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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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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第1页)

“什么?散伙?散什么伙?谁要跟你散伙?”平地里一声炸雷,直把曹平贵夫妇惊了个灵魂脱壳。夫妻俩几乎是同声发问了。

“她不干了。不跟我好了,要跟我断关系了。看看吧,这脑袋都叫她开瓢了。”曹辉不想再隐瞒了,连伤疤的内幕也自我揭破了。

“散伙?说散伙就散伙?两个人相好了这么多年,只差摞到一张床上了,说散伙就散伙?这*的是小孩子玩尿泥呀,说玩就玩说不玩就不玩呀?我不信,我看阿澜不是那号人,十有*是你个鸡?巴东西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你说,是不是?”曹平贵喜欢花澜更甚于自己的儿子。他绝然不相信他的干闺女会做出这等石破天惊的事来。

“怎么对不起她了?我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了?你爱信不信!我知道你打心里就偏袒着她!”

“什么偏袒不偏袒?嗯?你*的说的那些话就站不住脚。叫人没法信哩!就她那么个弱女子,就能打了你?就能叫你脑袋开瓢?你*扯到天上我都不相信哩!肯定是你个鸡?巴玩意儿跟人家闺女耍野蛮,想给人家提前下种,人家不干才闹翻了脸。是不是?嗯?”

“跟她睡睡觉又怎么了?这么多年了,她一直晾着我,叫我当干茄子,从来就不让我沾沾边,我就不兴耍一次野蛮呀?她是我老婆!早晚不就是那回事呀?”曹辉很不满意父亲不分青红皂白地把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流着泪大喊其冤。

“看看,看看。可叫我说准了吧?你个混尿终算说老实话了吧?我就知道是你这个混尿对人家耍野才招得人家翻了脸!你急个什么劲来?嗯?你*的就不能忍住那泡尿。到了该撒的时候再撒呀?你*就不能等着人家进了门再弄事呀?不把那结婚证拿到手,人家那一亩三分地就不是你的,你想怎么种就怎么种呀?看着*的怪精不傻,不过是个二半吊子哩!”

“你那才是胡批哩!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不是我要跟她耍野蛮她才翻的脸。而是她先翻了脸我才耍的野蛮!你不要把事情弄颠倒了。把个屎盆子全扣在我头上。”曹辉被父亲的一顿胡批臭骂惹急了。火急火燎地为自己辩白着。

“什么颠倒不颠倒?你*的说破了天我也不信你!没什么可说的,毛病全在你个王八蛋身上!”

“你还让不让人说话?你不能老是拉偏架呀!你那明明是偏心眼子嘛!”曹辉愈发委屈了,扯着嗓子和父亲干起来。

“好了,曹辉。不要吵架了。你爸说的自然有他的道理。阿澜是个很理性的孩子,她不会去做那些不合乎情理的事的。我和你爸不能只听你说的,我们也得听听阿澜的说法。这样吧。我和你爸这两天先见见阿澜。听听她的说法,好不好?”

曹辉气呼呼地说:“说也没用。她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没什么指望了。”

“放*屁!什么叫没指望了?你怎么就知道没指望了?看你那个鸟样子,成天耷拉着个鸡?巴脑袋,有多大的出息?能干成个啥鸡?巴事?有本事日天没本事补窟窿,尽*的给我添乱!”曹平贵其人一根肠子从肛?门直通喉咙,装的全是粪,脏话粗话一句挨一句,全然成了习惯,哪一句若是断了茬,他便觉着索然无味,便觉着不足以表达他的意思。

“你那些脏话能不能叫它全烂在肚子里呀?怎么就是改不掉那些土腥子气?就不能说两句干净话呀?”梁采玉最不能忍受的便是丈夫满嘴喷粪。每每听到丈夫的嘴里飞出一个脏词来,就恨不能用手去捂丈夫的嘴。眼下心绪正烦乱着,听着丈夫的那些粗言秽语愈发不能容忍了,一脸正色地训起了丈夫。

“*个妈,老子自打出了娘胎就吃土坷垃。一吃就是几十年,浑身除了土腥子还是土腥子,满肚子都是粪哩,你不叫我往外倒呀?你要活活地憋死老子呀?嫌我土腥子气你就去找个不土腥的洋鸡?巴!”曹平贵正因为儿子报的那个恶讯火烧火燎,一听老婆又在找他的茬,又在数落他的那个土腥子气,实在是按捺不住了,喷着唾沫星子痛快淋漓地骂了起来。

“你看你,说你个土腥子气,就值得动那么大的气呀?真是把你惯得不成个样子了。”梁采玉一见丈夫大发火,赶忙变了脸色,春风拂面,温声细语,嗔怪地看着丈夫,把桌子上的水杯放在丈夫的手上。

“你*的能不能不把那个土腥子气挂在嘴上?干什么老是哪里臊就往哪里掖?老子天生这么个熊坯子。你叫我咋能不土腥?你要剥我的皮抽我的筋涮我的粪肠子呀?”曹平贵余气未消地吼着老婆,咕咚一声把杯子里的茶水灌进了肚子里。

“天生的土腥子气就不能把它去掉了呀?平贵。你现在已经不是庄稼地里的土包子了,你是重山城里排名第八位的富翁。是重山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是上大席面的人物了。咱不能光凭着那几个钱去撑门面,让人家背后说咱们是暴发户土地主。咱老曹家应该让全重山城的人都看看,咱们是有教养有风度的人家,是值得人家仰着脖子高看的人家。只有把咱家那三代的土腥子气全都冲洗干净了,完完全全地脱胎换骨,咱才能真正地成为上流人家高贵人家。”梁采玉又一次为丈夫上起了教育课。

夫妻俩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转移了话题,由和儿子的对话,变成了夫妻对话。说来说去一句话,妻子存心要改造丈夫的那个土腥子气,要改造曹家的那个土地主身份。而丈夫却适应不了这个改造,有意无意地抗拒着这个改造。为了这个改造和被改造,夫妻之间经常闹出一些不大不小的磨擦。

梁采玉从心里希望自己的丈夫不是一堆钱,而是由一堆钱撑着脊梁骨的有层次有品位有绅士风度的上流人。她从心里渴望着在自己和丈夫一起去出席那些上流社会的交际酒会,去和那些上流人士交际的时候,人们能够以真正仰视的目光去看她和她的丈夫,而不是在对她投以惊羡的目光的同时,却对她的丈夫投去另外一种难以品味的轻蔑的目光。那目光里的潜台词她是心知肚明的——一朵鲜花怎么插在了这么一堆牛粪上。

………【第二十一章 缘分】………

21。缘分

梁采玉并不因为世人对她的褒对她的丈夫的贬而有半点的*和自得,相反,她从那潜台词里读出的是对她的极大的侮辱和不敬。这种侮辱比用利刃割她的心还更使她痛苦和难受。

中国男女向来以夫荣妻贵为生存的最高境界。夫荣则妻必贵,夫不荣则妻必不贵。而夫荣的基本内涵既是夫的地位财富,也包涵着夫的学问修养和风度。这几样东西都是不可或缺的。缺了哪样都不完美。梁采玉是个极要脸面的女人,是个极其讲究品位和情趣的女人,也是个极其讲究夫荣妻舜这个大学问的女人。她希望她的丈夫是个处处令她自豪的人,处处令她增辉添彩的人。

正因为如此,自从嫁给了他那一天起,她便抱定了一个信念,要彻底地改造她的丈夫,要彻底地洗涮丈夫身上的土腥子气,要培养丈夫的高格调高情趣高品位,要把丈夫驯化成既有本事挣大钱又具有高贵风度的完美男人。

然而,她对丈夫的改造却是收效甚微。基本上说来是失败的。丈夫的那些不分场合的吐痰动作,那些粗野的不讲分寸不讲规矩的行为,表面上看似乎有所收敛,有所减少,但是从骨子里说却是江山依旧秉性未移。丈夫依然是个穿起了西装的土地主,依然是个刚进城的包工头。和过去乡下的那些曾经拥有几十亩土地几十个粮食囤子的地主们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惟有的区别是那些曾经的地主们是生活在乡野之中,而她的丈夫已经从乡野进到了城里。

眼瞅着对丈夫的改造没有太大的指望,她便把改造的全部注意力放在了儿子的身上。下定决心要在儿子的身上、在儿子的儿子的身上对老曹家进行彻底的脱胎换骨的改造,要儿子和孙子辈们彻底地断绝了那股土腥子气,要使儿子和孙子辈们成为真正的既有财富又有品位的上流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