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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第1页)

雷克思没忘记他的职业操守,第一时间问付东:“那些怪物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你们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兄弟,你一口气问这么多,我真不知道从哪儿讲起。”付东疲惫地苦笑,“你让我先捋捋,我从头跟你们说。”

宁望看付东这凄惨样,又不能催他,只得按捺住强烈的好奇,耐心等付东组织头绪。付东又抽了几口烟,眼神清明了几分,这才慢慢说起来。

“我是被人介绍到这里来的。我有一个很要好的哥们,两个月前失踪了,都以为他死了,所以一个礼拜前我收到他的电话,也吓了一跳。他约我偷偷见面,还叮嘱我不要把跟他见面的事告诉别人。我心想我就先去见他,看他什么情况,我回来肯定还是得给他父母报备的,可当我见到他……”

“你哥们变安嘉冕还是凯墨陇了?”雷克思接口道。

付东摇摇头:“比那更让我吃惊。我和我哥们是在医院认识的,”雷克思皱眉,大概是没明白这转折,付东接着说,“我们都是血友病患者。听说过吗?”

宁望有点意外,这病他在书上看到过,是由于体内缺少凝血因子,一有伤口,血一流起来就没完没了。

“不止这样,有时候运动得稍微剧烈一点,关节也会肿痛出血。这病很折磨人,又烧钱,痛起来那滋味真是要命,每年得去医院得挂20多瓶因子,我们家一年要为我花掉七八万,有时候我都会想为什么不去死了算了。”付东自嘲地笑道,“我那哥们约我出来见面,跟我说他的血友病给治好了,我以为他是到哪个传销窝点去给人洗了脑,因为这病是没法治的,结果他当即掏出水果刀往手上一划,我当时吓傻了,他划得很深,马上就见了血,不去医院肯定玩完,但是,你能想象我看见了什么吗……”付东说到这里,抬头看向专心致志倾听的宁望和雷克思,“我看到那条足有十公分长的伤口,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就这么在我眼皮底下愈合了。”

“这不可能,”宁望认真地摇头打断,“人体细胞大多能自我增生,新细胞替代死亡的细胞,伤口就会愈合,不过这种增生和修复是有限制的,就算是不稳定细胞如表皮细胞,再生能力再强,也不可能瞬死瞬生。人受了伤,哪怕是非常健康的成年人,恢复也需要一个过程。事实上,细胞衰亡的速度肯定大大快于细胞增生的速度,否则这人岂不是只活不死了?”

一旁的雷克思听得张口结舌了一阵,点头对付东道:“对!他说得没错!”

付东撇撇嘴:“就知道你们不会信,你有刀子吗?”

“干嘛?”雷克思问,还是把瑞士军刀递了过去。

付东接过刀子就在手腕上一划。

雷克思张口想骂“你疯了”,话却堵在了喉咙里。接下来不到三十秒的时间里,两人亲眼见证那个不到两公分的伤口才渗出一点血,细细的口子就迅速从下刀处开始黏合。那画面诡异得像是割腕时的镜头回放,转眼手腕上只剩下一道淡得几乎看不出的印迹。

“我的妈呀……”雷克思看得直咽唾沫。

“如果别人跟我说我也不信,但我亲眼所见,没法不信。”付东说完,还没来得及把袖子放下来,手就忽然被宁望拽了过去,不单是付东,连雷克思都被宁望的举动吓了一跳。刺猬头青年死死盯着那道已经愈合的伤口,雷克思错觉宁望眼神里有股难以描摹的冰冷凌厉,好像要把人家拆吞入腹一样。

……以往都会有的,每当自己遇见不科学的事情,心里的两个小人也好,那个清冷的音色也罢,总会有点什么,但是此刻,宁望只听到心中一片阴森森的安静。

付东见刺猬头青年讷讷地放开他的手,颓然跪坐回去,才把袖子放下来,心想他大约也是吓得不轻吧,又继续道:“……总之我是太想摆脱这个该死的病了,就跟他来了这里。”

如果说伤口瞬愈什么的已经够扯淡,付东后面讲到的事情就更离奇了。他抵挡不住诱惑就跟病友来了这座废弃疯人院。当然他们途中都吃了安眠药,其实并不晓得自己究竟身在何处。除了他以外,来的还有好几个人,都是年轻人,有的还是大老远从外地来的。他在这里也见到了报纸上刊登的失踪者,也吃惊于他们的变化,不过一想到亲眼所见的自我恢复绝技,这些就显得小菜一碟了。那些失踪者和他哥们一样,似乎都是充当类似向导和介绍人的角色,那些大学生都是他们介绍来的。每个人来的目的都不同,有的女孩单纯就是为了变漂亮,有的是有先天缺陷,有的完全就是崇拜加猎奇的心理。

他们被那些向导安排在山里住了几天,这地下建筑大得难以想象,他们的活动区域被严格限制在一定范围内,其实大家也不太敢到处乱走,因为很容易迷路。这期间向导会跟他们聊起有关“治愈师”的事。

说到这里付东难得地停顿了一下,神情有些游离,雷克思催促道:“治愈师是谁?这里的头儿?”

付东点点头:“治愈师似乎有一种能治愈他人疾病的能力,不但如此……听说还能让人永葆青春。”

“这个我绝对不信。”雷克思大摇其头。

“总之大家很快就成了治愈师的信徒,”付东道,“我也不例外,因为我太想见到治愈师,治好我的病了。不过治愈师每周只露面一次,我心心念念地盼了五天,终于等到和治愈师见面了。”

那一天,他们这一批人被领到一个地下宫殿般的大堂,和带他们来的导游一起,等待了良久,终于等到治愈师的出现。

大堂里灯光黯淡,影影绰绰,那个被称呼为治愈师的男人终于从一侧拱形通道中姗姗走入。他穿着一件斗篷式的长风衣,戴一顶宽檐帽,风衣高高竖起的领子和宽大的帽檐的阴影几乎遮住了他的五官,他说的是英文,不过听嗓音,这个治愈师比他想象中还年轻。

他面带微笑,语调温和地询问了他们每个人的名字,当然他说的话都是其中一名向导给翻译的,然后治愈师说:“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付东身边那些新加入的信徒很激动,连珠炮地提问,不过他当时没怎么在意去听,他并不像他们当中大部分人一样,对这个人怀着异样的崇拜和憧憬,他只是一心想治好自己的不治之症。

据付东自己说,提问和解答的部分感觉就像传教,充满着晦涩的和宗教有关的论题,这之后才终于到了他期盼的环节。

“等等,你是说治愈师是外国人吗?他会不会是华裔,只是说不来中文?”宁望突然插嘴问。

雷克思和付东都有些奇怪宁望的发问,付东还是回答:“那时治愈师站得离我们有一短距离,大堂里光线很暗,我也不清楚他会不会是华裔,不排除这种可能吧。”

“那那个宫殿般的大堂长什么样?”宁望追问,“有没有长桌子,壁炉,墙上有没有挂什么东西?”

付东的表情更一头雾水了:“我说它像宫殿是因为那地方有一扇很华丽雕刻石门,大堂里有很多圆柱,还有一个穹顶,穹顶和墙壁上都是壁画,但是除此之外没有你说的那些东西。”

宁望又一次失望了,他盼望能从付东的描述中找到那个梦境的线索,但是听起来依然没有任何能搭边的东西。付东和梅菲不同,付东是被同学带来的,想弄清楚梦的由来,看来只有找到梅菲,或者梅菲说起过的那个和她做同一个梦的人,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迫切地想要见一见那位治愈师,见见那个宫殿般的大堂。

雷克思见宁望若有所思起来,催促付东:“你继续说。”

“然后我们所有人被要求背过身去,绑住眼睛,并被告知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可以转身或者睁开眼。”付东说到这里,皱皱眉头停住了。

雷克思眨眨眼:“后来呢?”

“……没有了。之后我就晕倒了,等我醒来,我就躺在先前你们发现我的地方,反复发着高烧,醒来又昏迷,昏迷又醒来。”付东说。

宁望心中狐疑起来,付东似乎隐瞒了什么?他刚刚那个皱眉停顿的表情,好像是有什么很可怕的事情不想去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