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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天际之一朵桃花(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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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第1页)

一会儿都未有声息,沈心语手不那么抖了,抽出衣袖内的手帕,擦试着额头的冷汗,团了团,扔过一边,沉沉地道:“还是觉得我们沈府比不得王府,待低了你们,让你们待不下去了?嗯?那明日我就让青青将你们都退回王府去,乔飞羽那儿我自会去说的。”

五人齐齐跪下,哀求道:“奴才们该死,奴才们是侍候爷的,命自也是爷的,自会要一直跟着爷,回去了自是死路一条。”

沈心语一听,心下暴怒,言语也不由得阴森起来,咬牙地压着声音,怕惊着了隔壁的乔飞羽,道:“那给我说说看,怎么好好的人出去的,回来就成这样了?你们不是跟着的吗?”

五人齐垂着头,压得低低的,脸色青白,却不知该怎样说。

“怎么,是觉得我不敢遣了你们?”沈心语倒平和了下来,语气不觉就冷了下来,没了平日的和气。

五人推推搡搡了些许,子轮才迟迟矣矣地低低道:“主子,你不是已经怀疑了么?”

只一句话,沈心语本满肚子的怒气,象被针扎过一样,跑得一滴不剩,无力地挥了挥手,让他们起来,站过一边。

在青青的侍候下,沈心语在屏风后换下汗湿的衣服,坐到床前,昏睡着的乔飞羽,脸色青白,竟出奇地清瘦。沈心语探了探他的额头,汗湿且高温依旧,沈心语挽高衣袖,绞了湿巾子,仔细地擦着他的额头,再绞个冷湿的巾子敷在他的额头上。

沈心语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都下去息着吧,都挤在这儿也不成事。”候在院内廊下侍候着的,该退的都退了,连过来查看并问候的看完烟花的沈心奕、乔飞霖等亦都走了,只子轮等五人不愿离去,沈心语一句“过了今晚没明天了?”才让五人到隔壁乔飞羽的房内和衣息着,只是门都不肯关,只这边有点风吹草动,就好赶过来。

沈心语坐在床前,时不时换着被捂热的巾子,昏睡着的乔飞羽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挥舞着手,想要抓牢什么似的,并断断续续地说着梦话:“不要……不要……,他们……他们都不……不要我,不要我,心儿……心儿,请你,不要……,不要……”再就夹杂不清的低喃,伴随着一只手挥舞着,极力想要抓住什么,脸上神情是那么急,那么无助,沈心语忙将自己的一只手放进那只挥舞的手中,乔飞羽似捉到什么使自己心安的东西一样,紧紧地抱在怀中,嘴里喃喃不清,嘴角却浅浅地扬起,又昏昏睡去。

沈心语微歪着头,看着乔飞羽那样清瘦而安祥地睡容,泪却不由自主地冲上眼眶,心,奇疼。伸出另一只手,细细地描着他的眉、他的眼、他憔悴不堪的脸。

夜,很晚很晚了,也很静很静,本睡得极稳的乔飞羽温度再一次拔高,烧得削瘦的面颊泛起了两抹艳艳的红霞。一直未合眼,不时换着冷巾子的沈心语霍地站了起来,扬声道:“子轮。”

只一瞬,五人全站到了眼前,沈心语沉声但却低缓道:“你们爷,他想过要从这儿脱身没?”

五人全急速摇头,子轮半哽咽了道:“爷,从未想过,而且永远也不会。”

沈心语点头,道:“子喻,你去厨房找一坛酒来,你,子输,去找些干净的巾子来,多找两条,你,去地窖里找块有砖般大的冰来,平整些的,再你,去帮你们爷找几身干净的衣服备着,再叫人去准备着热水。”边卷着自己的衣袖,边吩咐着。

当东西都准备来后,沈心语开始脱乔飞羽的衣服,外衣、外裤、中衣、里衣,全身上下脱得只剩一条小裤,五个小侍脸通红,目不敢接。沈心语用酒浸湿了巾子,从上往下开始擦,擦了上面擦下面,擦了前面擦后面,全身上下,一寸都不漏过,特别是腋窝和大腿根,重复着擦了好几回。用布巾裹了冰块让烧晕的乔飞羽枕着,经这么一折腾,乔飞羽的温度是降下去了,沈心语的衣服却也又湿了,待两人都换好衣衫,窗外天际已透着白了。

40心迹

很快地,只两天,秦墨竹那儿有回信了,信是让来探病的秦墨玉带来的。

那秦墨竹的回信,倒也大小俱细的:当当今圣上还是二皇女时,与之竟争皇位最激烈的是三皇女乔皇清,大皇女早夭,二皇女乔皇麟,三皇女乔皇清,五皇女乔皇玉年龄相当,各自正君亦怀孕时日相差无几,三皇女先产有一子,再五皇女又产一子,却是死婴,对外密而不宣,待得二皇女时,却是龙凤胎,这在平常人家应是件喜事,但在上层社会却是禁忌的,因为有种传说,龙凤胎中总有一个是病秧子,怕就怕男胎会抢了女胎的一切,于是乔飞羽一出生就成了五皇女——现今的惠庆王的长子,第一次,乔飞羽是被父母抛弃的;因乔飞羽实为当今圣上的长子,整个惠庆王府,只惠庆王爷和她的正君知习,乔飞羽也是后来在无意中知习的,所以惠庆王爷和王君虽对别的世女世子要求严格,但对乔飞羽却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对他也相当放纵,然而她们不知,她们的纵容却让他落在整个家庭氛围之外的,在整个皇亲之中,他也不过是个王府的世子,第二次,乔飞羽是被亲情抛弃的;二皇女与三皇女争得最激烈的一次,三皇女甚至想在二皇女外出公干时暗杀于她,也就在那时,洛都的一介平民沈俊莹无意中救了陷入灾难中的乔皇麟,才让乔皇麟许下沈家女儿成人后娶她的长子为夫,也就是乔飞羽,那时想着,即使不能大富大贵,但给他一个平实的婚姻,也算是一种补偿。那时沈心奕刚满月,而乔飞羽才一岁有余。谁知,人算终究不如天算,阴差阳错,沈心奕却喜欢上了乔飞霖,而乔飞羽却成了沈心奕退婚的对象,第三次,乔飞羽被从小指定的未婚妻抛弃了。曾经,他和两个志趣相投的朋友义结金兰,后来由于没由来的恋情,他被他最好的兄弟毁了容,这对这个空间的男子来说,是何其大的不幸,最后,他被他的朋友抛弃了。一个人,被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几种人抛弃、辜负了,所以,他才说,他总是被抛弃的那一个;所以,他才说,幸福总是与他隔着一定的距离;所以,他才说,他只想找一个人依靠;所以,他的眼神总是透着一股沧凉。正如沈心语怀疑的那样,黑羽和乔飞羽是同一个人。也许是惠庆王府的不闻不问,倒是让乔飞羽接触到高墙大院外的世界,才让他兴起了不愿被围困于这座繁华的囚牢高墙之内,于是汲汲地汲取各种外面的知识,增强体魄,经常畅游于阳光之下,才让他能有机会无意间救得狄天碧的小儿子,于是求那狄天碧收他为徒,合该他有练武的天赋,竟将狄天碧那一身武艺学得了九成。于是高傲不认输的天性让他想得到更多的自己的认可,便于几年前一手创建了“乔家大院”,因与无意间巧遇的李明月、关天逸致趣相同,遂结为异性兄妹,一同经营“乔家大院”。后来不知怎么,李明月喜欢上了黑羽,而关天逸却喜欢上李明月,但黑羽却对李明月只有兄妹之情。感情是最伤人的,三人亲密的关系于那关天逸与黑羽兵刃相见,并将黑羽左颊划伤时大抵已就抵消得差不多了。当乔飞羽以黑羽的名字现身时,左颊的伤被处理过的,只是掩了起来而已。

沈心语的心奇痛,她不知道,仅这短短的二十几年,乔飞羽竟要受了这许多的苦,也许这痛不是肉体上的,但却比在肉体上的痛更能消磨人的毅志,一个人要有怎样坚强的毅力,才能顶住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呢?自己要怎样从心理上建设,才能让自己认为,自己不是天生生来受苦的?要怎样放逐自己,才能不被这一切世俗眼中的情感压垮呢?……

刚知习这些时,沈心语有些些喘不过来,原来单单是喜欢一个人,喜欢着,喜欢着,竟就会为着他的心疼而心疼,为着他的受苦而受苦,为着他的欣喜而欣喜,为着他的快乐而快乐的。原来神说这儿有她心疼的人,原来就是他呀,什么时候,那种喜欢竟就渐渐地成了爱了呢??所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原来他一直都是在身边的,原来自己真得是不相信一见钟情的呀。

原来他受了这许多的苦,就是为了让自己一心一意对他么?就是让自己在以后的岁月中一点一滴地爱他么?这是为了他以后将要受到的爱意而作先前的补偿么?原来,那样的费尽心思的逼迫,只是为了得到一份属于自己的爱,他也可以做到这样的极致。他要她认可的,不仅是乔飞羽式的自由,他还要让她认可他黑羽式的,在女人堆中也有一席之位的男人,沈心语心疼复又心软。

沈心语既是明了了自己的心意后,也就不再隐瞒自己的感情,照顾病中的乔飞羽也是尽心尽力、不遗余力、仔细而费心,那样的温柔、那样的仔细,没由得沈心奕不惊讶,乔飞霖等不羡慕,小侍们不脸红。青青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因了她的任务也可以说是完成了,也没得恼得了,自然也就和子轮不闹别扭了,因着小姐的甜蜜,自己也和子轮私下里继续谈着他们自己的小爱情。

乔飞羽的身子素质本来就很好,加上沈心语细心体贴的照料,很快,乔飞羽的病也就去了大半,只二、三天,乔飞羽便不肯再躺在床上了,只是在沈心语的坚持下,做着适量的活动,还着人仔细地调理着身子。沈心语自知乔飞羽的本性,不喜被圈在高墙大院之内,也不由着他一个人胡乱地东西瞎猜,待他大好时,进进出出的总是带着他,桃花眼更是笑得满天桃花,飞红了里里外外男子的脸。

晚饭后,沈心奕、沈心语姐妹俩顺着西院墙一个不大的人工池塘散着步,池塘一角岸边种着几棵青枝叶翠的枙子花,五月中旬,花开得都要败了,翠绿的叶子间,点缀着许多雪白或是夹着丝丝青绿的花骨朵,同样更多的是已经泛黄的败了的花,散发着浓郁的香气;池塘面一角,飘着几片莲叶和一种叶片小小圆圆的水草,开着小小的娇黄的小花,分外的明艳;水草下条条红鲤分明。

沈心奕瞟一眼心情似甚好的沈心语,淡淡地调侃道:“想不到呀,你会喜欢上一个人,我也该放下一半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