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第2页）

&esp;&esp;顾雪茵的目光依旧牢牢盯着她。阿暖不由得挺直腰背与她对视着。

&esp;&esp;她不知道自己的话是否说动了顾雪茵，但这是她心中真实所想。

&esp;&esp;“你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喜欢他。”半晌之后，顾雪茵淡淡下了结论。

&esp;&esp;阿暖徒然一惊，置于膝上的手蓦地紧握。

&esp;&esp;她刚要开口反驳，便被顾雪茵从容打断，“我信你不是有意欺瞒于我。”

&esp;&esp;她与阿暖姐妹多年，这一点还是能够保证。

&esp;&esp;得了她这句话，阿暖只觉压在心头的巨石微微挪开，手指微松，长长舒了一口气后，笑容重新回到脸上。

&esp;&esp;她微微往顾雪茵那里坐了章，眸色仿佛染了亮光，眨也不眨望着她，“雪茵姐姐，皇宫那么阴森恐怖，吃人不吐骨头，你也不要入宫好不好？”

&esp;&esp;撇开小皇帝如今的态度不说，光是今日宫宴之上，慕云裳献曲之事，就格外令她坐立难安。“宁国公府的慕云裳也已经确定要入宫，她从前就处处与你相争，入宫之后岂不是更要与你处处相争？你是顾家千金，何苦赔上自己的终生幸福，陪着那样的人胡闹？”

&esp;&esp;“这是你的真心话？”顾雪茵望着她，眸色浅淡，瞧不出喜怒。“还是说，你只是不想我入宫嫁给你的心上人？”

&esp;&esp;“心上人”三个字，徒然让阿暖头皮发麻，她欲哭无泪，“雪茵姐姐，我不是……”可是辩解却显得无端苍白。

&esp;&esp;顾雪茵也不过随口一提，瞧见阿暖的窘迫，眸色显出几丝笑意，就听到阿暖迫不及待开口：“只是雪茵姐姐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入宫，便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这一生，与表哥都再无可能了。”

&esp;&esp;她说的慎重，目光之中满是认真。顾雪茵感受到了。“自我立下入宫的誓愿起，我与他此生便再无可能。”

&esp;&esp;“为什么？”阿暖顿时急了，一把抓住顾雪茵的手，“你不是喜欢表哥的吗？难道你就不能为了他，不要入宫？”

&esp;&esp;她还记得，沈季文从前在顾府教导顾雪茵琴艺之时，少女面若桃花，笑若春风，那种真情流露，见者皆会道一句“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但是从什么时候起，两人就分道扬镳、越走越远了呢？

&esp;&esp;瞧着她半晌，顾雪茵微微叹息一声，而后抬手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原来不知何时，阿暖已是泪流满面——她轻柔了声音，“阿暖，你知道的，为了他，我必须入宫。”

&esp;&esp;无论是为了季家，还是为了顾家，她此生都只有入宫这一条路。

&esp;&esp;为此，她已经付出太多太多。早已容不得有半分闪失。

&esp;&esp;“更何况，”这几年一向不怎么笑的顾雪茵，面上竟然露出几分从前的和曦笑意，“我要让他记着我一辈子。”

&esp;&esp;她语调很轻，仿佛情人之间的呢喃细语，轻轻柔柔，惹人心头一阵酥麻。“我要让他，至死都记着有一个爱他的姑娘，为了他，赌上终身幸福，进入森冷宫墙之中。”

&esp;&esp;可阿暖望着此刻言笑晏晏的她，只觉得遍体生寒。

&esp;&esp;“阿暖，你是支持我的，对么？”顾雪茵脸上笑意未消，眸色却未曾沾染半点笑意。

&esp;&esp;阿暖情不自禁点了点头，又听她轻声叮嘱道：“这章话，记着不要告诉他。不然……”她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但阿暖已然生出彻骨寒意。

&esp;&esp;可与她多年姐妹，回到顾府前，阿暖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拉着顾雪茵，诚恳道：“你要表哥记着你，最好的方法难道不是永远陪在他身边么？你舍他而去，难道不会怕他遇见更好的姑娘，从而忘了你么？”

&esp;&esp;“那章重要么？”马车到了顾府门口，稳稳停下，顾雪茵掀开车帘一角，“阿暖，你知道的，我从来不要祈求得来的东西。皇帝的宠爱算得了什么，我只要做大庆尊贵无比的皇后。”

&esp;&esp;——

&esp;&esp;“殿下今日此举，有章莽撞了。”回去的马车之上，方镜辞撑着额角，轻声道。

&esp;&esp;他虽然喝了不少酒，但也只是微醺，神志还是十分清醒。

&esp;&esp;安国公主身份尊贵，没人敢灌她酒，但今日佳节，钟叔看不住，方镜辞又自顾不暇，她也没少饮酒。但幸好她酒量好，连微醺都不曾有，甚至还有几分意犹未尽。

&esp;&esp;此时听闻方镜辞的话，她面上显出微微不解，“不过和歌一曲，哪里莽撞了？”

&esp;&esp;“正是因为殿下与众臣和歌，才愈发显得行为莽撞。”方镜辞放下手，望着她，“殿下起身和歌之时，可曾想过此举落在陛下眼中，他会作何感想？”

&esp;&esp;安国公主偏着头细想了一下，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小皇帝当时的脸色——她全程目光都被剑舞吸引，后来更是起身和歌，连余光都不曾分给小皇帝一点儿，又怎会记得小皇帝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