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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着炮火前进同人)枪声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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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第1页)

短短数字传递出超越一切的信任,那信任是沈公馆独有的,不温暖甚至冰冷,不窝心甚至刺骨,却是以性命许下的承诺。久别重逢,我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义无反顾地为沈公馆洒尽热血,正是这信任让那些挣扎在党国迷茫的政治图景中的年轻人找到了皈依。但暴力暗杀比起八路的全民动员总是狭隘局限太多,昏黄的烛照最终势必在红旗的光芒下陨灭,就像今日沈公馆的崩塌一样。

“陈升,这次任务结束,你去哪儿?”路灯灯光微弱地照在陈升身上,让他的背影柔和了不少。地平线处,天是黎明前浓郁的黑暗,陈升放眼眺望着,似乎是在期待黎明的到来。我不禁停住脚步,返回去问道,“还留在青帮吗?”

“嗯?”陈升显然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问,想了一会儿,笑笑道,“我不想以后的事。”

“……保重。”我看出来陈升笑容后面的无奈,倒觉得自己幼稚了。这是一场赌上性命的博弈,我又有什么把握能保证我们都能活着到以后呢?沉默一会儿只能留下这两个字。

“活着出来!”刚走出几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陈升的嘱咐,“为了少爷!”

书华……往事这才在脑海里翻搅,想来杜国华说的要找他谈些事情也定是让他们父子见面吧。沈正东暗地保护着书华,还拿自己交换了八路对我们的赦免,这些恐怕都是书华不敢相信的事实,他知道真相会是什么反应?他会原谅的吧?世间最亲莫过血浓于水,他还能有个默默护着他的父亲,而我和爸爸却是天人永隔。当然,若非这样的结局我更不知道如何面对,该怪他让我卷进这复杂的身世吗?我不能。目睹骨肉相残,他才是最痛苦的。

抬头仰望漆黑的夜空,不由自主地想到酒井幸子。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们的有着同样的容貌,血管里流淌着同样的血液,理应是最亲的人,但她曾经假扮着我让我历经十八层地狱的折磨,如今我又要假扮成她同样地偿还。

档案上记得清清楚楚,我们的名字父亲早早就取好了,她叫蒋慧英,我叫蒋慧云。我们本该是一对人人称羡的双生姐妹花,但就因为我们出生时不知发生了什么意外,她被误以为夭折,命运从此就改写了。也许没有夺子之仇和731部队的那些折磨,我会选择原谅,但如今,我和她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永远不可能再共存于世。这次决战,我只能赢,为了我和书华的以后,我必须赢!

想通了这些,看看即将亮的天色,我调整了状态,尽量让自己真得变成酒井幸子,提起箱子按响了特高课总部的门铃。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9 章

陕北的冬天异常寒冷,狂风肆虐,暴雪漫天。辽阔的河山银装素裹,肃立在严酷的风雪里,像行将就木的老人。他回想着自己的青春年华,难以掩饰地激动震颤,为此生的悲欢,此世的浮沉发出沉重的叹息。那山叫父子岭,山里建有八路战俘营。

“这是……”车压过积着厚厚一层雪的路,在战俘营门口停下。车里走下两个人,一人身着青灰色军装,是八路军杜国华司令;另一个军绿色斗篷,肩负长枪,是阿福。话是阿福问的,他很久没主动开口问过什么,一路上,他都暗自揣测着杜国华找他的目的。这里是延安,红色政权的心脏,他知道此行绝不会是训练什么狙击手。

“杜司令,”看清了战俘营的高墙,阿福像顿时明白了什么。这高墙可能就是他将要待的地方——以漠北特别行动队队长,中统特务头子沈正东之子的身份被俘。阿福并没有畏惧,自己做过的事他问心无愧,但是这种像极了三年前被父亲欺骗的“逮捕”让他很不舒服,他微怒道,“你要查我直接开口便是,何必也来这套连蒙带骗,我能再跑不成?”

“阿福,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骗你的,也不是查你以前的事。”杜国华道歉着,“但是情况特殊,我不想惊动子枫。”

“杜司令,什么事?”阿福环视周围,战俘营安安静静,秩序井然,确实不像是为抓他而设了埋伏的样子,但既然不是要抓他,带他到这地方又是做什么呢?阿福被杜国华的含糊其辞弄得很是不解。

“带你去见个人。”杜国华带着阿福走进营房。

“杜司令,我现在哪有心思见什么人?!团城还乱成一团。”杜国华的三缄其口让阿福没了耐心,当然也不能怪他,仗打完了,鬼子撤走了,但慧云还没找到,他现在一颗心全都在团城,“我得回去。”

“你放心,蒋慧云没事,她已经离开团城了。”杜国华拉住阿福。

“什么?”这回答对阿福无异于晴天霹雳,他紧张道,“你们把慧云带哪儿去了?她……”

“这事一会儿再细说。”杜国华打断阿福,“你先跟我走,有人等你很久了。”

“杜司令,你要我见谁?”阿福纳闷道,“到底什么事这么重要?”

“你父亲要见你。”两人在光线昏暗的过道里走着,这里虽然没有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但毕竟也是战俘营,处处透着失败者的颓然气息。杜国华的一句话让阿福震惊,杜国华见阿福愣愣,特地又重复了一遍,“沈正东要见你。”

“我不想见他!”阿福的脑海翻搅着:他知道杜国华带他来这里见沈正东就一定说明父亲已经被捕。阿福并不怀疑延安特科的能力,国共合作之前,延安特科就抓捕过很多复兴社成员,沈公馆的人也被抓不少,但尽管如此,他从未想过父亲这样重权在握的大员也会落网。握着枪托的手因为用力而颤抖,阿福能觉出自己的慌乱:父亲、复兴社、沈公馆……逃离那个世界,这些词缄口不谈好些年,突然面对让他觉得恐惧。他恨父亲,但又能怎样,举起枪杀了他吗?阿福做不到,所以只有逃避——他是飞狐岭支队的阿福,阿福没有父亲。

“站住!”过道里突然炸出一记怒喝,声音荡起回响,让阿福蓦地顿住逃离的步伐。回过头,与他怒目对视的正是沈正东。

“报告!”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一声清脆的喊声,一个通讯兵急匆匆地奔进来,朝杜国华汇报道,看了有其他人在场,又停住了,“杜司令,飞狐岭……”

“说吧。”杜国华皱了皱眉,心头觉得不安宁,让通讯兵说下去,“飞狐岭怎么了?”

“飞狐岭支队的猴子急着找您和阿福同志,司令部的人把他送来了……”通讯兵汇报还未完,就听得猴子火急火燎地冲进营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不上完整的一句话,“阿福……阿福……团城……狙击手……雷爷叫、叫……”

“行了猴子,有什么事你出来跟我说吧。”杜国华适时地拉过猴子往外走,一边拍了拍阿福的肩,“阿福,你们好好谈。”

“你跑什么?!”沈正东暂住在过道的尽头,不是关押犯人的牢房,而是陈设简陋的房间,一张桌子整理得干干净净,上面摊着厚厚一叠稿纸,正写着什么,未完待续。沈正东走出房间,斜睨阿福一眼,“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阿福只觉得脑海里瞬间一片空白,眼前站着的就是那个害死了母亲又不顾亲情对他痛下杀手的父亲——这些年自己一直恨着的人。但当目光触到昏暗光线下父亲斑白的鬓角和脸上比先前更加深刻的皱纹时,恨意似乎就在瞬间被掏空了。对,是硬生生地掏空了,没充填进别的感情,不爱不恨,就这么悬在半空,让他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什么?!”屋里正僵着,只听得门外杜国华大喝一声,接着就是两人冲进屋里。杜国华递给沈正东一张报纸,气愤道,“酒井幸子在团城连杀了7个人!”

“那你哪儿的人都干什么去了?!”沈正东看着报纸上的内容啐道,“7个还抓不到人?”

“我吩咐过上官,只要她一露面就跑不了。”杜国华

“杜司令,你、你倒是赶、赶紧放阿福回去啊。”猴子着急地跳脚,“不然要那枪手找、找雷爷麻烦,那不是……”

“猴子,你先别急,子枫那儿不还有石头在?”杜国华一边让猴子稍安勿躁,一边沉思着,“发生这么大事,上官来的电报怎么一点也没提?”

“石头他个破、破枪法顶屁用!”提到石头,猴子噌地炸了毛,跟阿福急道,“你那徒弟又什么德行了?自打炸军火库回来两、两魂儿丢、丢了一魂半,那天晚上枪手都、都到他跟前了,一、一枪没打着不说,还、还把谢老转赔、赔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