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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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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第1页)

我胸膛忽地一跳,那印记竟然是姬氏子女的标记,那这么说我也应是……我正震惊这那边忽然传来的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不行!”裴轩脱口喊了出来,疾步走到她跟前:“我不许你这样做!”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她抬眸看着他,眼中恨意切切:“当初若不是你将景瑜伤成那样,我们还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裴轩身子一顿,面容滞住,动了动嘴却终未发出一个声音。

半晌,老人拿起手边的竹棍,叹了口气:“梦姑娘跟老朽来罢。”

翠色的竹桌,一幅未着墨色的画,老人执笔在纸上画着,未见墨痕落下,唯有青烟袅袅从画上升起,逐渐勾勒成一个女子的模样,梦澶将手伸向她,那女子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将她带入画中,一边走一边问她道:“你要我帮你实现的愿望,是什么?”她的声音空灵悠远,似来自另一个世界。

梦澶回头看了一眼,凄郁的神色中刻画出了绝然的坚定:“既然我守不得他一世长安,那便要他,生老病死一无所沾。”

远方嗒嗒地传来似水珠落地的声音,面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烟雾缭绕中我看到有大片的白色木芙蓉遍地散开,似之前那般铺满眼眸。

作者有话要说:

☆、再回首已百年身(终)

再然后,繁盛的花枝在眨眼间凋零殆尽,微风拂过,烟雾寸寸散去如眼上蒙住的薄纱被层层揭下,我们仍是在那方水榭,石桌静立,流水安然。

竹华医尊后退两步跌坐在石凳上,目光涣散,良久才开口问未央:“我既已入画,为何还会在人世活了六百多年?”

“应是后来有祭师为你解了半祭。”他看了我一眼,又道:“半祭者,以命解之,契约仍在。”

“以命解……”她低吟着:“谁又会为我以命解祭?”

未央看着竹华医尊沉默半晌,才道:“史书曾载大泽年间,有祭师为祭而死,名叫非衣。”

大泽,是梦国亡后各国混战的时代,如沼泽一样让黎民百姓深陷其中。

“竟然是他……”她叹了口气,转眸将目光落在桌上摊开的画上,“他是我夫君,教我医术,我们在一起的第三年,他死了。”说罢将搭在桌缘的手握成了拳头,声音中带着哭腔:“非衣为裴,我那时怎么就不知道……”

非衣为裴,难道那非衣就是……裴轩;我看向竹华医尊,却猛然一惊,她的青丝正在从发尾出寸寸变成华发,脸上和手上的皮肤也一点一点地变皱,整个人一瞬苍老。竹华医尊看着手上皱皱巴巴的皮肤,“这是……”

“祭已解,医尊活了六百多年,自然……”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下去。

竹华医尊猛地站起来,双腿却好似撑不住身子,我忙上前扶住她,她抓着我的手臂问未央:“那景瑜呢?”

“医尊最后的愿望让昭阳君亦是一样活了六百多年。”他顿了顿,“医尊可有琴,我想我能……让你们见上一面。”

竹华医尊立刻让一旁早就躲着看了好几个时辰的那个青衣婢女回去抱把琴来,她虽然被吓得不轻但所幸腿脚还是利索的很,不一会儿便抱了把琴过来。

未央接过琴放在石桌上,琴额半悬空,琴漆有冰裂断纹,看起来很是古老。未央右手抚上琴弦,试了两音,那古琴在他手下发出清泠悠远的散音,似从古老的远方传来。他坐在三足凳上,素衣白裳,额角垂下的青丝被清风微微掀起,默然片刻后他张开双手在那琴弦上从中间向两边抹了一遍。

指落琴弦,撩动寥寥夜风。他弹的是个古怪的曲子,与现在坊间流行或从古代就流传下来的曲子都不大一样,指法很是复杂,若不是他弹的动作清雅而又熟练很容易被人误认为是在拆琴而不是弹琴。起弦片刻后,竹华医尊的面容开始渐渐恢复如初,一头华发也渐回青丝,四周如之前一般有青烟升起,朦胧中可看见题着那首诗的石壁,石壁前有一人拿刀仔细刻着什么,未待我看清切忽然嘣得一声,未央手下的琴断了弦,四周离奇的景象瞬间消失,竹华医尊也重回了之前苍老之态。

未央突然闷咳一声,嘴角有血丝渗出,我刚向前跨了一步被他出手止住,他将嘴角的血迹抹掉,道:“我再试一次。”

弦声再起,雾气再聚,画面由那块石壁伸展开来,须臾我们便好似置身于洞中般,那男子背对着我们,皱巴巴的手执着短匕在墙上细刻着那些古字的痕迹,一遍又一遍。

竹华医尊失神般地上前,对着那背影哽着嗓子喊了声:“景瑜……”

那男子手中的短匕哐当一声掉下,慢慢转过身望向她,我这才看清他的样貌,竟就是那次我在山中见到的那个“野人”,他嘴唇颤抖着,皱皱干干的手伸向竹华医尊,许久才道出两字:“……师父……”

原来,他就是赵景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