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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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第1页)

在世界上的重要影响,很大一部分基于这种私人关系。

看来,机上不少人是去观看雅典奥运会的,他们属于迟到的观众,奥运会早在三天前就开幕了。不过费新吾是有意为之的,因为他和两个同伴主要是冲着田径之王——男子百米决赛而去,不想多花三天的食宿费。

男子百米半决赛定于今晚,决赛定于后天晚上举行。

从头等舱里出来一个老人,大约65岁,面目清癯,银发,穿一身剪裁得体的藏蓝色西服,细条纹衬衣,淡蓝色领带,显然都是名家产品。他举止优雅,目光十分锐利。这位老人径直朝这边走过来,边走边含笑打量着费新吾和他的同伴。费新吾开始在记忆中搜索这是不是一个熟人,这时老人已立在他身旁,抬头看看座位牌,微笑着俯下身:

“如果我没有看错,您就是著名的体育记者费新吾先生吧。”

费新吾赶忙起身:“不敢当,我曾经当过体育记者,现在已经退休了。先生……”

老人接着向田延豹示意:“这位先生……”费新吾忙触触同伴,田延豹睁开眼睛,看见一个老人在笑着看他,忙取下耳机,欠过身子。老人继续说:“如果我没有看错,这位就是中国最著名的短跑运动员田延豹先生吧。”田延豹的目光变暗了,这句赞扬实际是一根赤红的铁棒,无情地烙着他的心房。他惨然一笑,对老人说:“一个著名的失败者。”

老人在前排空位坐下,慈爱地看着他:“失败的英雄也是英雄,折断翅膀的鹰仍然是鹰。毕竟你是在奥运会上‘听四枪’的第一个中国选手,也是少数黄种人运动员之一。历史不会忘记你。”

费新吾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所谓“听几枪”是体育界的行话,比如听两枪是进入预决赛,听三枪是进入半决赛,听四枪则是进入决赛。看来这位老人对田径比赛比较熟悉。老人看见了两人的询问目光,自我介绍道:“我姓谢,双名可征,美国马里兰州克里夫兰市雷泽夫大学医学院生物学教授,也是去看奥运比赛的。”靠窗坐的田歌忽然扯下耳机,兴奋地喊:“半决赛刚结束,他已经杀入决赛了!”田延豹急忙问:“成绩呢?”

“10。02秒,仍是最后一名——最后一名也是英雄,飞得再低的雄鹰也是雄鹰!”

她刚才并没有听见三个男人的谈话,所以这番关于鹰的话纯属巧合,三个男人不由得笑了。

田歌不知道笑从何来,诧异地睃着三个人,眼珠滴溜溜的像只小鹿,三个人又一次笑起来。

前边的三名小伙子耳朵很尖,立即回头没头没脑地问:“进入决赛了?”

田歌很默契地笑着点点头。三人高兴地说:“我们也是冲着他去的。”

谢教授微笑着,目光被田歌吸引住了,她的美是天然的,就像山中的清泉,荷叶上的露珠。她身上的穿戴都不是名牌,但穿在她身上便自有一番风韵。费新吾为老人介绍:

“这个漂亮姑娘是田先生的堂妹,一个超级田径迷,虽然她自己的百米成绩从未突破15秒。

后来田先生为她找到了其中的原因:老天赐给她的美貌太多,坠住了她的双腿,所以她只好把对田径的一腔挚爱转移到她的偶像身上。”

这番亦庄亦谐的介绍使田歌脸庞羞红,她挽住哥哥的手臂说:“豹哥是我的第一个偶像。”

谢教授微笑着问:“你刚才谈论的是谢豹飞的成绩吧。”

“对,美国运动员鲍菲·谢,那是我的第二个偶像,他和我豹哥是奥运史上仅有的杀入决赛的两名中国人,而且名字中都带一个‘豹’字,真是难得的巧合!我想他们的父母在为儿子命名时,一定希望他们跑得像非洲猎豹一样轻扬!”她笑着补充,“我还发现一点巧合,两人长得满相像哩。豹哥,你是否有一个比你小13岁的兄弟?”她格格地笑起来,但田延豹只是微微扯扯嘴角。

费新吾看看谢先生,纠正道:“你犯了一个错误,这名运动员只是华裔,不是中国人。”老人微微一笑:“田小姐说的并不为错,虽然谢豹飞,还有我,不是法律意义上的中国人,但在心灵上仍属于中国。”他眼睛中闪着异样的光芒,压低声音说:“透露一点小秘密,谢豹飞就是我的独生儿子,我特意去雅典为他助威的。”

三名小伙子瞪圆了眼睛,田歌立即蹦起来,惊叫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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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把手指放在唇边:“嘘……请不要张场。”

田歌站立过猛,膝盖狠狠撞在未折起的小餐桌上,但她没有感觉到疼痛,异常兴奋地盯着这个老人。她作梦也想不到能有这样难得的巧遇,遇上谢豹飞的父亲!在她的心目中,谢豹飞差不多和外星人一样神秘。费新吾和田延豹也很兴奋。老人说:“我在乘客名单中看到了你们两位……你们三位的名字,我和田先生、费先生已经神交多年了,今天才有缘见面。几位的入场券准备好了吗?”费新吾说:“先头去的中国记者中有我的熟人,已经托他们办了,估计问题不大。”“百米决赛的入场券比较吃紧,他们不一定弄到好位置。这样吧,为了多少表示敬意,我准备向三位赠送百米决赛的入场券,到雅典后请用这个电话号码与我联系。”他递过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小纸片,费新吾衷心地说:“谢谢,衷心希望令郎在明天取得好名次。”老人起身同三人告别,也向前排的三名小伙子点头示意。三人忙起身拦住他,不好意思地说:

“谢先生,难得遇上你,能为我们签名留念吗?”

谢教授笑了:“我可不是什么明星和偶像,干吗找我签名呢。”不过他不打算让三人失望,掏出签字笔说:“拿来吧。”

三人十分欣喜,手忙脚乱地翻出笔记本。谢教授问:“三位的名字?”“我叫王刚,和国内那个演电影当主持人的王刚重名。老爹给起的这个名字太次了,光沈阳至少就有30个重名的,印在电话号码簿上足有半页!这个高个子叫纪士强,这个圆脸的叫夏飞。”

谢教授边签边问:“你们三位都很熟悉豹飞?”

“当然!”三人如数家珍地列举着谢豹飞的个人资料:25岁,身高1米88,体重71公斤。最好成绩是9。95秒,这是室外成绩,室内是9。97秒。他的成绩一般徘徊在世界第15名上下,但最近进步神速,直到杀入决赛。“他是我们的偶像。”大嗓门的王刚说,“虽说他是美国运动员,毕竟是华人呀。在他之前,黄种人中除了这位田大哥外,从未进入过100米决赛。”费新吾纠正道:“不,据我所知,至少在第10届奥运会上,日本选手吉岗隆德就获得过第6名。”

“反正少得可怜。黄种人在技巧性项目上占了优势,男女长跑也快翻身了,就是在短跑上让黑人压得没脾气。我们盼着鲍菲为我们出气呢。”

费新吾微笑道:“白人也不行。奥运早期时白人曾在百米项目上称雄,但后来被‘黑色旋风’扫地出门。这几年100米选手排行榜上,前25名基本上全是黑人!而且多是加勒比地区的黑人,像加拿大的多诺瓦·贝利,美国的迈克尔·约翰逊,他们的原籍也都是加勒比国家。专家们说,长跑靠锻炼,短跑靠天赋,不服气也不行。”

王刚不服气地说:“这到底为什么?是那儿的风水好吗?”

费新吾微嘲地说:“说起来还是白人殖民者的功劳哩。两个世纪前,他们对黑奴进行了有组织的、全球性的、卓有成效的基因淘汰。想想吧,能在运奴船和甘蔗园那样残酷的环境中活下来的黑人,自然有特别优秀的基因!对吧,谢先生。”

谢教授微笑着点头。费新吾感慨地说:“这位小伙子说的‘短跑中让黑人压得没脾气’,我也早有感触,也同样不服气。为此我走访过不少专家,听到的论证难免让人丧气。专家们说,黑人的体质确实适于短跑。他们的髋部较窄,小腿较细,跑动中空气阻力小,股四头肌发达,肌腱结缔组织厚,肌肉粘滞性好,用力时不硬化,尤其是肌纤维中的厌氧酶高,快肌纤维的比率大,所以特别适于短跑。”

田歌听得一头雾水。她喜欢短跑,喜欢看谢豹飞在赛场上潇洒飘逸、有如天人的姿态。

但当了这么多年的田径迷,她对这些有关田径的生物学和生理学术语,仍然是一窍不通。她带点羞怯地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