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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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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第2页)

婆子笑着应下,这时张八斤在门外叫他们:“还没说完吗?该走了,过一会儿人就要回来了。”那婆子不敢大意,连忙辞了章家众人,又塞了张八斤些许碎银,请他帮忙打点其他差役,便匆匆走了。她才走了一会儿,吴克明就回来了,他亲自到偏院里转了一转,看见三家人各自相安无事,只有沈氏还在柴房门口晃悠,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第二日天还没亮,章李沈三家人就醒了,匆匆忙忙吃了些干粮,差役便来押人。三家成年男丁都上了桎梏,辛苦处又重了几分。在吴克明的吆喝下,三家人被推搡着往码头方向走去,就这短短的一段路,脚踝上的皮肤就被磨得破了皮。女眷孩子们跟在后头,都在低声哭泣,忍受着路人围观的羞耻感。

到了码头,他们上了一辆中等木船,很快就驶离了岸边。明鸾回头望向码头,看不到陈家人,心里总觉得七上八下的。

章李沈三家人在船上被丢进底舱里的,大概是临时找来的船,底舱里堆了许多杂物,气味不大好闻,只有头顶上有个小小的舱口可以透风。加上船不大,今天却有些风浪,众人被抛上抛下,颠了个头昏脑涨。

明鸾心下有些庆幸,这个身体可能因为生长在江南地区的关系,虽然不大健康,却没有晕船的症状,但这憋闷的感觉也够难受的了,不是说要过江的呜?她怎么觉得那江面比看上去的宽很多?

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加深了,连章玉翟都察觉到不对,小声问母亲宫氏:“我们上船都有半天了,怎么还没到岸?”宫氏脸色苍白,不知该如何回答。

等到他们好不容易听到甲扳上的人说到岸了,已经是傍晚时分。明鸾爬到舱口,想要探头出去看。

甲板上水手船工们走来走去,还能听到吴克明大声叫其他差役的声音。明鸾生怕叫他们看见了会生气,便小心探头出去,瞥见张八斤正走过来,连忙叫住他:“张大叔!”

张八斤一见,连忙左右张望几眼,方才凑过来骂道:“小丫头想干什么?一会儿自有人给你们送吃食!”

明鸾急问:“张大叔,我们到底是到了什么地方啊?”

张八斤有些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扫视周围一圈,方才回头压低了声音:“这里是芜湖。”

芜湖?怎么不是江浦?明鸾顿时懵了。

第三十三章 谋划

“芜湖……铜陵……池州……安庆……这一路走下去,想必他们人已经懵了吧?”冯兆中将目光从地图上收回来,浅浅一笑,脸上都是志得意满。【】

坐在旁边的冯兆北忙笑道:“五弟真真聪明,如此一来,他们在北边的人脉与布置就全都落空了!无论章家、沈家还是李家,在岭南都没有根基,连个亲戚故交都没有,这一路还不知要受多少苦楚呢,说不定半路就熬不住了,倒便宜了他们!”

冯兆中微笑着道:“这也难说,章家有姻亲在吉安,就在他们必经之路,说不定能缓口气,不过那也是有限的,如果章家命不该绝,就由得他们去吧。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三家从皇亲显贵一朝沦落到边区为流民,今后就要为三餐温饱奔波了,不过蝼蚁一般,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

冯兆北继续奉承他:“五弟真是慈悲心肠。”

冯兆西心不在焉地翻弄着书架上的诗集,竖起耳朵听两个弟弟的对话,到这里终于忍不下去了,挤出一个笑,走过来插嘴道:“其实何必这样麻烦?打蛇不死,后必伤人,五弟既然算计他们到了这份上,何不索性斩草除根?”

冯兆中笑道:“皇上要对他们网开一面,若我们背地里做了手脚,就怕会惹得皇上不高兴。”

冯兆西笑笑:“皇上岂会在意这三家人的性命?况且皇上如今正忙着呢,想必也没功夫理会这些小事。”

冯兆中摇摇头:“话不是这么说的。皇上自然不在意这三家人的性命,却要安抚常家与临国公府。常家在外倒罢了,临国公是三朝老臣,德高望重,有他坐镇,朝臣们便不敢对皇上太过为难。先前为了大局,临国公对章家之事袖手,但两家毕竟情谊深厚,若章家人真的为我们冯家所杀,他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也会有根刺在。如今临国公比我们冯家有份量,皇上要是追究下来,让步的肯定是我们,这又何必呢?”

冯兆北忙道:“五弟思虑周全,果然是这个道理!”

冯兆西鄙夷地瞥了他一眼,没理会,继续对冯兆中道:“不能明着把人宰了,也不能让他们过得太好。我都听说了,如今那章家有姻亲陈家一路照应,竟过得比京里还舒服,那还不如不流放呢!陈家这般没眼色,索性把他家也一并除了,否则叫旁人看了,还以为我们冯家好欺负!”

冯兆中皱了皱眉头:“这有什么?有亲戚愿意照应,那是他们家的造化,但也改变不了他们要流放的事实。连这点小事也要追究,倒显得我们不饶人。况且陈家也不是小门小户,家中子弟多有出仕的,虽不是达官显宦,却有许多姻亲门生故交,真要收拾了,牵连太广。万一叫别人看见,以为我们要诛连章李沈三家的姻亲,引得朝野动荡,人心惶惶,皇上为了大局,必会找人顶罪。百度搜索无错更新最快最稳定)三哥,如今我们家已立于不败之地,只要谨遵皇命行事,富贵尊荣是不必愁的,何必非要生出点事来,惹皇上不高兴?三哥心里再气,也要为大局着想。”

冯兆西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心里早已将这位幼弟骂了几百遍。他明明是嫡出的兄长,不如这位同胞幼弟得父兄宠信,已经够憋屈的了,如今还要被弟弟教训,这叫什么事儿?!

他忍了又忍,才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果然五弟思虑比我周全些,只是三哥想到我们冯家为皇上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却要受这等委屈,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冯兆中微微一笑:“三哥不必担心,这只是暂时的,等朝纲稳定下来,自有我们兄弟用武之地,何必着急?”

冯兆北方才看着嫡兄嫡弟之间的一番明言暗示,不敢出声,到这时却忍不住要插嘴了:“五弟可是有什么好主意了?”心里却想,如果真有出头的机会,他是不是能争上一争?

冯兆中笑道:“三哥在刑部,品级又低,恐怕是派不上用场了,三哥在兵部,兴许能帮得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