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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万丈皆红尘(第2页)

可今夜听见的这些话语,几乎令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此时再次忆起刚刚的对话,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姝儿失魂落魄般回到房里,对着冰冷的空气,毫无睡意。她不住地问老天,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阿妈为何要丢下她离去。她知道此事定然与父亲有关,上次回去之后便一心想问,可父亲不说,她也不敢问。

就在今夜,梁晴无法安睡,她席地而坐,闭着眼睛,当年之事,如同从未远去,在她眼前徐徐舒展开来。

梁晴出生平凡,爹娘皆要土民,可她天生丽质,有着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加上聪慧过人,成年后便与村里一阿哥相爱。就在二人私定终身,谈婚论嫁时,向思明偶然遇见了她……

就在此时,忽又传来敲门声。梁晴的思绪从回忆中被拉了回来。她以为还是姝儿,故迟疑着未起身。片刻之后,敲门声再次响起来。她沉沉地叹息了一声,才不得已去打开门,当看见来者时,顿时便傻了眼。

向怀光从那双眼里看到了许多种各异的表情,包括惊恐、诧异、不解、疑惑……他客气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梁晴眉目低垂,让开了道。向怀光进屋后,四下打量了一眼,转身望着她,忽抱拳道:“怀光见过二娘!”

她张了张嘴,似是迟疑了许久,才终于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净月拜见少土司!”

向怀光望着这张与姝儿有几分相似的脸,不禁叹道:“这些年,辛苦您了。”

梁晴还以为是姝儿跟他道明一切,不禁苦笑道:“这孩子,还是执念太深了。净月已皈依佛门,定然是不会随她回府。”

“二娘,您误会了,此事与姝儿无关,是我自己刚才出来寻她,意外听见……”向怀光从实招来,“您与姝儿说的那些话,我全都听见了。二娘,当年究竟发生何事,才逼迫您作了如此选择。”

梁晴沉默了片刻,摇头道:“此事已成过往,少土司便莫问了。”可向怀光固执地说:“此事虽已过去,可对姝儿来说,此生心里便会永远留下一根刺。若是不将刺拔掉,便会一直痛。”

她何尝不理解向怀光所言,可她有着太多的难言之隐,若是将往事揭开,便会露出伤疤,届时不止是她,也不止是姝儿,皆会弄得伤痕累累。

向怀光见她仍在犹豫,不免又叹道:“姝儿自从伤了双腿后,就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如今总算是慢慢好起来,可她第一时间并非回府与二叔分享好消息,而是非要来慈文阁。在此之前,我并不知晓真相,以为她仅仅是为了还愿……二娘,想必此前二叔已带姝儿来见过您了吧?不管当年发生何事,也或许与二叔有关,可如今二叔既已带姝儿来见过您,不就证明……”

“你别说了。”梁晴竟泪流满面,“你若是想要知晓真相,回去问你二叔与王爷吧。”

向怀光万分惊讶:“阿爹也知情?”梁晴已不想再多言,转过身去不再看他。向怀光见状,也只好默默地退了出去。

第二日,众人辞行下山时,姝儿转身望着门口,迟迟没有移步。可自始至终梁晴也未现身,直到车马缓缓远去,她的身影方才出现在角落,平静地望着车马消失的方向,眼里现出一丝云淡风轻的笑。

“阿弥陀佛。事到如今,师父知道有些事你仍放不下。”庵内大和尚忽然现身于背后,“听为师一言,既是六根未净,不如早日还俗吧。”

梁晴不禁一怔,随即面朝大和尚,脸色肃穆地说:“师父,净月早已放下过往,只是……”她无法辩驳,只好说道:“净月知错。”

大和尚叹道:“世事本无对错。这些年,你在慈文阁潜心修行,师父全都看在眼里。可为师也看得出来,你心中仍有不少牵挂。还记得为师曾与你说过的话吧……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既已皈依我佛,便要舍下凡心。”

车马在山道上缓缓前行,与这雪山大地融为一体。天冷,心却更冷。姝儿的心情全都显露在脸上,沉浸于悲伤之中时那种孩子般的委屈,在她身上诠释无遗。

墨白此时在车上陪着她,一眼便看出她心情不佳,正欲开口问她发生何事时,百里奚忽然嚷道:“此地不宜久留,此地不宜久留。”

墨白叹了口气,于是问他:“为何不宜久留?”可百里奚仍只说这一句话:“此地不宜久留。”姝儿忽然轻声抽泣起来。墨白越发担心,握着她冰冷的手,问她今日为何如此。

姝儿除了抽泣,却一言不发。

雪地上,冷风吹在脸上,宛如刀割。向怀光与雁南飞骑马并行,像是不经意地问他:“你是否早已知道?”

雁南飞愣住:“何事?”

向怀光淡然一笑:“姝儿此次非来慈文阁,不仅仅是为了还愿吧?”雁南飞从他眼神,似乎感觉他知道了什么,于是叹道:“少土司明知故问,既已知晓,便不用我多言了吧。”

“你何时知道的?”向怀光又问,雁南飞实言相告:“上次姝儿从百草谷回来之后,月儿跟我说的。”

向怀光实则也猜到了,不免苦笑道:“没想到竟然就我一人还蒙在鼓里。”雁南飞忙解释:“月儿仅与我说过,其余皆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