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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惊澜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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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第1页)

司空花鬼啸阵阵,扰得他心烦意乱,他这刀法初学乍练,情急之下就忘了换招,只将这一式兼攻带守的“听风势”反过来倒过去的施展。

鸣凤山众豪眼见厂卫三大高手围攻一个任笑云,忍不住一起大声鼓噪。

但饶是三人合攻,仍攻不破任笑云那一招翻来覆去的听风势,任笑云已经将自身功力提到十成,刀气如潮,震得三人的兵刃东倒西歪。他脚下更是不时施展出“平步青云”的步法,一瞧时机不好,便即一步退开。旁观的鸣凤山众豪这时就忍不住给任笑云打气呐喊,任笑云听了这呐喊声,更是意气昂扬,脚下步法越展越快,倏来倏去,如一道疾电一般在三人之间穿来插去。

久战之下,常机子等却越来越是心惊胆战,对手非但内力深厚,自己的兵刃要千方百计躲着对方,而且这小子步法诡异,有时明明已经将他团团围住,但他偏偏就能象一股青烟般地钻出去。

酣斗之中,司空花怪叫一声:“投鼠忌器!”常机子明白师兄的意思,身形霍然后退,反手一抽,软鞭一连绕了三道弯子,如一条张牙舞爪的毒龙飞向一旁唤晴的玉颈。任笑云哎哟了一声,实在想不到这帮家伙围攻自己不下,竟会向唤晴下手。他的身子一探,疾向唤晴扑去,奋力出刀挡开了这一鞭。但这时身后就露出空挡,司空花的龟背抓已经自后攻到。

唤晴张口疾呼:“笑云,背后!变招!”任笑云听了这声呼喝才想起自己总是这么一招听风势,危急之下他大喝一声,反手一刀挥出,正是那招最拿手的“云起势”。

司空花和他激战多时,眼见他刀法虽精,但翻来覆去的就只是一招,心下大意起来,哪料到这小子会在万分紧急之时会忽然变招。只闻铮然一响,龟背爪竟被劲势威猛的披云刀一分为二。

那犀利的刀气如一条怒龙绕空而过,正斩在司空花的颈间,一线鲜血自他颈间飞溅而出。

司空花的一声鬼啸嘎然而止,他的身子无力地晃了两晃,便即砰然倒地。厂卫众人见声名素著的嘶魄鬼王竟丧在这无名少年的刀下,不禁全是一惊。

蓦然间宋十三大喝一声,乘着任笑云得手后心神微松之际,将长剑脱手飞出,噗的一声刺入任笑云的左肩。常机子乍见师兄丧命,怒发如狂,嘶喉声中疾扑而上。

任笑云到底临敌经验太少,眼见自己左肩中剑,鲜血迸流,竟骇得手足一软,常机子的软鞭便在这时顺势缠住了他的右腕。任笑云惊叫声中,常机子已经象一只鹞子一般飞扑而上,双掌一分,又准又疾地扣住了他双手脉门。

任笑云要待扬手震开,但双手脉门被扣,说什么也提不起力道来。常机子却张开血盆大口,直向他咽喉咬来。金秋影、阎东来诸高手眼见常机子等人不顾长幼之分群攻任笑云,已觉不堪,待见他使出这等招术,都是暗自摇头。地上的鸣凤山、聚合堂众豪更是大声怒骂。

便在这紧关节要之时,殿内忽有一声冷哼响起。

这声音不大,有如征人望月后发出的寂寞轻喟;可这声音却又清透入耳,每个人听了这哼声,心内都是随之兴起一阵寂寞一阵激愤!

一抹淡淡的刀光就伴着那抹寂寞的哼声在那火光跳耀的院子中一闪!

刀光闪处,人头疾飞。

那蓬淡淡的刀光一闪而逝,常机子的人头已经高高飞起,直向青蚨帮众中飞去。众人齐声惊呼,纷纷躲避那颗骇人的头颅。

映得满院生辉的十余盏火把忽然一齐熄灭。院内一暗,一道铁一般坚毅的白色身影已经挺立在大殿之中。水若清望着那道熟悉不过的白色长衣,忍不住媚眼一寒,颤声道:“是……是聚合堂主何竞我!”

唤晴这才发觉东方已经有些发白了,淡灰色的天际流出一道清新的鲜红色。朝霞的颜色还很淡很细,却将冷涩沉暗的天空映得元气勃勃。

那白衣人就立在这抹极淡薄却又极清新的朝阳之下。这人一身白色的长衫如霜如雪,一张白皙而清瘦的脸,配上一副飘洒于胸前的长须,在唤晴眼中就有如遗世绝俗的神仙隐士。这人背后却负着一把刀,宽匣绿鞘。唤晴望着那刀,心就微微一颤,背着这般大刀的仙也必然是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的剑仙吧!

那人却先来到任笑云身前,替他拔下肩头的剑来,再将一抹伤药涂在他伤口上,才向他点头笑道:“小兄弟,好气魄!”任笑云适才拼死苦战,本已狼狈不堪,但这时望见这人冷电般目光中的嘉许之意和“好气魄”的三字赞语,不知怎地就觉得豪气满胸,一把将常机子的尸身摔脱在地,挺胸叫道:“你也好气魄好本事!还要多谢你帮了我一个大忙,给我解三哥报了断臂之仇。”

那人微微点头,眼中流出一抹伤痛之色,道:“若非他们使那卑鄙手段,你一人便能给元山报仇!斩常机子这一刀,便算在你头上吧!瞧你这刀法,必然是我那秋岩老哥新收的弟子吧?”任笑云逸兴横飞,正待胡吹一番,却听地上袁青山一众聚合堂弟子纷纷叫道:“弟子参见师尊!”“堂主,您老人家好!”“堂主来得正好,这些家伙只会使诈弄奸!使的江湖上下三流的迷香……”任笑云这才知道面前这人正是大名鼎鼎的聚合堂主何竞我。

何竞我先望向满脸血污的解元山和桂寒山,微微笑道:“你们可还撑得住么?”桂寒山叫道:“聚合堂的弟子都是铁打的,这些小伤不在话下!”解元山却道:“弟子无能,给师尊丢脸了!”何竞我颔首道:“以寡敌众,怎算得丢脸?待会回了鸣凤山,可要好好调养!”

金秋影见他才一露面,便声势惊人,这时谈笑自若,更是丝毫不将缇骑和青蚨帮放在眼内,不由一阵气馁。正待言语,却见何竞我已经转过身来,两道目光冷电一般逼视过来,道:“当今天下东倭猖獗,北虏肆虐,大明百姓苦不堪言,二位大人身居要职,不为百姓解苦,不为天子分忧,为何对忠良之后穷追不舍,屡下毒手?”这几句话言辞不多,却是说得大义凛然,便是金秋影听了也觉心下气沮。

阎东来却大咧咧的一笑:“何竞我,你终日在江湖之上聚众生事,妄议庙庭之事,蛊惑邪端异说,你自己便是天子之忧、百姓之苦!老夫此来,除了追寻曾铣遗党,更要为圣上剪除你这目无君父的狂徒。”他自度院里院外的厂卫中人近二百之数,何竞我武功再强,不过一人,因此说话间依然不改往日的轻妄本色。

何竞我面容一寒,忽然仰起头来,哈哈大笑:“好一个‘目无君父的狂徒’!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这悠长的笑声中有几分狂荡,更有几分奋厉。

笑声入耳,阎东来不知怎地就觉得一阵心烦意乱,他怒喝一声:“你笑什么?这时你孤身一人,难道咱们还怕你不成?”金秋影听得他这句话说出来就显得底气不足,不由眉头微皱。

这时外面忽然乱作一团,一个缇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启禀大人,外面涌来无数悍匪,将咱们四面围住!” 金秋影和水若清面色均是一变,金秋影急问:“贼人多少人马?”那缇骑喘息道:“四面……四面八方的全是,瞧来该是两千多人……不对,只怕是五六千不止……”金秋影瞧那缇骑神色惨白,显是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

“没有这么多,”何竞我冷冷道:“这一次只发来一千五百人,”说着又是一叹,“可叹我大明将不知兵,兵不习战,怪不得几十年前一伙五十人的倭寇便可在我华夏疆土上纵横数百里,转战十余镇而无人能御!”金秋影听了这话,黄脸一寒,强自笑道:“何堂主神机妙算,这一着算是里应外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