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我 1(耽美)
登录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10部分(第1页)

我轻轻推开门,却冷不防被人单手遮住双眼。

“喂,你干吗?”我轻轻挣扎起来。

“展凡,仔细闻闻,这是什么味道?”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沙哑,却清清亮亮的,别样性感。

我皱眉,当真认真地嗅了一下,好熟悉的味道,我似乎好久好久不曾接触到这奇特的芳香——“松节油?!”我拉下手,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一个虽小却设备齐全的画室呈现在眼前,屋顶上的一角天窗泄下的缕缕阳光,将这一切映射地有如海市蜃楼般美好却不切实际。

我走进去,满室的画框画布,一地的进口颜料,间或摆着几幅完成了的油画。我慢慢执起一只油画笔,因为颜色结块而越发粗糙的笔毛划过手背,那样久违的熟悉——我有多久没有拿起画笔而放任自己浮沉于人性背德的灯红酒绿中?我究竟为什么开始画画?为了学位,为了父母,还是只把它当作可以打发无聊光阴的工具?现在想来,这一切的理由都觉得好笑,当我失去画画的动力与目标,我是不是连拿起画笔的资格都失去?我甚至已经遗忘了我初次在画布上斑斓写意的那种纯粹的快乐。

“为,为什么……”我转过头,眼神中尽是恍惚。

“我再给你看一个东西。”他把我拉到屋子的中间,又是一个微笑,他将画架上的白布揭开,一片似曾相识的山林风光映入眼帘。

我的《婺塬。印象》。

两年前,江西写生时,最得意的一副画——就是他见证了我与柳寒那美丽却注定错误的开始,我怎么会忘记,怎么能忘记?!可这幅画不是已经留校了吗?邢望又是从哪里得来?

“还记得你上回问我,怎么知道学校后门的捷径吗?傻瓜,我进进出出了四年,你说我怎么不知道?在继承父亲的公司前,我和你一样,都就读于S美院。”邢望上前端起这幅画,“我校庆时在展览馆看到它时,就被这绿意盎然却沉静如水的画吸引住了,能将生机如此含蓄甚至是压抑地渗透出来,那时,我就想,能画出这幅画的人,应该是一个多么空灵甚至是高傲的人。于是,我记住了它的作者——展凡。可是,当我千方百计得到这幅画之后,我在‘本色’看见了你。”他低笑了一声,“你知道,我那时是怎么想的吗?我根本不知道你有那么多的遭遇,我只认为,只认为——”

只认为我是个恬不知耻的婊子?象我这样的人,怎么能画出那样一幅清高绝伦的《婺塬。印象》!他没有说完,但是我懂,难怪初次见面的他总是千方百计地折辱我,伤害我,或许惟有这样才能稍稍平复他心底的遗憾。

原来,我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和他牵扯不清了。

“算了,不说这个……都过去了,我真是,说这个干什么……”他自嘲地耸耸肩,指着角落完成的几幅油画道,“空闲下来的大部分时间全都耗在这了,想不到吧,一个惟利是图的商人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邢望的画与我截然相反,热情奔放,色彩斑斓,甚至不用画笔而直接以刮刀抹色,更有的连底色都不铺就直接上彩,标准的印象派风格。我由衷地说:“就算你不继承你父亲的公司,也一定能在画坛上闯出一片天地。”

“是吗?一旦公司破产,我就街头卖画去,兴许还能混个温饱。”他冲我眨了眨眼。

我想到邢望衣冠楚楚地蹲在天桥上卖画,脸上还带着一贯的倨傲神色,不由地会心一笑:“邢少卖画,我一定捧场,说不定等你百年之后,我还能发个死人财呢!”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咬牙切齿,就来掐我的脸颊。

我大笑,忙不迭地躲开。

我第一次知道,人与人之间,除了爱情,还能有这样一种两心相系又纯洁无垢的关系,我与他,不可避免地越走越近。圈内的人,都说我被他包了,说邢老板真有手段能将不可一世的展凡都彻底降伏。每次我把这些流言当笑话一样告诉他时,邢望总是一笑置之:“理他们呢!清者自清。再说了,我们之间,还不知是谁降伏了谁。”这时我的脸,总有些微微的烫。我知道邢望对我,绝非单纯的只有朋友之义,毕竟我们曾经有过,有过那样……炽热的关系。可是我总是一避再避,偏又贪婪地汲取他的关怀。他总会在我的逃避之后,若有似无地轻轻一叹。我装没听见,我宁愿停留在这玄妙又危险的阶段,也不愿意冒进一步。

我真的怕了。

不知道有谁说过,玩这个,注定是一场没有真心的游戏。

所以我恐惧,恐惧,我的感情再一次变质。

吴涧已经回来了,他似乎更消瘦了一些,尖刻的下巴显得更加突出——看来这段时间,他过的的确不好。他总是在看见我之时,露出一个似笑非笑,别有用心的表情。

我自然没有理他,心里不知为什么,总会因此而掠过一阵不安。

所以当我被KAVEN叫过去的时侯,我并不是很惊讶。

“坐。”KAVEN示意我坐下,随手点了一支烟,“我似乎很久没有见到你了。”

我低头无语,默默地看着自己交握的双手。

我明白他在暗示我近来的“不务正业”,这毫无疑问是吴涧同他说的,ROY不可能出卖我。

KAVEN呼出一圈云雾,衬着他的表情更加难测,吐出来的字句更是令我心惊:“你爱上他了?”

什么?!我促不及防,狼狈地抬头瞪着他。“没有。”他说的是谁;我们心知肚明。没必要在他面前矫饰,我又重复了一次,“没有。”

他怔了一瞬,苦笑地对我说:“你变了,展凡。你的眼睛同一年前,已经大大不同。现在的你,眼神中多了一种叫温暖的东西。”

我怎么不知道,KAVEN还有看相的本事。“是吗……”我不置可否。

“……为什么改变你,救赎你的,是他……”KAVEN把没吸多少的大半截烟熄灭,若有所思了一会,“今晚,你有客。”

我皱眉,我被邢望包养的传闻几乎人所共知,这时候还要指名我的,多半是冲着邢望来的,于是语气里不由多出了几分担忧:“谁?和邢望有仇?”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