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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 血与火29(第1页)

金敏文让手下的骑兵队组成楔形,猎骑兵们马蹄轻快,率先抵达宁海西南的密林一旁。骑手们举起骑兵枪们进行第一轮射击,津海南门下的大炮齐声轰向宁海镇西南方,做第二轮炮火支援。

步兵炮的18磅空心弹击碎巨木,扬起灰尘,北伐军隐藏在密林边缘的臼炮队被气浪冲得阵列崩溃。在炮阵组成人墙的北伐军们见津海方向射来的炮火凶猛,为保护密林处的臼炮队,队列从一条长线快速转换成一把密梳,靠在来不及调转方向大炮炮筒后开枪射击。

猎骑兵射击完第一轮后马上调转马头,迂回到未被臼炮击碎的建筑物后,为身后的龙骑兵们让开冲锋的路线。龙骑兵的温血马如一群渴血的蝙蝠般,呼啸着冲过阵地,马刀所指之处不是列阵在炮兵阵地上的北伐军,而是在金敏文的指挥下,直冲步兵工事外的北伐军左翼。

石林虎看见来援的津海骑兵,高呼着让身边亲卫们起身。步兵工事内的士兵们重新鼓起信心,趁着敌军火力衰退的间隙,快速列阵,成两个拳头般,一拳打向炮兵阵地上的北伐军,一拳打向密林旁的臼炮队。

马匹的嘶声混合着枪弹呼啸在耳边的尖叫声像是从四面八方射来的箭矢,射入这只潜伏在宁海西南一侧的“猛兽”身体内。猎骑兵们竟以极快的速度,穿过断壁残垣的阁楼一侧,如鬼魅般杀向炮兵阵地后方。又一轮枪声齐射,马匹带着士兵们向北伐军的后背呈扇形扫射。渐渐地,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攻入炮兵阵地的北伐军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金敏文和他率领的亲卫骑兵们没有踏入战场,之前淳亲王在津海张起的旗语告诉他宁海东南方向一侧的桥梁已被敌军攻破,敌人的骑兵现在正逼向驻守在宁海正南方的四支步兵队。他举目望去,津海的城头的大炮已经朝着东南方向开火,塔马察的塞北骑兵们还隐藏在津海东南方向的山坳处,未被敌军发现。口袋已经张好了,猎物的前半个身子已经进入了,等待猎手的,只剩怎么关上口袋,吃下这一块好肉。

他的步兵队们还在疾行中,他只带着骑兵队支援宁海西南。猎兵和掷弹手们已经依靠宁海的建筑物构成了两道防线,就等列兵和自己的骑兵到位,便能将突入到宁海镇内的敌军吃掉。

他快速的朝空中挥舞几下“黄龙旗”,津海城头的“黄龙旗”也快速摇晃一下。截至目前,计划还没出现纰漏,战场上的一切都在淳亲王的预料中进行。

也许是察觉到宁海西南的攻势受阻,北伐军原本轰向宁海正南方的骑兵炮在炮兵队长的示意下倒转方向,炮火沿着地面弹射而起,将几个没注意到的猎骑兵轰碎。

“将军,是我们的炮火。”臼炮手们将震晕的张有友拍醒,示意他看向宁海镇外的沼泽带。他们受到津海方向的炮火打击,阵型被轰散,步兵工事里的敌军趁此机会对他们进行火力压制。他们一时间没办法重组臼炮阵,只好倚靠在断折的树身后用随身携带的短枪还击。

张有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刚才有一发步兵炮落在了自己不远处,自己被气浪掀翻在地,晕了过去。现在刚刚醒来,脑袋昏昏沉沉还搞不清楚状况。

“张将军,张将军。”在他身边的臼炮手们还在呼喊着自己。张有友晃了晃脑袋,觉得还是昏沉,枪炮声和厮杀声响在自己身边。他想探身起来观察情况,却被臼炮手一把拉回到树木后。一发子弹刚好落在自己抬头的位置,击飞木屑纷纷。

“侬只戆度,差点侬色特无!”张有友被子弹吓得一激灵,家乡话顺嘴飚了出来,脑袋也瞬间清醒了许多。他露出小半个脑袋,观察着战场。从津海而来的援兵咬住了自己布置在步兵工事前的两支步兵队,而已经攻上守军炮阵的北伐军则受到宁海镇守军和津海援军的两重打击,刚刚调转过的大炮还未开火就要坚守不住。

又一串子弹打向自己藏身的树身后,激飞的木屑落到自己眼睛中。冲出步兵工事的曹振早就杀红了双眼,自己哥哥的遗骸早就被这几轮炮火碾成了灰烬。他咆哮着举枪,嘴里将北伐军上上下下从祖宗十八代开始的亲戚都问候了遍。石林虎急于重新抢占炮兵阵地,没法管他。

张有友被宁海守军射出的子弹重新打回到树木后,他重新清醒的脑袋带着仅剩的勇气从身体中彻底溃散。他有些后悔听从石云水的命令,孤身带队前往宁海西南伏击。他身旁的臼炮队手们随身只带短枪,又受到宁海守军的火力压制,活着的已经不多了。津海方向的炮火还在继续,丝毫不理会他心中的苦难,也不尊重生命。炮弹呼啸地从自己脑袋上空飞过,每次落地时都会带走自己手下的生命。他只是一个教书匠,不满朝廷的举措才加入“拜神教”,指望能像书中所写的那样封侯拜将。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自己也混成一个将军了,怎么现在落到了如此绝境。

他身旁的臼炮手们还在反击,短枪的子弹已经打完了,有马刀的就拔出马刀,没有马刀的就卸下臼炮的炮管,朝着宁海守军奔去。宁海守军们很乐意看到他们这样的举动,在侧翼安全的情况下,士兵们从容不迫的举枪射击,一颗子弹就能带走一个生命。猛兽被困犹久,也是时候亮出嗜血的爪牙了。

支援宁海西南方向的骑兵炮还在继续开火,高天扬率领的骑兵刚刚冲破宁海东南方向的桥梁,还未咬住津海援兵的尾巴,就受到宁海正南方向的守军狙击。手持黄龙旗的津海骑兵们快速通过到自己面前,自己却不能突破敌军的防线。他内心不免有些焦急。身后周继庚的步兵队们还未来支援,他只好仗着马快,呼喊着手下的兵马,迂回到宁海的建筑物后,准备重组军阵。

埋伏在暗处的枪声快速撂倒了自己还未重组好的兵马,几支掷弹兵拱卫着躲藏在建筑物后的猎兵们,亮出了吃人的火光。骑兵队的马匹受惊,竟三五成群的带着身上的骑兵原路调回到宁海正南方的守军面前。

火枪声如暴雨天倾泻的雨水,带着鲜血的腥气,弥漫在宁海镇内。两个方向的敌军如同一把钳子,将自己的骑兵们咬在了正中心。高天扬驱动马匹,连续举枪射击,打空子弹后,将手中的手枪扔掉,拔出马刀立在一旁。仅剩的骑兵们将他围在正中,他看了一眼陪自己血战多年的弟兄们,他们的面庞上都蒙上一层烟灰。敌人或者同袍们的血液像是蜿蜒的溪流,蛇行过灰尘,在脸上留下错综复杂的痕迹。

“兄弟们,为了西王,为了神教!”高天扬将马刀前指,他内心还是相信石云水的判断,现在想要率军冲散新来的猎兵队,为身后的周继庚争取时间。

“冲啊!”

喊声如奔雷,马刀划过长空旋起的光亮像是天神想要劈向大地的闪电。在他面前的猎兵们丝毫不显慌乱,他们从容的拉动枪栓,上好子。掷弹手们护好了他们的侧翼,像一群渴望腐肉的秃鹫幻化在高天扬的脑海中,又像一群饿狼,耐心地看着自己的同伴们捕杀猎物。

……

“公爷,你听。”金敏文身旁的亲卫指着宁海镇内的枪声,让金敏文细听。

“看样子,猎兵们已经和敌人的骑兵交上火了。”金敏文对着枪声响起处赞赏地点点头。在他身前,北伐军左翼的步兵方阵已经被自己的龙骑兵们冲散,右翼的步兵阵虽然受到宁海镇外的骑兵炮支援还在死守着炮阵,可防线已经松动。而臼炮们,不需过多言语,被炮火压制许久的宁海守军早就在心头憋了一股闷气,现在正肆无忌惮地收割着敌军的生命。

三支列兵队已经来到了自己身后,疾行过的他们虽然有些疲累,但近在咫尺的胜利彻底燃点了信心,如今士气正旺,只等自己一声令下。

金敏文高举起手中的“黄龙旗”,旗面上的“盘龙”正吐出一颗火珠,迎着硝烟飞舞。津海城头竖起的“黄龙旗”也跟他做着同样的回应。他们共同在这片土地上咆哮,向敌人宣示着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是什么结束了。”看着满地死尸的战场,初经战场的金敏文内心涌起了许多不适,“众将听令。”

亲卫们和列兵们举枪做好了准备,可还没等金敏文下令,就被意想不到的炮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