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村支书的神仙生活
登录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99部分(第1页)

过了几天,小剑电话查知自己被中国电力大学录取了。小剑早断了清华、北大的念头,能被重点大学录取,他已是非常高兴。知道结果其实有点不是时假,那天偌大的院子只有小剑和来向大哥借小说的小弓。小剑一腔激动话语没人说,只得抱起小弓边大叫着边猛甩了几圈。吓得小弓大叫“大哥,你怎么了?大哥,你怎么了?”小剑没有回答小弓,高声呼叫着,双手掐着堂弟,将堂弟高高举过头顶,拼命地转起了圈。蓝天、白云、红砖、绿树,一切都那么清新美丽。而小弓吓坏了,他晕头转向地发了会呆,突然大哭起来“大哥发疯了,大哥发疯了。”

小剑忙放下小弓,看了看他,又笑了。他伸手刮了刮小弓的鼻子,转身进屋拿出本《绝代双娇》递给堂弟,并警告他不要让他爸爸思正看见。小弓看见书不哭了,水笑着接过书。翻过几页后,小弓把书递给大哥说“这个我看不懂,你上次给我的上面有图画还有没?”小剑想起来了上次从同学那拿的《七龙珠传奇》漫画书。

362

得知儿子考中了大学,李朝正和孙倩尧高兴不已,当晚一家三口美美地吃上一顿。第二天一大早,朝正就喊起儿子,对他说“你现在要低调些,去放几天鹅。”朝正从山东买来些繁殖很快地四季鹅,平时都是圈养,吃些粗粮。小剑一想以后上大学长久不在家,就很爽快地答应了。当他放了半天鹅,疲惫不堪地回来时,两个村人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李小剑听他们小声地说“这是李朝正的儿子,今年考上大学了。”小剑突然明白爸爸让他放鹅的用意了,既宣传了自己还宣传了他,他抿嘴而笑。

当他把鹅赶回圈里后,朝正看着肚皮稀瘪的鹅,不禁勃然大怒“你怎么放的鹅?想饿死它们。”说着,朝正把一飘粗粮扫向圈里,鹅圈像捣开的马蜂窝,嗡地一声抢开了。小剑摸了摸晒得火辣辣痛的脸,也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我愿意放?明天不放了。”说完他丢下竹杆,头一扭进了院子。自此后,父子的关系越来越僵,直至极致,半天三小吵,一天两大吵。最后小剑天天跑到同学家玩,除了吃饭那点时间,别的时间全不在家。朝正像吵上了瘾,一时找不到对手,就冲倩尧发火。倩尧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和他一般见识。

争急吵吵的日子总归要结束的,火车站里,小剑看着走在前面的父亲和姑父的背影如此想。启程去大学时,他没有像书中所写或是电视上所见,一个人背着行囊远离了家乡。当爸爸和姑父说要送他时,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那两只大大的箱子仅靠几只滑轮在两千多里的行程中,是达不到轻松自如的宣传性的。当火车起动,与家乡渐离渐远时,小剑初始的解脱与高兴之感慢慢消失迨尽,代之而起的却是丝丝的悲伤与期盼。铁路两边忽啸而过的庄稼、河流、白杨树,因为它们广阔的延展度、极大的相似性而显得火车慢如孩子的时光。可是这静谧的,慢慢飘过眼前的原野中,为何没有一个女孩对自己挥舞着手臂?小剑趴在车窗上,跳动的头发散放出数不清的忧伤。

转车的时候,爸爸提着那个最大的箱子快速地走在前面,偶尔还不忘回头训斥小剑几句。小剑没有回嘴,内心的忧伤已快凝结成眼里的泪水。爸爸,我怎么会舍不得离开家乡?他快步地走上前,抓住提把想抢过箱子。朝正看了他一眼,然后不领情地一把推开。小剑停下一会,不是愤怒于父亲的不近人情,而是想让盈眶的泪水干涸。

将小剑在学校里安顿好后,姑父和爸爸要走了。小剑放下行囊跟着出门送别,一路上姑父无微不至的照顾和父亲旧习不改的冷嘲热讽让离家的他心里轻松了许多。人长大了总要离开家的,更何况家里还有个巴不得早早赶他出门的爸爸。长长的道路两旁铺搭着成串的花朵,姹紫嫣红的像两旁彩色的矮墙。小剑和姑父有一搭没一搭地比较着中学和大学的区别。他不想和父亲说话,希望在最后的分别时刻能够留下一个还算过得去的回忆,以期在不久的将来和新同学谈天说地时,聊到刚进校门时不太尴尬和难过。可是越不想难过,难过就越会想你。似乎毫无来由地,小剑的心情又灰暗起来,两旁彩色的矮墙将他们的愉悦圈囿在了外面。他们谁也不说话了,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小剑有意无意地落在最后,看着姑父瘦弱的背影和父亲肥胖的身躯,他的心里空落起来,从此后,我就是一个人在这了。一颗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小剑忙抬手擦了,望边上看去。那面是一大片的篮球场,几十个人或半篮或全篮地对攻。他们是大二或三大的吧,否则怎么会那么从容。。 最好的txt下载网

363

路再长也有尽头。校门口前,小剑和姑父告别完后,转脸看着爸爸。朝正见儿子看自己,走上一步伸手在他的肩头拍了几拍,然后郑重其事地说:“洗衣服时,要在袖口和领子上多放点洗衣粉,那样洗得干净……”。小剑想嘲笑父亲一番小题大做,又觉那样太不近人情,就想学电视里那样说点“从今后我就解放了”的独立宣言,没想到开口却是“爸,你真走了啊?你真要走了?”朝正的眼圈猛地红了,一大颗泪珠在眼眶边上摇摇欲坠。而小剑的泪水已在眼眶中肆意汪洋。

有家长陪着学生来了,姑父在边上见到,不容小剑犹豫,猛推了他一把,“快回宿舍认识下新同学吧”。小剑转过身就走,泪水一瞬间就弥漫了脸庞。他没有回头,直直地走着,直到走得自己的腿软,心酸。爸爸你走了吧,你怎么舍得我一个人在这呢?爸爸!小剑猛地转过身,却发现他们仍然站在那里,姑父默默地站在那里,而爸爸却站得很靠前很靠前,他,爸爸一边远远地往前看着,一边伸手不断地抹着脸。他们见小剑转过身,不约而同地对他挥起了手。小剑也条件反射地挥起了手,爸爸!小剑的脚不由自主地向他们迈去。可是他只跨了一步,就见姑父强行拉着爸爸离开了学校。

回到宿舍,屋里仍只有杜凯一个人躺在上铺看小说。小剑坐在自己的床上,呆呆地。杜凯看见李小剑回来了,歪着头看了一下,对他说“你长这么帅,以后一定会有许多女孩子追你。”小剑听了想回给他一个笑空,嘴角却牵扯着往下拉去。他忙转身面朝里躺下。杜凯见李小剑没搭理自己,也不生气,重新躺好接着看自己的小说。

小剑一躺到晚上,期间被杜凯拉起来吃了晚饭,回来后接着躺。到了九点多钟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坐起来拿出新买的电话卡给家里打电话。倩尧接了,小剑问爸爸回来了没。倩尧说那有那么快,至少要到明晚才能到家。小剑和妈妈闲聊了一会,突然说,“爸爸走时,我看见他好象要流泪。”倩尧沉默了一会,缓缓地说:“儿子,你爸爸这段时间,每到半夜都爬起来一边抽烟一边流泪。他说你体质弱,会被人欺负。你不会洗衣服,以后要天天穿着脏衣服了。他说你没有一个人出过远门……”。李小剑已抱着电话筒象个刚学自行车的孩子摔痛了一样,呜呜地哭。杜凯见了,拿着他和小剑的水壶出门去打水。

小剑知道爸爸喜欢喝酒,却从来不抽烟的。他也知道自己小时候身子骨有点弱,隔三差五地会被送往医院的。他也知道小时候面对比自己小的多的孩子,他只会怯懦地站在边上听着他们的数落,偶有勇气大的时候,也只是敢逃回家。他也知道爸爸曾无数次偷偷地对妈妈说,“生子如羊不如生只狼”。这些,他都知道。

他知道爸爸怕他虚弱的身体经不得一点风吹雨打,长大了要累他一生。他知道爸爸怕他懦弱的性格提供出人尽可欺的告示,长大了会痛苦一世。他知道十七年来,爸爸狠心刺激,努力使他由一个文静小子变成调皮惹祸的混蛋,从而想让他无赖般身健体硕。他知道十七年来,爸爸违背原则来鼓励,尽量使他由一个优柔的男孩变成胡作非为的流氓,幻想着他无法无天的果敢勇决。这些,他都知道。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364

小剑抱着电话抽蓄良久,倩尧没有安慰儿子,自己也泪如雨下。儿子,你没有出过远门,你连袜子都没有自己洗过,你怎么照顾得了自己?她有千般担心、万般不舍,都没有说出。她知道她不能说。十七年来,她和丈夫一起努力让儿子茁壮成长,能够自立。她记得儿子四岁时,小小年纪就碰到了世所罕见的大鱼,本来已独睡的他一次次钻进他们的被窝,直到他们狠心地双双离家半个月。她记得儿子七岁时第一次发表文章,她乐在眼里却疼在心中,从那后放纵他的学习直到后来的崛起。她记得儿子十三岁时的离家出走,心里担忧万分却在他来的时候装做若无其事,让他毫无负担地成长。她记得儿子这些年早恋伤害了多少个女孩,却一直违心地保护他,告诉他只要成绩好一切无所谓。儿子成长了,成熟了,我不能做他成长路上的绊脚石。可是儿行千里母担忧,我怎能无动于衷?倩尧泣不成声。她竭力控制情绪对儿子说:“奶奶在这,和奶奶……”就把话筒递给了早已在边上擦了半天眼泪的汤兰。

汤兰哆哆嗦嗦接过电话,看了一眼媳妇。她还没有用过电话。倩尧流着泪点了点头。汤兰把话筒放在耳边,那边小剑努力开心地叫了一句“奶奶!”听着孙子熟悉的声音,孙兰嚎啕起来“孙儿啊,我的乖孙啊,你快回来吧,回家来,奶奶给你做鱼吃啊。”

“奶奶!”小剑那点伪装一下就荡然无存,他大哭起来“奶奶!我想回家啊。”

“回来吧,孙儿,回来啊,呜呜,你别怕,我让你叔叔接你啊,呜呜”孙兰不知道孙儿去上学,她只知道孙儿不见了。

当小剑和爸爸姑父坐上红色轿车离开时,躲在角落观看的汤兰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朝正、传记,该死的,呜呜,你们要把我孙子送哪去啊。”阳正、思正、射正三兄弟赶快过来劝慰妈妈“小剑去上学了,上大学啊,顶好的大学啊。”孙兰哪懂这些,她就听人说孙子要去好几千里远的地方,走路要走上半年。她一边大哭,一边抬起巴掌猛地掴上离她最近的思正的脸“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呜呜,你侄子被人带走了,你都不抢回来。”孙兰骂完后,双手猛拍着膝盖跳着哭“乖孙啊,乖孙啊,你去哪来啊。”阳正被打了一巴掌不高兴,但是担心妈妈的小脚会摔着,还是尽力搀扶着。几个老女人对大学也没有概念,她们见孙兰哭得伤心,也感同身受,都流着泪走来“老姐姐,儿大不由人啊。”孙兰拉着一位老妇人的手,呜咽连声“他小婶啊,还是你们懂我啊,这帮没良心的,呜呜!”孙兰在几个老姐妹的搀扶下回了家。思正看着妈妈的背影对二哥阳正说“好好的事,你看闹的。”阳正叹了一口气说“俺妈老了。”“是啊,老糊涂了。”射正接口道。“是啊,你妈老了,我也老了,我们都是老糊涂”李才不知从哪走到了他们身后,他戴着一只旧斗笠,灰色的长褂长裤松垮地穿在身上。射正一看父亲来了,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李才不再搭理他们,径直穿过去,往家走去。灰色长褂长裤在走动中飒飒飞扬。

孙兰、李才老两口坐在桌子边沉默不语,谁也没去做饭。天黑的时候,孙兰尖着小脚摸到朝正家。倩尧也没有做晚饭,坐在桌帝拿着小剑儿时的照片在发呆。她见婆婆来了,忙给婆婆让座。孙兰看见孙子的照片,又不禁落下泪来。倩尧问婆婆“妈,您吃了?”孙兰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没,吃不下。你也没吃吧?”“没,家里突然少了两个人,感觉屋子都空了。”倩尧说着眼泪也流了下来。“媳妇啊,他们走了,留咱娘俩遭罪啊,呜呜”刚擦净的泪水又流了出来。“妈!”倩尧平静了下心情“你孙子考上大学是好事啊,一个村子就考上了他一个,还是重点名牌呢。”“是啊,是啊,好事,我孙子考上大学了”孙兰边擦眼泪边说“可上大学有什么好呢。”倩尧刚要给婆婆解释,小剑的电话来了。

孙兰看倩尧和孙子说了半天话,早就按捺不住,可毕竟母子要比奶孙近一层,她只好在边上坐卧不宁的等着。倩尧和儿子说了半天,才想起婆婆在身边,忙把电话给了婆婆。孙兰本想和孙子说说开心话,谁知还没开口自己就先哭了起来。孙子在学校,这几年没少给朝正惹事。他在家再怎么阎王,一出门还是个孩子啊,听着孙子的哭声,孙兰的心揪得生疼。 。。

365

第二天晚上,朝正赶到了家,出门时白白的衬衫已分不出颜色。出差时,朝正计划盘算,每次有条不紊,送儿子上大学,朝正却一心快赶回家,他怕稍一耽搁,自己舍不得回来。孙兰站在路口,看见儿子回来了,她没有言语。朝正叫了声“妈,你怎么在这?”孙兰嗯嗯两声,眼睛还往后看。朝正问“妈,你看什么呢?”孙兰没有回答反而问他“你一个人回来的?”“是啊,哦”朝正想起来了“他姑父直接回家了。”孙兰的眼泪哗地流下来了,她头也不回地往自己家走去,边走边说“儿大不由娘啊,儿大家由娘。”朝正静静看着母亲远去的身影,吸了一口气,往家走去。

朝正在家休息了两天,然后去公司点了个名,回来时骑着车直奔老家去。朝正把车支在父母门口,迈进院子。孙兰正在淘米做饭,看见儿子进来了,脸也没抬继续手中的活。朝正把院门关好,走到孙兰面前,叫了声“妈!”声音里满是哭意。孙兰停下手,抬头看着已四十几岁的儿子,朝正的两行清泪正顺着脸往下滑。孩子永远是孩子。孙兰一手端着米,一手伸出给儿子擦着泪,“儿啊!”地叫了一声再也说不下去。朝正哆嗦着嘴唇“妈,我就怕小剑在外受苦啊。他在家里什么也没干过啊。呜呜。”压抑了几天的朝正终于放开了嗓门。

“那你怎么忍心送走他啊?”孙兰也哭出了声“他那么多灾多难,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啊。你怎么忍心啊!”孙兰想把手中的小米筐扔到儿子头上,看到这么伤心又舍不得。朝正叫了声“妈,他会受苦的啊。”说着他蹲下了身子,抹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他想到了多少年前,自己也是这个年纪离开家乡的,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活着回来了。而今,自己的儿子也是这么离开了。

李怀被羁押两年后,终于等来了宣判。晶都法院认定李怀犯有贪污*、单位行贿罪,两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三年,没收非法所得收入两万元。

一株棕色的粗藤,遒劲有力地攀墙附角,沿途吐出片片掌形绿叶,小心呵护着累累的葡萄。满头银发的李朝元坐在葡萄架下端着茶杯凝视着天空,瘦削脸上漾着的皱纹随着茶叶的清香慢慢舒展柔和。阳正、思正、射正还有朝先的儿子李勇坐在小板凳上围着一圈。徐芬霞再度衰老起来,躺在床上一天滴米未进。

“二哥,想开些,三年一晃就过去了。”身材越来越和朝正有得一拼的阳正劝慰二堂兄。

“是啊,二哥,李怀再立个功什么的,兴许一年半载就出来了。”思正附和着阳正的话。

李朝元仍旧轻轻晃着太师椅,杯中的茶则一平如静,白衣青衫的装扮显得他隐士一样,与世无争。

“叔,你也和我们说句话啊。”李勇仰头看着朝元。

朝元腿一撑,停止了晃动,他转过头来扫视了一遍侄子和几个堂弟,最后目光仍回到侄子脸上。李勇莫名的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