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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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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第2页)

&esp;&esp;“说是云摩将军,领石头戍军事……”

&esp;&esp;郭展才要放心——哦,这回不是宫里的——忽就又回味过来——等下,恐怕还是宫里的!自东吴大帝孙权修建石头城以来,石头城戍一直关系到京城门户的安危。是京畿机要重职,自前朝以来,领石头戍军事一职素来非天子至亲者不能担任。

&esp;&esp;本朝领石头戍军事的,似乎是……

&esp;&esp;正说话间,便见有少年跨过门槛进庭院里来——也许还称不得少年,看上去甚至不到十岁幼学之年。满脸少年骄子特有的无畏和无忌,然而玉面明眸,从容出入,分明又是个骨子里透着涵养的贵公子。

&esp;&esp;沭阳公主的美貌已令人耳目一新,可这少年甚至还更胜一筹。沭阳公主自知其美貌,甚至是在故意彰显它,以此凌人。但这少年显然并不知美貌,也压根就不将自己的容貌、举止放在心上。他傲慢、嚣张得理所当然,但偏偏不以此凌人,反而示人以涵养。郭展面对沭阳公主时,还有种看孩子撒娇耍赖般的哭笑不得,然而只同这少年对视一眼,便已收起了轻视之心。

&esp;&esp;就算以他不足弱冠的年纪,年幼时也听说过徐家之女绝色无匹的名号。此刻见了这少年,竟又回忆起来了——却是直觉先于头脑一步,意识到这少年就是徐妃所出之二皇子。

&esp;&esp;他一面吩咐人去请父亲出来,一面快步迎上前去,躬身行礼。

&esp;&esp;二皇子从容受了这一礼,笑道,“偶然路过这里,进来看一看郭祭酒——不知祭酒大人在家吗?”

&esp;&esp;郭展忙道,“在,殿下里边请。”

&esp;&esp;二皇子也不着急,笑道,“请主人稍等。”目光扫过在场众人,便径直往如意和徐仪那边去,笑眯眯的看了他们一会儿,方道,“三哥,十七哥。”

&esp;&esp;如意心情本十分不快,听他信口乱叫她“十七哥”,立刻便记起自己送他草蝈蝈儿时的事——她将徐仪诓老婆婆说“家里有十七个弟弟妹妹”的笑话说给他听了,彼时他就十分的不受用,此刻偏偏叫她“十七哥”,显然是故意向她扬威炫耀来的。

&esp;&esp;但不可否认,她的心情因此变好了不少。

&esp;&esp;此刻她也只能跟着徐仪一道拱手行礼。二皇子自是受之无愧——似乎还稍稍品味了片刻,才又说,“阿爹听三姐姐说你们来给郭祭酒贺寿,令你们贺完寿入宫一趟——刚好碰上,就坐我的马车去吧。不必等我了——我还要和郭祭酒说几句话。”

&esp;&esp;随即又看向张贲,对他点了点头,道,“三姐姐让把你也带上。”

&esp;&esp;他虽说的嚣张,可语气柔和。张贲能觉出其中善意来,料想到他既是给如意解围,便也顺路替他解厄——虽说他此刻已不在意,也用不上了,但也还是拱手深深的一鞠,道,“那便劳烦二殿下了。”

&esp;&esp;☆、

&esp;&esp;马车辘辘的行驶在雪后泥泞的青石路面上。

&esp;&esp;三个人俱都沉默不语——如意心情沉郁,自然不愿意开口说话。张贲因琉璃的言行,对如意也心存愧疚。至于徐仪,他则不能不考虑如意日后在幼学馆中的处境。

&esp;&esp;虽说今日二皇子及时出面替如意解围了,但也只能救一时之急——只要幼学馆中少年们依旧心存怀疑,就迟早能找到机会打探出如意的底细。而这几乎是无法防备的。

&esp;&esp;张贲和琉璃虽被排挤,但毕竟他们彼此之间还可以互相支撑。可如意在幼学馆中原本就是游离于众人之外的那个,一旦徐仪离开幼学馆,她又被众人忌惮和排挤起来,就是真的孤立无援了。

&esp;&esp;徐仪思来想去,依旧觉着这个麻烦无解——除非幼学馆正式开始招收女学生,或是如意也和琉璃一般,知难而退。

&esp;&esp;但这两件几乎都是不可能的事。

&esp;&esp;那么,幼学馆中还有其他可托付之人吗?

&esp;&esp;徐仪一时想到刘峻,但片刻之后还是否决了——这一日之后,只怕刘峻也要有一阵子无法振作。何况,这少年显然是喜欢琉璃的。万一他知道了如意的身份,为同琉璃和解,难保不会向如意提一些左右为难的请求。

&esp;&esp;他不由就望向如意。

&esp;&esp;如意察觉到他的目光,很快便明白他在担忧什么。

&esp;&esp;便道,“我不怕。”

&esp;&esp;而徐仪也几乎在同时开口,“我会留下来陪着你。”

&esp;&esp;话一说完,两人不觉就都失笑。片刻后如意垂眸道,“幼学馆不是表哥该待的地方——若不是我小了几岁,只能在幼学馆里读书,今年也想去国子学呢。原本该我奋力追赶表哥,怎么竟变成表哥为我驻足不前了?莫非表哥觉着我应对不了这些小事吗?”

&esp;&esp;徐仪不由望向张贲。张贲察觉到这表兄妹之间氛围,也略有些尴尬。道一声,“……我去透透气。”便挤出车门去,与车夫同坐。

&esp;&esp;徐仪无奈一笑,道,“只怕你低估了其中难处。”

&esp;&esp;如意一时便也无言,片刻后还是扬头直望向徐仪,道,“就算真如此,那也是我自找的。”

&esp;&esp;徐仪不能解。如意便低声道,“……当日三姐他们被排挤时,我没有替他们说话,没有试图去扭转馆里的不正之风。如今我自己沦落到同样的处境,身受其害,那也是我先前的不作为种下的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