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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舞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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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第1页)

就是那时候,我认识了洛平川。

第一次见他,很多人都误以为他是女孩子。他不只身材瘦瘦小小的,还长得非常细腻。他指着地图跟我们讲解行动方案的时候,我几乎都没听进去。他的声音太柔软了,带着些令人舒服的慵懒。

他大概发现了我在分心,用他好看的白葱似的手指敲敲桌子,冷冰冰地说:“知不知道这次行动有多危险?任何一个小纰漏都可能导致全军覆没!不是自己一个人会死,而是所有人都得跟着倒霉!来,你们,都给我重复一遍我刚才讲的路线!”

这话一说,我们才都认真起来。

洛平川小时候个头比较矮,又长得文静,所以看起来年纪特别小。但他到底几岁,恐怕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因为自他懂事开始,他就生活在乞丐堆里。只是他比一般小乞丐运气好了些,大概是因为长得漂亮,所以有一次在路边就被一个富人家的太太捡回了家,自此开始读书习字。

后来我问平川:“如果当年你没有被人捡回去,是不是就不可能遇到阿木图,也就不会当上将军?然后你会一辈子做个乞丐,或许哪天我在路边走过的时候遇见了,还会扔个馒头给你。”

平川笑,懒懒地回我说:“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烈啊,你就是想多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才会变这么笨的,知道不?”

这家伙总是说我笨,这让我很恼怒。可是他又总是喜欢看着我恼怒的样子笑得欢畅,然后我再瞧着他傻乐的样子傻乐!所以到后来我自己都搞不清楚,究竟是我傻了还是他傻了。

其实我不觉得自己很笨,但是被他说多了,我也会想,是不是我真的很笨。

先不论我笨不笨,至少平川真的是个很聪明的人,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聪明的人。

但话说回来,我也真没见过他这么懒的人。

我们这些孩子都很喜欢习武,我们觉得,要足够强大,才可以活下去!可是平川从来不跟我们一起。吃过午饭,我们在太阳下挥刀,他就抱着书在太阳下打瞌睡。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想,像他这样的人,当乞丐的时候没能饿死,可真是个奇迹!

他是我们当中最特例独行的一个,随着在一起的时间增加,我和他也越来越熟。不得不说,虽然很多时候我很想掐死他,但更多时候,他让人不得不去喜欢。

我觉得世界上好象都没有事情可以难倒他!他总是一副懒懒的表情,不管问什么,他都能轻易点出其中的道理,任何复杂的事情被他一说,也会变得非常简单,让人忽然透亮了起来。

然后他会很受用我崇拜的眼光,笑得像只狐狸。

他总是说:“世间道理本是简单的,是人想法太多了,才会复杂。”

我疑惑地问:“我为何觉得你是我们当中想法最多的人?”

平川哈哈大笑,说:“大智才能若愚,正因为多了,才懂得少的道理。就你这脑袋,永远想不明白。”

他说我想不明白,我不服气。然后我真回去想了整整一个月,一个月后,我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他在耍我玩!

不是我做兄弟的不信他,而是这个家伙真的很讨打!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以逗我为乐,连吃个饭说话都会布下陷阱让我傻乎乎地往下跳!十几个人一起喷饭该是多么壮观的场景啊!我怒火中烧,就直想把汤泼向他那张细嫩得像女孩一样的脸皮上!

再到后来,我终于有一天发现,我唯一能够胜过洛平川的,就剩下格斗了!

所以我兴奋地开始等待机会,想在身体上狠狠蹂躏一番洛平川。而我的这个想法,对平川来说,也有革命一般的意义!

那是一个春日的午后,洛平川就睡在我们练习场边的草地上。按他的说法,春天的下午是要睡觉的,并美其名约:“春困”。下午的时候,阿木图前来看我们,我们便按常规,围成了一个圈进行摔跤比赛。

我没有悬念又拿了第一,阿木图很高兴,问我要什么奖励,我说:“至今,我在这里,只有一个人从来没战胜过。”

阿木图来劲了,问:“谁?”

我指着还在窝在草地上打瞌睡的洛平川,说:“他。”

我相信当时阿木图也是故意的,他狼一样幽绿的眼里满是笑意。

然后还睡得迷糊的平川一脸懵懂地被拉进圈里,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动手开始脱他的衣服!

他的力气也不算小,但跟我比当然差了很多。在他的惊叫和挣扎中,我成功地脱下了他最后的一条小裤衩!

洛平川又羞又怒,气愤难当!可也自此,他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暴力才是王道!脑子再聪明,懂再多道理都不能让他拉着自己的裤衩不被脱下!

此后,平川兄在这件事的刺激下,开始勤奋练习搏斗术!于是很多年以后,我得意地对他说:“洛大将军啊,若不是当年受我的熏陶,你以为你真能当上将军吗?啊!小时候你细胳膊细腿的,长得跟棵豆芽似的,走出去都丢咱契沙的脸!”

再后来,阿木图独立称王,我们便入了军队。

我还是会经常和他吵架,他也还是会想方设法捉弄我。所以每次他眯笑着眼看向我时,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逃跑!从小到大已经不知道被他算计过多少回了,可是,他却从来不曾真正伤害过我。

我一直以为,我们可以做一辈子的兄弟。

他跟我说,如果有一天他战死沙场,要记得把他的尸体找回去好好埋葬!他还说,每个人都会死的,所以不要哭,如果实在找不到他的尸体,就给他竖个牌位,要哭也在牌位面前哭,让他看着,别给其他人看到,会丢人。

虽然他这样说,可我从来没想过真有一天我会用马革裹尸把他装回去!

那天就像一场噩梦,我是这样紧紧抱住了他,可我的胸膛贴着他的背,也不能阻挡他身体里疯狂涌出的血!到后来,血是不流了,伤口干涸住了,而他的身体,也开始慢慢变冷了。

很冷很冷,我的体温我的眼泪也再不能让他温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