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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乱之玄唐堕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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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第2页)

站住了脚,我才想起自己走了这半天,却连今日月染是否还有请了他人一同赴宴的事情都没有问。门口守着四个女子。都如引我入内地妇人一般庄重,双手拢在袖中,眼睛只看着自己脚前一寸的地方。颔首站立,一声不出。

因为这些女子。我心中便有些疑惑——月染每次出行都是独来独往,但是今日却将这些宫女带在了身边。

“月染大人,荀乐伎已经带到。”妇人说话的语气悠长缓慢,躬身禀报之后,上前一步挑开了垂在檐下地纱帘后闪在一旁。眼睛却盯着我身前木板铺就被擦的光洁地地面。百思不得其解的,我不知道为何这私下的聚会会变得如此正经,只能依照了礼数匍匐在玄关前,收拢了双手垫在额头下,正对着雕了繁琐的海棠花枝的木门行礼。

“进来吧。”回应我地,是月染波澜不惊的声音。

门被妇人推开了,我起身,躬身向前走入屋中,头也不抬的再度跪倒:“在下应约前来。让大人久等了。”

光线一暗,身后的门就被关上了。我在模糊不清的烛光中看见一双尖窄的绣鞋渡到了我旁边,然后。额上结结实实的就挨了一下。

抬起头,蹲在我面前的月染穿了一身霓裳彩衣。乌鬓梳的高高地。上面插满了金钗步摇,脸颊旁耳垂明珠。八幅的襦裙绫罗堆纱,绣了牡丹的罗衫外还罩了披帛。

这身庄重地穿戴让月染威仪十足,只是她此时的动作与这身宫装极不协调——眯起了眼睛地女孩蜷起了手指,正欲再弹我地额头一下。

“不要……疼……”我抬手捂住了被她弹的火辣辣痛地额头,月染却反过手来又捏住了我的脸。

“你不守时哦,”挑了嘴角坏笑着的月染施着脂粉,美艳的让人炫目,看着我被捏的皱眉,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眨个不停,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没减:“等的我都快要烦死了,怎么办?”

“对不起……”一边奇怪自己怎么就着了她的道,一边觉着这场面太怪异了——我还跪在地上,而被我以礼数相待的舞姬总管却像个孩子一样蹲在我面前来捏我的脸。

“哎呦,荀乐伎今日真是娇媚非常啊,”终于松了手,月染弹了下我发间插的桂花,咬了自己的手指斜眼瞟着我:“打扮成这样,难怪来的这么晚。”

揉着脸颊,我觉得眼泪都要被她掐出来了:“月染大人不也是一样,看见您穿成这样,在下都会觉得即使一会儿皇上在这里上朝都不会稀奇了。”

噗的一声喷笑出来,月染掩口,又板起脸来训斥道:“不一样,我可是从东宫直接过来的,还怕你等的着急,连衣衫都没换。结果到了这里居然连个人影都没有”她一边说一边按我的头:“快和姐姐道歉!”

无奈,我只好低头再拜:“月染大人,对不起。”

吃吃笑着的女官伸出点了蔻丹的手指来拉我:“真是的,今天难得你这么听话,起来吧,有赏。”

站起身,我放发觉这里如此阴暗的原因——仿佛是刻意要避开阳光一般,整间屋子的窗子和门都被毡子苫上了,遮盖的严严实实。一面素白的麻布被撑在两扇彩漆屏风中间,后面盈盈的一片烛火飘摇。

“这是要做什么?”

“坐好,等下便知道了。”月染巧笑,拉了我的手坐在那麻布对面的矮凳上,又理顺了衣衫之后,击掌:“进来罢。”

“是……”屋外的妇人沉声作答,脚步轻稳的出了院子,将门口的那几个宫女带了进来。我侧耳听着她们一起在屋外跪拜的声音,之后门又开了,几人躬身进入,也不再招呼,径直走入了屏风后面。

灯火被掌高了,耳畔中似有什么细小的硬物碰撞着,我正疑惑间,那素白的麻布之上忽然的多了几峰嶙峋的瘦石,跟着便开出了一蓬花树。铙钹声响,由那树后走出个纤细的人型,身子只是几笔直线描出来的,却填了如同剪出的纸花一般五色斑斓的纹样。仔细看了,是个细眉凤目地女子,身形却又影影昭昭的瞧不真切。更有意思的是这人型能活动着。先是一步一顿地走到了一旁,用手中擎了的团扇去扑飞过地彩蝶,跟着又转了身回了树下。抬手摘了一朵花儿,从怀中摸出一面铜镜照了。将它插到了鬓边。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不可思议的场面,而那女子的彩影收拾了停当之后,便站到了中间,扭了身子摆出了舞蹈的造型。开口唱起了曲子来:“太液莲开银弓高,初启一瓮忘情醪;一掷千金只为换一笑,霓裳纷乱羽衣飘……”

居然、居然唱的是我写地那段曲子!我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声音不是那人型在唱,而是来自屏风后的那些宫女。原来这便是月染说过要给我演那种叫“皮影戏”的游戏,虽然我有耳闻,但是这种玩乐的物件都是贵人们才会有的,我今日方第一次见到。

“忆持手相看两不厌,素面只为一人傲;关山万里未别君去早。空占孤阁望月霄……”那女子的人型随了歌声翩然的起舞,举手投足时关节处灵便的如同活人,唱到动情处。翘首弄姿,而那咏唱的音声人嗓音婉转空灵。将这一字字地由我笔下写成的句子娓娓唱来。渲染出了一种深刻的悲伤,一时间将那恨别离地心境演绎的仿若真实地一般。

夜羽随了她地声音脉脉的一同哼唱着。那声音却寂寥地让我心中一片灰暗的沉重。交握了双手,我看着那女子的侧影,似隔了飘忽薄雾的一江浊浪,彼岸之上,有谁在对我轻声咏唱着伤逝哀怨的词句:“新月钩,秋芒草,无常剑,岁月刀;关山万里未别君去早,空占孤阁望月霄。晦星暗光照,寒刃凝霜落料峭,流云一骑三千路途遥;梦高楼暝色尽,隔岸烟波缭绕,佳人独坐斜月高……”

“别愣着,吃酒。”

我转过头,坐在我身旁的女孩正开了一瓮酒倒在碗中。

“月染姐。”

“嗯,”月染见我唤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沾了酒的手指放在樱唇上吮吸着:“什么?”

“谢谢。”我哽了一下,复又抬起头微笑:“很开心,谢谢您。”

美艳的舞姬愣了一刻,便也微笑了,将一碗酒捧了给我:“吃酒的时候就应该开心,擦了眼里的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