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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颂音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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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第1页)

“你来了!”

又是这句,五月离府时,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这个。

胤禛不再踟蹰,上前伸臂拦过了倚窗独酌的女子,眉心更是紧拧成川,他果断地拥人入怀,呵斥道:“都是十月天了,你怎能站在窗边吹冷风,还穿得如此单薄,弄得满身酒气,哪家女子当额娘了还如你这般?”或许是之前入目的一舞暂时攻破了他的心房,又或许今日他的心柔软了一瞬,总之他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说出了这些话,似责备又好像关心,复杂而难辩的感觉,他此时根本无暇细想。

徽音执拗地偏头看向窗外,天音湖岸边那个孤寂的女子啊,是说了和她一起度过生日的知己,却也是她深深地、任性地勉强着留下来的人,那一曲筝,从始至终都是莫璃埋藏在心底最隐密的真实感情,如今,她品读得真切后,是不是就该放开抓住莫璃的手,还其自由呢?

“徽音?”胤禛顺着怀中人的视线望去,亦看到了一个前所未见的莫璃,然而他低头时,心神顿时震了震,只因为此刻他好似终于触及了自家侧夫人最真实、最真实的一面。绝胜的容颜浮现为难之色,唇瓣贴成一线,那双从来宁默的眼中,荡起一层水光,充溢着不舍、不愿而又理解、纠结的痛色,伤感、愁苦交缠为一体,好像明明难过到极致,却也肯违背意愿地做出什么决定。

胤禛左臂下移,牢牢箍住了徽音的腰,俯身突然吻住她,右手按住她的脖颈,逼着她靠在他身上,没有留出半点退路,就这么强势霸道地让两人的气息流转于唇齿之间,越发的难解难分。

徽音身形一僵,随后猛地推开桎梏住她的男子,眸色冰冷地瞪着他,扔掉酒杯的手抬起来狠狠擦了擦双唇。

胤禛见此,黝黑的眼底窜起火光,上前就抓住了这女子纤柔的手腕,嗓音低沉而危险地道:“你敢嫌弃朕!”

“你愿意这样理解,我也无能为力。”徽音甩开他的手,提起酒壶灌了几口,“我现在没心情和你谈,出去吧,不要逼我丢你出去!”

“你……!”胤禛暴躁,本想好言好语说话的念头,全部被涌上来的邪火驱散了个一干二净。他拂袖转身,再待下去指不定会忍不住想要掐死这个女子!

下楼转入待客厅,面色冷硬的清俊男子看到桌上已摆了热腾腾的饭菜,两个弟弟围着颜颜逗弄,却未曾动筷,像是在等人。

“四哥,快来坐,想来你也饿了。”胤祥瞥到门口的人影,连忙喊道。

胤禛表情稍稍缓和,胤禟也是抬头望来:“四哥,就等你了,正想着要不要去叫你呢!”难得见九弟这样的时候,胤禛吐出一口气,点点头落了座。

“叔,叔。”颜颜坐在胤禟怀中,忽然出声道。

胤禛偏头一瞅,发现九弟一脸得意,十三弟好似很不甘心,由此可见,这个“叔”字定是九弟教着颜颜学会的,否则十三弟哪能这副表情。

心绪慢慢平静的胤禛用完膳,想了想后,让诗韵安排胤禟和胤祥住到四君子院的菊院,迫于两人争抢颜颜的行为,他又让谷嬷嬷带着颜颜也去菊院,临走前他特意留意了一下,发现颜颜腕上带着颗恒温珠子,方放心让他们离岛。

已有“三百多岁”的胤禛,当然不会幼稚地赌气,又想到徽音是司马徽的女儿,他就更加无法完全狠下心不理会,情绪恢复如常的他,最终还是踩在了上楼的阶梯上,打算看看徽音如何了。

屋子里照旧昏暗,关上门的胤禛缓步入内,在床上找到了人。白色的汉裙被蹭成一团一团,领口也有些散了,她斜躺在床铺上,酒壶滚落在木质地板上,未有酒滴残留,看来是被喝光了。清瘦的男子摇摇头走到床边坐下,视线移向浑身酒气的女子,发现她双颊泛起红晕,好看的唇角微微勾起,带着抹满足的宁和浅笑,一双眼睛半闭半睁,流泄出的神光全部是酒醉的迷幻之色。

“徽音,你可知我是谁?”胤禛忍不住问,平日里那般一个女子,竟然也会有这种模样,真是令人大感意外。

床上的女子撑着胳膊坐起来,眸子缓缓睁开,似笑非笑的瞧着坐在床边的男子,嗓音如同被温泉泡过了,软绵而惑人:“你是爱新觉罗?胤禛,是重回康熙年间的雍正帝。”

“唔,看来醉得不厉害,我们聊聊天,你觉得如何?”胤禛笑了笑,大约是被徽音这般柔和的模样影响了,他也褪去了平日里的那份冷冽淡然,向后靠在床头上,确实是打算好好聊天的架势。

“嗯,我没意见。”徽音抱膝而坐,将头侧放到膝盖上,嘴角轻轻地牵起一个弧度,眼眸半阖了起来,懒懒得像午后晒太阳的黑帝。

“你父亲是司马徽,那你的……祖母呢?”胤禛目光低垂,好似在看着搁在腿上的手,又好似透过这手看着不知名的什么。

徽音闻言坐直,完全睁开了眼,此时除了脸上的胭脂色,竟完全看不出她饮了酒,眼神清明地审视旁边的男子,略微思量一番后带着揣测地问道:“你见过她,爱新觉罗?毓岫,是吗?”

第12章 初生信任

胤禛听到这个名字,猛然抬头望去,黝黑的眼眸中似晕染出了水雾,千百种情绪揉杂在其中,竟好像这一眼里,已然囊括了他灵魂飘荡二百多年的所有,所有。

见此,答案瞬间明晰。

徽音慢慢吁出一口气,她回答,些微涩然地坦诚:“没错,爱新觉罗?毓岫就是我的祖母。”

终于确认了,胤禛仿佛突然间泄了口气,说不清是痛惜还是愤恨地道:“为何,爱新觉罗家的后人……会有那般的,那般的结局?”

“你不是心里很清楚吗?为何还问出这样的傻话,如果不是你们这些祖先成为了皇族,祖母也不至于背负着皇族正统后裔的身份,被那样利用了个彻底,更不至于不得善终。”

爱新觉罗?毓岫是胤禛的直系后人,比起其他皇祖后裔来说,她的血统要高贵得多,也正因为如此,她的利用价值与此才呈正比。胤禛飘荡的那些年,看到了大清的没落,看到了爱新觉罗家的衰败,也看到了皇祖后裔的种种不同命运,可是比起那些甚至连自己姓“爱新觉罗”都不知道的后人,毓岫……可称得上最为、最为悲惨的一个了。

胤禛是因为在旁一点点看着,所以他清楚地知道这些,而徽音……从她被宣布成为司马家唯一继承人开始,诸如这些事对她而言,就再也不是秘密。

毓岫自出生就被软禁着,本来她出生的年代,皇族后裔的身份,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意义了,然而利益却使这个身份变得有了意义。后来本该成为弃子的她,又受这个身份所累,成为了另一场利益牵扯中的牺牲品,年纪轻轻就陨落在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