多年月后又依靠着手下一批哑子与外界有旧交的草寇匪帮建立起了联系,顺着这些个牵连众多的关系网,最终搭建起了鬼市和外界两头往来的通道,更是由于这通道隐藏于下九流的江湖里,比一般商道更加隐蔽、安全,这让相当一批人靠着飞渡山里的宝货赚了个盆满钵满。

如果单是这个原因,老瘸子或许就只是鬼市中一个很有钱的商户,但师父曾经说过,老瘸子在三十年前曾做成过一件大事,也就是因为这件事,让他获得了鬼市主人的庇护,让他成为了唯一一个即便是飞渡山可能塌了也能活下来的幸运儿——三十年前,刚刚进山没多久的老瘸子在鬼市主人们的招揽下组建起了一支深入飞渡山脉腹地的队伍,沿着某条现在已经被销毁的线索打开了传说中封存了无数禁忌的魔宗大门。

魔宗内部到底存在着什么东西老瘸子守口如瓶,鬼市主人们从中获得了多少好处他也不问,只是在那次事情过后,所有人看那身材矮小还瘸了一条腿的老瘸子都要弓着腰垂着头。

“飞渡山脉一条山脊隔开东西鬼市,两侧各有两百二十座山头,以天干为名便于记录,每天干合有山头四十四座,又有四十座山头,以旧五岳为首,各有七座陪峰。

山脉以西的两百二十座山头分属甲、丙、戊、庚、壬五册图录,山脉以东则属乙、丁、己、辛、癸五册图录,按照灵压大小、灵气充沛程度分门别类,辛三三、辛三九和癸二六山头其实算不得太好,灵压不足,愿意出钱买下山头使用权的要么是不那么急着突破,只是来提前适应灵压的富家子弟,或者是出不起钱,想要以小博大的散修。

再加上上个月东山这头戊一八与壬四零莫名死去的两个山主,已经有五个山主遭了毒手。”

李无衣看着秦绛记录的信息,缓缓说道。

“在夜游神那里,此事是一桩悬案,毕竟飞渡山山上山下向来交集不多,夜游神也不会刻意上山去查探每座山头是否出现异样。”

秦绛放下了毛笔轻声说道。

“这就给了外乡人作文章的机会,杀死山主,为接下来的事做铺垫,原来如此。”

余烈恍然大悟,有些懊恼的敲敲脑袋,埋怨自己怎么才反应过来。

“理清了其中的关系,他们想做什么就已经很明显了,一山之中何物最紧要?自然是山根精粹,不仅仅决定了一座山的生死,更连接着整条地脉,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也是多年来为何飞渡山脉一直维持原状的原因。”

马炬真拍打着膝盖细细思索,突然间眼睛亮起了光芒:“虽然夜游神不会过多搭理各山头山主,但是山根精粹不一样,这东西属于鬼市主人,每个山头主人离开飞渡山前都要把山根精粹留在山中,每一枚山根精粹中都蕴含着上古五宗正派大能留下的禁制,一旦离开原属山头就会立刻发出警示,届时夜游神就会前往,确保精粹安稳如常。

山主虽死,但精粹没有预警,说明依旧留在山中,可是杀死他们并不会给这些人带来任何好处,那么,我大胆猜测,山中另有他人,并掌握着这五座山头的山根精粹!”

“你的意思是,这群外乡人想要摧毁飞渡山脉的根基?可是这些家伙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老药儿右手摩挲着下巴,眉头微簇。

“是那些‘枢纽’。”

李无衣放下了酒壶,端正神色说道。

“飞渡山脉有四百八十座山头,三千年来一座不多,一座不少,如果老药儿你活的年岁能够更久些,多看看这里的风景,就会发现这里的山一寸不会拔高,一仞不会削减,万物皆有生命,这里的山没有,是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