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第1页）

&esp;&esp;沈暮朝深吸一口气，心头浮出些许忐忑，“那些事，说出来会污了你的耳朵，让你害怕，你可能…也会嫌弃我。”

&esp;&esp;纪云窈才不害怕呢，“我聊斋话本子都看了不少，我是胆子小的人吗？你说啊，我听着呢！”

&esp;&esp;若面前的人不是纪云窈，沈暮朝是不可能鼓起勇气提起的，他眼眸微微垂下来，望着桌面，“十岁那年，敌军把我绑走后，他们在给我喝的水里加了粗盐，我若是要喝水，只能…跪下来求他们。他们…还逼着我杀人。”

&esp;&esp;“那天裴氏也提到过，我杀人了，才能活下来。”

&esp;&esp;沈暮朝说的话不多，可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落在纪云窈的心尖，轻飘飘几句话的背后，是旁人永远无法想象的恐怖和血腥。

&esp;&esp;那个时候，沈暮朝才十岁，年幼的他却经历了这么多。

&esp;&esp;纪云窈呆呆地看着他，“然而呢？”

&esp;&esp;沈暮朝喉结动了下，眸色幽深的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冷水，“然后，我把那个拿刀威胁我的士兵给杀了，他的胸口流了好多血，全部喷溅到了我的脸上，小羊，那是我早死小娇妻的七十天

&esp;&esp;沈辰和裴氏等人下了狱，沈暮朝大义灭亲的举动又引起了京城世家和官员的讨论，有赞他高风亮节的，也有人奚落他太过无情。

&esp;&esp;这天，沈暮朝在翰林院当值时，圣上召见沈暮朝，“前几天王御史弹劾沈辰私吞军饷、以权谋私，其中可有你的手笔？”

&esp;&esp;皇上贵为君主，但不是性情残暴之人，加之入朝为官半年左右，沈暮朝觐见皇上，早已没有了第一次面圣时的紧张。

&esp;&esp;不过，天子终究是天子，在天子面前，伪装掩饰反而是下下之策。

&esp;&esp;沈暮朝拱手，“微臣不敢欺瞒皇上，沈辰带其家眷回京，遇到裴氏，王御史察觉有异，得知微臣与沈辰的关系，王御史特来询问微臣，微臣起初也不知裴氏与裴晚清乃戴罪之身，在王御史的告知下，微臣不敢隐瞒，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了王御史。”

&esp;&esp;皇上看着沈暮朝，“那你是大义灭亲，还是蓄意报复你生父？”

&esp;&esp;随着皇上话音的落下，金銮殿里格外寂静。

&esp;&esp;沈暮朝如今入朝为了官，对他来说，大义灭亲还是蓄意报复，都不是一个好的回答。

&esp;&esp;沈暮朝没有思考太久，“禀皇上，微臣不过是做了微臣想做的事。沈辰是微臣的生父，然他当年私养外室，抛妻弃子，背叛了微臣的母亲，从后微臣离开沈家的那天，便发誓要出人头地，让微臣母亲过上好日子，让沈辰再也不敢看不起微臣与微臣母亲。”

&esp;&esp;“微臣寒窗苦读多年，有幸高中，理该报答朝廷，得知沈辰的罪行后，微臣更不敢明知故犯，替他掩盖，于公，此乃微臣之职责，于私，微臣也不愿包庇一个薄情寡义之徒。”

&esp;&esp;皇上笑了一下，欣慰沈暮朝没有说谎，若沈暮朝给自己戴高帽，说自己没有记恨、也没存着报复沈辰的心思，那也太假了。

&esp;&esp;皇上又想起来，金榜张贴的那天，他问了沈暮朝几个问题，当时沈暮朝便只提到了其母亲，没有提其父亲一个字。

&esp;&esp;沈辰带着家眷从西北回京后，沈暮朝与沈辰乃父子的消息才传出来。

&esp;&esp;皇上道：“修身齐家才能治国平天下，他确实不该抛妻弃子，可怜你母亲离世的早，没能看到儿子金榜题名、前夫落罪下狱！”

&esp;&esp;沈暮朝温声道：“皇上，微臣母亲生性豁达，对于沈辰、对于那段婚姻，她老人家还未离世时就已释怀，若有六道轮回，想来，母亲早已觅得第二春。”

&esp;&esp;皇上又笑了起来，“也是。”

&esp;&esp;顿了顿，皇上又道：“朕看你也随了你母亲，都是豁达之人。”

&esp;&esp;沈辰的身份和权势摆在那里，并非所有的儿女会像沈暮朝一样站在沈暮朝母亲的那边。对于一些世家弟子而言，即便对生父心生怨怼，但为了享祖上荫庇，也会选择讨好其生父。

&esp;&esp;没几个人有勇气像沈暮朝那样离开沈家，放弃将军之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