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杂胡霸业:我本纯良,都怪系统!
登录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十一章 父与子(第2页)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阿恪。这样,今夜的守备让阿宏来做吧,你受了伤,要好好休养,我们之后还有大战呢。”

“阿宏,今天晚上要着重防备仆骨部的溃兵再杀回来,虽然我谅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但我们必须小心。”

“是,阿爷!”两兄弟应声之后,便退出了营帐。

帐内就只剩下革虎和什寅两个老兄弟了。

两人盯着对方的伤势,先是沉默,而后一齐放声大笑,甚至笑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们这辈子一起经历了太多的生死时刻,但大概是上天庇佑,他们每一次都能置之死地而后生,而整个丘穆陵部也在一次次血与火的考验中,逐渐强大。

“这次赢得险啊,”革虎汗叹了口气,说道:“要是没有大兄来救我,我,阿恪,阿宏还有两百多勇士,怕是都活不下来了。”

丘穆陵什寅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的…反倒是我扰了你的安排啊。如果不是我们火攻仆骨部大营,引起了夏军的防备,革虎你的火攻应该会有更大效果的。”

革虎汗摆了摆手,说道:“我在东寨墙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夏军早有防备,寨墙都泼了水,一路过来,我还发现夏军在粮库,草料库这种要紧的地方,也得提前备了救火的水。没用的,就算风向对我有利,单论火攻也起不到太大效果,还是要打硬仗的。而就凭我这点人,不过是送死罢了。”

革虎汗给什寅倒了一杯奶酒,接着说道:“大兄威武还是一如当年,七十人打崩了仆骨部八百人,这次之后,草原上没人再敢说大兄已经老啦。”

什寅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笑着说道:“这仆骨人什么都不行,就是吃食美酒是真不错。唉…老啦,老啦,不服不行啊,说实在话,这次的突袭,并非是我的主意。”

“不是大兄的计划?那…莫非阿崇那小子还有这等胆略?”

什寅撇了一眼革虎,看他是真的迷惑,不由心中一叹,道:“是阿泰的主意,抓住仆骨部和夏军的隔阂实施夜袭火攻,这都是阿泰的主意。怎么,你是不是都忘了你还有这么个儿子?”

革虎汗沉默了下来,良久,才开口道:“那孩子,多大了?我记得…他比阿崇小,该是有十六了?”

“十五,到明年夏天,才十六。”什寅复又给革虎斟了一杯酒,说道:“我看得出,这孩子自从经历了一次生死,就长大了不少。说实在的,他说出这份计划的时候,我还有点恍惚,那个拼命的尽头,和你年轻的时候真像啊。你知道吗,整个仆骨部的南寨,就是他领着阿崇还有十几个武士拿下的。还有刚刚,斩杀夏军的统领,彻底击溃夏军残部,这都是那小子的功劳。革虎,要我说,这孩子真不错,真的不错…”

“好了,大兄!”革虎汗突然出声打断。

什寅也面露无奈之色。

两人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革虎汗拿起了酒杯,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杯子里白色的奶酒,慢慢说道:“大兄。。。你知道的,他阿娘是个夏人。”

“他阿娘是个夏人,这没错,可不是你抢来的吗?”什寅也突然有些烦躁,继续说道:“你把人家抢到了草原,让人家给你生了孩子。怎么,你要真这么嫌弃,何必把人家抢回来。而且,那年部落里闹瘟疫,你知道的,没有他阿娘,我活不到今天,部落里很多人也活不到今天。再者说,阿泰不是你的儿子吗,不是流着你的血吗?你怎么就。。。”

啪的一声,革虎汗一把将酒杯砸在桌上,酒水四溅。

“可我和夏人有仇,不共戴天之仇!”

啪!什寅也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你有,我没有吗?混账东西,那年夏人设局杀了阿爷和阿娘,我比你记得清楚!”

“大兄你记得就好!”革虎汗瞪着什寅怒道:“你既然记得,你就该知道,这仇就是不死不休!还有,这不仅仅是咱们一家之仇,这也是族仇!咱们阿爷是怎么对夏人的,你知道,对吗?阿爷以前跟我们说,要对夏人的皇帝忠诚,要与夏人和睦,处处恭敬,处处伏低做小!可夏人是怎么对我们的,啊?怎么对我们的!”

革虎汗一脚踹倒椅子,指着丘穆陵什寅骂道:“你忘了吗,大兄?打仗的时候,他们就让我们的族人做先锋,去送死,即使有了战功也不封赏。好,这也就罢了,可平时呢,他们加征那么高的税,还一年比一年高,部落遭了白灾,没有牛羊给他们上贡,他们就来抓人!抓人呐!我们的人就像牲畜一样被他们抓走,被卖到别的地方为奴!父汗只不过是想去跟他们求情,让咱们少交点贡品,可结果呢,就被他们杀了!他们还污蔑我们造反,派军队来攻打我们,我们没有防备啊,部落里的人都盼着父汗能带回来好消息,可结果呢!等来的只有夏人的屠刀,大兄你亲眼见到的,我们那么多亲人,族人,不是被杀,就是被他们抓走当奴隶卖掉!

“这些年来也是一样,他们每隔几年就要出兵草原,烧我们的帐篷,抢我的牛羊,杀我们的人,你知道吗,大兄,他们专门有个词,叫“灭丁”!什么是灭丁啊?他们就是不想让我们活!大兄你告诉我,这仇,是不是不共戴天!”

“是!”什寅也站起身来,抓住革虎汗的肩膀,说道:“是,我们和夏人有仇,我知道,我都知道!但革虎,你听我说,我们不是和所有夏人都有仇。阿泰的娘,是个好人,她救了我,也救了很多人。她没有对不起我们,是我们,是我这个亲手杀死他父兄的人,是你,这个亲手把她掳到草原的人,是我们,对不起她!”

革虎汗愤怒地拍掉什寅抓在他肩膀上的手,没有说话,只是喘着粗气。

“况且,无论如何,阿泰都是无辜的。这些年,他一直养在我身边,我是看着他长大的,这孩子什么样我最清楚。”什寅也不管革虎汗,又径直坐回了原位,自顾自地斟了一杯,说道:“这次突袭前,我把这些事都跟阿泰说了,我本意是让他带着阿崇走,但这孩子又自作主张回来了。革虎。。。他本可以走的。”

“我知道,你已经定了阿宏作继承人,我明白。我不想管谁来继承家业,当年我就没和你抢过,今天我也不会插手。革虎,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得对这孩子好一点。我们俩都老了,谁知道还有几天能活,别等真要死了,才后悔。”

“我就说这么多了,要如何你自己看着办。你要是真不想要阿泰,就给我,反正我早就把他看作自己的儿子了!别再这么不清不楚的!”

丘穆陵什寅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头也不回地出了帐篷。

留下革虎汗一个人,对着明灭的烛火,面色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