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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第1页)

那是生下健健后第一次外出。自己产后情绪一直很低落,医生说是产后抑郁症。健健很可爱,但总不能长时间在一起,会很烦,健健和自己在一起就总是哭,只有李涛来了,他才会不哭,负罪感越来越深,尖叫,迷茫的次数也增多了。李涛很耐心,一次一次地安抚,回家的时间也提早了,每晚带着健健陪自己玩,在五个月后健健第一次叫妈妈时,情况好了很多。正好春天来了,于是李涛提议去踏青,很久没出去过了,出去走走吧。

四月的纽约中央公园,经过一个冬天的洗礼,生命的舞台又一次掀开了帷幕。李涛推着婴儿车,不时的低头和健健做鬼脸,自己则像个旁观者。或许是早春的阳光透过树叶的幻影,或许是暖暖中还有寒意的春风,或许是在身边经过的欢乐陌生的人,自己的头有点晕。“怎么了?”“头有点晕。”“那我们回吧。”“不用,坐会就好了。”坐在长椅上,李涛推着婴儿车去买饮料了,自己的头还是很疼,不远处有一个喷泉,有人在拉小提琴,琴声悠扬,不知为什么自己要站起来,向着琴声走去。

拉琴的是一位老人,老人穿得很整洁,棕色的风衣,灰色的长裤,黑色的皮鞋,掏出一张一百美元的纸币,蹲下身放在老人的琴盒里,老人弯腰致谢,当一曲完毕,老人又深深鞠了一躬,“Thanksforyourkindness,mybeautifullady,areyouChinese?”“yes。”“thisisforyou。”

老人重又架起小提琴,悲伤而又熟悉的曲调,熟悉?为什么这么熟悉?头更疼了,有个模糊的身影,谁?又一个女人走过来,蹲下给了一百美元,当女人站起来,回身欲走时,看向自己,停住了,“东方萍?”“你是?”女人没回答,慌张地看向四周,然后问道:“钱凡呢?”

钱凡,钱凡,钱凡,钱凡……脑子里突然空了,眼前这个女人的眼睛,眼睛,钱凡,眼睛……

“啊!——”钱凡,凡哥哥,凡哥哥。

“东方萍你怎么了?”

“凡哥哥呢?凡哥哥呢?他在哪?”一切都记起来了,眼前的女人是张珂,凡哥哥应该和她在一起。

“你问我?”张珂的惊讶让自己心痛,“难道这些年你们没在一起?”

“这些年,这些年,为什么?为什么?”当记忆连接时,原来如此的疼痛。

“萍儿!萍儿!”李涛抱着健健跑了过来,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把自己抱住,健健在哭泣,李涛在流泪,更真实的幻影压得自己喘不过气,当一切如潮水般淹没自己时,剩下的意识只有李涛的声声呼唤……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自己回来了,见过凡哥哥了,现在睡吧。

林欢睡不着,睁着眼睛,黑黑的夜,淌洋着许多思绪。宁静,心很宁静,大起大落下如暴风雨后的宁静,当心静下来,有一种释然,一切只是一个梦而已,自己醒了过来。只是很对不起夏天。闭上眼睛,思想深处有一个光点划过,滴,平静的心灵荡起一阵涟漪。他,已经没有关系了,为什么要想起呢?一个冷酷的面具而已,而已。忘记吧,可,那滴泪,那个面具没有遮住的泪光,自己真的能忘记吗?不忘记又能怎么样呢?只是个梦的残影,自己已经醒了,就当是个回忆好了。林欢翻了个身,蜷缩身体,一滴泪水从眼角渗了出来。

“姐,快来!”“怎么了?”“快来啊!”林欢走到窗前,顺着林乐的手指,有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那,一个男人靠着车站在那,在看到自己时,挥了挥手。“姐,你不说你辞职了吗,他怎么来了?”“不知道,不管了,先吃饭去。”“姐,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个总经理,要不让他上来,外面有点冷了。”林欢没有理林乐,看了眼钱凡,转身走回餐桌。

“怎么了?”“妈,没事。”“什么没事,”林欢用眼睛瞪了林乐一眼,“过来吃饭。”林乐坐到爸爸身边,“爸,你看姐又欺负我。”林海天摸了摸小女儿的头,“你不欺负你姐就差不多了。”林乐哼了一声,埋头喝粥了,林欢松了口气,端起豆浆杯子,喝了一口,正在准备吞下时,林乐突然离开座位向阳台冲去,然后在林欢震惊的目光下,林乐打开了窗户,大喊道:“总经理,我姐让你上来!”噗,林欢吐浆了。

叮咚,叮咚,“伯父伯母,初次见面,我叫钱凡。”“唉,这孩子来就来了,带什么礼物啊。”“一点心意,还望伯母不嫌弃。”刘芳笑着接过钱凡递过来的六个礼品盒,“快进来啊,小凡,伯母这样叫不介意吧。”“不介意。”钱凡正准备脱鞋进屋,林欢抢过妈妈手上的礼盒,“我们下去谈吧。”刘芳还想坚持,一旁的林海天拉了拉她的衣角,刘芳只好松手了。钱凡退了出去,“伯父伯母,那我先走了,不好意思。”林欢跟着出了门,刘芳还想说句话,门已经关上了。

“东西拿回去,不要再来了。”钱凡接过自己的礼盒,“不下去谈谈吗?”“没有必要了,昨天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能陪我聊聊吗,喝杯咖啡。”林欢看着眼前的男人,西装革履,和自己第一次见到时一样的精致,精致,如同一个机器。

“钱凡,是你妈让你来的吗?”“是,我妈让我找你回去。”林欢退后了一步,瞪着眼睛,“你们母子有病吗?”

钱凡愣了愣,“你了解我们母子吗?”钱凡转过身,走下楼梯,林欢站在那,靠着门,长长地舒了口气,似乎是这口气带走了她身上所有的气力,顺着门慢慢地滑倒在地上,不想哭,但眼泪还是往下流,只是往下流。“擦一下。”林欢接过方格手帕,低着头,“为什么回来?”“你知道的。”“为了你妈,我们去喝咖啡,我想了解你们母子,可以吗?”林欢站了起来,“可以。”钱凡提起手中的礼盒,“不过能先开门将这些东西放回去吗?很重。”林欢看着钱凡,微微的笑容使冷酷的脸变得柔和了一些,连眼睛也有了一丝温暖的光芒,林欢转身,按响了门铃。

咖啡厅,林欢艰难的咽下口中的咖啡,“很苦是吗?”“嗯。”“换一杯?”“不用了,开始吧。”钱凡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从哪开始呢?”

“你妈妈想知道你这些年发生了什么,我不想知道,我想知道为什么你妈妈会不知道你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呵呵,很拗口是不是,你听懂了吗?”

“是吗?我妈她是为了知道这些年的事吗?”“是啊。”

钱凡笑了,嘴角先微微上扬,然后更大,然后咧开了嘴,“哈哈哈哈……”眼泪从眼角挤了出来。

林欢有点害怕,现在还早,咖啡厅里只有他们两个顾客,钱凡的笑声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你,你还好吗?”

钱凡哭了,这回没有声音,在眼泪流下前,钱凡将头埋进了臂弯,身体伏在桌子上,像个小孩一样,肩膀阵阵颤抖。

林欢站起来,走到钱凡身边,探下身,用手抚摸他的背,像小时候安慰林乐一样。在林欢的手碰触到自己时,钱凡的心停止了一秒,这种感觉,这种慈母般的呵护,只存在在那些最美好的梦中,当那手一遍又一遍地在背上抚摸时,钱凡甚至有了一种错觉,妈,妈!当内腑的悲痛涌上心头,泪水已经没有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