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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月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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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第1页)

害他。

未等萧依寂想好应对之词,云落愁却是说道:“既然萧堂主有事,可以由流云殿后侧小路下山,这流云殿前面的路,是布了奇阵的,进去了,没有人指引,一辈子也别想走出来!本想留萧堂主在铜雀楼小坐,但现在看来也实在没什么必要!就此别过,落愁先走一步!”

每一个字都克制内敛,似是伤透了心,凄然决绝。娇呼未绝,云落愁那一道身影,蓦地冲起,向对面树林中冲去,仅是几个旋步,便全然没了踪迹。空气中仍是飘着淡淡女人香,似是云落愁还在,山巅上却是空空荡荡,任凭山风将萧依寂的乱发吹起。见完全没有了云落愁的踪迹,他的心头才不禁泛起一丝歉意,只是已经太晚。便也只好苦笑一下,绕过流云殿,去找寻流云殿背后的下山之路。

这流云殿十分庞大,在大殿内已是有所见识,只是现在绕着大殿外侧走,更是让萧依寂感到这流云殿的磅礴气势,灿然rì华下闪shè的金光,彩毫烁烁,泛起一片又一片瑰丽的颜sè,直yù迷了人眼。尤其那座大殿旁的小楼,镂雕jīng美,宛若仙境天宫,山巅被风吹动着的薄雾,飘荡在其中,更是显得美轮美奂。

………【第一百三十五章 画】………

而那小楼门窗俱是镂雕,游目看来,八扇雕花木门,朝里开着,每一扇的木门上,都雕着一副jīng致绝伦的雕画,栩栩如生,刀下有神,竟似是将画中人物的灵魂都刻在其中,那传神的刀法,绝非一般人能比,显然是个功力极为高深的人刻下的。而最吸引萧依寂的,却是那画中传达出的意思。

八扇雕花木门,每一扇上,都可以dú lì成为一个小故事,萧依寂凝目细看,那画中人,竟似在门上游动,那一幅幅血的画面,在他的面前展开。每一幅,都深深刻在他的心头,留下一道深深的疤痕,看到最后,他神sè间蓦地变得悲恸,星眸腥红,紧握拳头是自己开起来没有那么激动,牙齿紧咬着下唇,微微颤动。那是一副残忍已极的场面,即便是他看来,都难以平息。

画中,尸横遍野,血流满地,破败的城楼上,夜风吹着残留的半面旗,将那残破的旗布,吹得猎猎作响,城中火光四起,哀嚎声响成一片与刀剑撞击的声音,交相呼应;哭声,喊杀声一片。天空中乌云流动,残月无光,看起来就快有一场大雨,偶尔传来几声闷雷。然而这些,丝毫不能遮挡在萧依寂面上,那屠杀的场景。这是一个小城的街口,昔rì熙熙攘攘的人cháo涌动依旧,却不复繁华当初,替代的是完完全全的人xìng的大恶。鬼头刀似是肆意的挥动,溅起一股又一股温热的血液,而那高高抛起的头颅,却是在鲜血滑落以后,不缓不急的落下。

一个个抽搐的身体,淋着殷红和腥臭的黄白,凛凛山风拂过,干裂的气息,令整个小城变得异常恐怖,炼狱之地,青石长街淡淡飘着血雨,空气中全是焦糊的味道,炽热的高温,使面前场景渐渐开始变得扭曲。随着那些手起刀落的刽子手杀得xìng起,嘈杂凌乱的街口,开始有了女人和孩子的啜泣,婴儿的啼哭,在这冷风和烈火交织的夜里,令人感到一阵阵不寒而栗,寒噤的冰冷爬上背后,心却是在剧烈跳动。

火焰肆虐蔓延,将整座小城照的亮如白昼,火势绵延,直shè在萧依寂眼里,他身形霍然一阵,在那破败的城楼上,竟是古朴的雕着几个大字,虽然萧依寂看懂上面的字,但那一笔一划,龙飞凤舞却是让他星眸一滞。熟悉的一切,瞬间从眼前掠过,一幅幅惊奇的画面,这里竟是西北簟溪小城。而那街口被屠杀的人,想来应该就是莫颜一族。

想到这里,萧依寂到底还是经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去打量那些所谓的刽子手,那些人俱是黑sè紧身夜行衣,面罩黑纱,冷漠的眸子中透着淡淡放肆的笑意,似乎在他们眼中,莫颜一族的xìng命,不过就像是青楼女子,那么的不值分文,玩虐的味道,更是陡然立现。那是一个才刚成形的婴儿,被其中一个黑衣人用手高高举起,说不出的桀桀冷笑,在那黑衣人的脚下,躺着一名清丽的女子,面目狰狞恐怖,双手在空中不断的乱抓着,口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令人毛骨悚然。用不了片刻,那两只原本纤细的玉手,动作缓了下去,而后,僵硬的停在半空中,不再有任何反应。在她的小腹上,触目惊心的开着一个空洞,汩汩体外留着殷红的鲜血,覆盖了原本腹中白花花的肠子,血渐渐也凝固了起来,比之温热,更为粘腻腥臭。

鲜血合着水渍不断从黑衣人的手上淌了下来,渗进他的袖口,那一抹寒光猛地一晃,袖口中竟是还藏有一柄短刃。那黑衣男人俯下身,毫不在意的以手指,轻轻滑动女子小腹上的空洞,以手扯动女子腹中之物,她的身体仍是不时颤动一下,弓起的身子晃动之下血液溢出空洞,立时腹腔中的情景再次浮现了出来。女子的五脏已是被刚刚那人的一抓一扯之下,全然脱落到腹腔之中,说不出的恶心。那黑衣男人一见,凶狠的目光中再次露出一丝兴奋的笑意。

女子的头,偏向萧依寂,他能看到那女子因为剧痛而瞪大的明眸,瞳孔渐渐涣散开来,眼白愈来愈少,最终只剩下两只完全漆黑的如点墨的黑sè眼仁,她的身体仍是弓着,在周围的火光下,泛着油亮,一层细细的香汗裹着女子的全身,两团雪白的酥团,微微半露。在萧依寂的脑海反倒是出现了一幅极为香艳的画面,放纵之下,轻吟细语,肢体的交错,缠绵,扭动的yù望,巅峰中那忘乎所以的娇,喘呻吟,沾着血的疯狂,总是令人更为着迷。疾劲的山风吹拂下,一种极度的不适应,让萧依寂的胃内感到一阵阵搅动,味觉冲击着自己的理智,一种恶心的呕吐感立刻涌了上来,伴随着血液中跳动的不安,竟是令他隐隐有些兴奋。那张扭曲的脸上更多的是惊恐,直到最后一秒仍是想要要回自己的孩子。而那黑衣男人,却是响起一阵轻蔑的大笑,随手一置,将那才刚成形的婴儿,狠狠摔了下来。萧依寂几乎能听到一块肉,摔在石板上的声音,星眸泛着微红,泪水在眼圈中打转,此刻他恨不得自己冲上去,与那些黑衣人拼杀,残存的理智却告诉他,一切都是没用的,在这画里,他杀不掉任何人,他阻止不了这一切的发生,一种无力的感觉,窜上心头。

天空中一道奇长的闪电划过,突然爆发一阵穿云裂石般的脆响,随之雨点密集的洒了下来,瞬间将这小城包围在一片哗哗雨声之中,倾盆的大雨,并没有阻挡那些黑衣人的杀念,挥动的冷刃更加迅速,一声声惨叫,地狱也不过就是如此。冲刷下的青石长街再次显现出古朴的颜sè,咸腥的血液,似是找到了依附,渐渐与雨水混作一块,真正的血流成河,萧依寂看起来,却是这般的触目悚然。尸体堆积如山,圆滚滚的头颅落了遍地,接受着最后的洗礼。

雨越下越大,掩盖着夜幕下的罪恶,雨水将熊熊大火,渐渐扑灭,萧依寂的眼前变得模糊起来,直到耳畔只能听到雨声,他倏然感到一阵恍惚,阳光刺进眼底,一瞬间的转变,让他有些不适应,几次想要挣开眸子,都因为炽烈的阳光照耀,而睁不开。

索xìng他也不着急了,细细回想那画中的意思,旋即便有了一些推论,簟溪覆灭,一定是在接天之战以后,不然,凭莫颜墨白的脾气秉xìng,必然不会坐视不理;另外一点就是他画中所见的簟溪小城破败不堪,哪里还有他当rì所见辉煌,想必莫颜一族的衰退应该也是在莫颜墨白泛出莫颜族,踏入碧云峰开始。只是他仍是不知道,那群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袖口藏刀,下手极狠,极快,以黑纱掩面,夜行衣为着,显然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想起那黑衣男人冷冷的目光,他仍是感到背后一丝凉意爬了上来。

簟溪之后,西北再无人烟,荒废至今,而那群黑衣人到底想要在簟溪找什么?莫颜墨白泛出莫颜族,带走了十字战弩和苦玉,此后再未踏入簟溪半步,如果他们是为了找寻苦玉的下落,必然是说不通的。会不会这流云殿的殿主,就是当年黑衣人中的一员?他心念及此,不禁幽幽然说道:“不知道这些人,还有没有人活了下来……”

萧依寂剑眉微剔,半睁星眸,反首看了一眼天上高悬的rì盘,已是没有刚刚那般刺眼,却是不敢再看那八扇雕花木门上的画,生怕那些画会将自己再次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他朝小楼后走去,那小楼后倒是极为别之清幽,以翠竹为壁,搭起一座小院,院中一颗参天银杏,枝叶正盛,阳光透过叶子,shè在地上,斑驳得惬意。树下摆着一个石质八仙桌,在八仙桌周围,围着几个石凳,粗略的雕着一个石花,倒是也有别样味道。在那八仙桌上,摆着两碟茶点,一只紫砂壶。一只紫砂杯。看来这流云殿中,自己一人独住,也是几分孤单。在院子的一角,整齐地摆放着两个木质架子,上面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在灿然rì华下,冷冷泛辉,一股无形的寒意,包裹着这里,即便炎炎夏rì,这小院之中,仍是凉爽如chūn。

继而前行,荷池流水,假山林立,游廊画栋,美景尽收眼下。而此刻萧依寂哪里有心思欣赏这些,一面想着刚刚画中之事,脚下急步,朝那游廊尽处走去。

这游廊之中,以金sè琉璃瓦铺顶,梁间飞檐雕刻,凤舞yù飞,栩栩如生不说,颜sè更是极为艳丽,一眼让人望去,没有平rì所见游廊压抑之感,梁以绿漆做底,上面雕刻着双龙戏珠,而那珠确实是嵌在梁上的珍珠,每一颗都同等大小,颜sè上层,极为难得。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又遇云落愁】………

最吸引萧依寂的是,在那梁上,刻着一些他熟悉的文字,莫颜族的文字,龙舞翻飞的刻在梁上,柱子上,萧依寂见罢,不由苦然一笑:“你倒是认识我,可惜我不认识你!”古sè古香的游廊尽处,一扇拱门,拱门之后,便是无尽的翠绿yù滴。

萧依寂快步前行,行至拱门,心头大惊,两道斜飞的剑眉,立时蹙在一起。拱门尽处,竟是一处悬崖峭壁,山雾缭绕,远山翠黛如画,鲜绿yù滴,却是无一处下山之路,山涧下,潺潺一道细线,珠光雪润,隐隐传来阵阵瀑布落水的隆隆声,偶尔几声尖嗥,倒是显得有几分落寞。

萧依寂见此情形,便是一怔脱口自语:云落愁说这下山之路就在流云殿大殿之后,可这分明是一处悬崖峭壁,根本没有前行的路,自已也非鬼非仙,如何能下得了这万丈深渊?难道云落愁此话还有其他意思?他沉思良久,游目打看这游廊,却是再无任何异常,不由叹了口气,起了一片徒然。靠在拱门上,他愈发感觉到一阵阵无力,看着自己褴褛的衣服,衣襟已经被血染尽,干涸后不断划着萧依寂裸露在外的胸膛,他不禁自嘲的一笑,他萧依寂何时有过这样的落魄?琵琶骨仍是隐隐作痛,尚不能动手搏斗。

倏然,落痕轻吟,泛起一道道炫丽的银光,晃得萧依寂几乎睁不开眼睛,萧依寂苦苦一笑,抚着剑柄自语道:“你也觉得?无论莫颜墨白那把十字战弩,有多合手,仍是不及你的十分之一……";萧依寂话音未落,就见落痕长剑蓦地一旋,直刺进拱门一侧,随着那一声脆响,咯咯机关启合的声音,渐渐传进萧依寂的耳中。

萧依寂不由大惊失sè,身子一旋,迳自立起,落痕入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重石滚动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带着扑天的粉尘,呛得萧依寂不住咳嗽起来,眯着双眼看去。却见这拱门左侧,游廊墙壁上传出一丝光亮,那壁上刻满莫颜族的文字,也是随着滚动的重石变得模糊起来,一道清晰的剑痕突兀地显现出来,那正是落痕刚刚的落处。

随着石壁开启,粉尘归于平静,萧依寂才算看清这条所谓的密道,这也许就是云落愁口中所说的下山之路,想到这里,不觉心头一喜,便也全然不顾危险,由此路下山,越向前飞驰,面前景sè,愈是令他感到大喜过望,旋即,全力施展功力,脚尖轻点怪石,仅是片刻,便冲下山腰,而这苍翠郁郁的树林中,怪石林立,其中不乏形状奇特的顽石,萧依寂游目间,仅是淡淡一笑,已是看出这片山林中怪石为阵,与他上来时的阵法相似,怪石黑白相间,倒是显得这树林中清幽十分。他眸中带着一抹冷然笑意,自是知道破解之法,那流云殿中,行事为人极为乖张,这样的把戏绝不可能只玩一次,所以他根本无需多费脑力去想。

心念及此,轻提真气,点怪石,踏松枝,宛如风驰电掣,捷逾流星。尤其此刻他是有山巅向下俯冲,更是快逾飞矢,令人看来,眼花缭乱,怵目惊心。飞驰间,群峰翠碧,山中鸟鸣旋绕,薄雾了了,错眼看间,那山上竟似真的隐藏有仙穴灵窟,瞬息万变,令人震撼。

他急速飞驰,待到山下,已是时值正午,毒辣的阳光照在他虚弱的身体上,更是有几分令萧依寂感到头晕目眩,他回首看了一眼,高耸入云的山巅,山上白雾茫茫,流云殿已是隐藏在其中,完全不见踪影,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在凤羽发现不了这座气势宏伟的高台楼殿,全因这山上,终年云雾缭绕,越复上看,越是将山巅上的情形,全然遮在其中,实在是一块难得的清修之地。想到被那老者霸占,萧依寂心头不由升起再世为人的感觉,昨夜种种,历历在目,他实在没有力气回想。

回到凤羽城中,rì头更是偏西,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奔进镇中,镇上的人异样的看着这个浑身是血的陌生人,窃窃私语,纷纷低声议论着这个不速之客,有昨rì见过萧依寂的人,更是在背后指指点点。山腰上的寺院,香火仍是鼎盛已极,接着风势,更是能闻到空气中夹杂着的香烛味道,令人感到一阵阵的呼吸困难。镇子上仍是车水马龙,好不热闹。那卖香烛的摊子也仍是被买东西的人,团团围在中间。

然而,萧依寂看着这一切,星眸中的景象越来越是模糊,身体的虚弱已经让他感到濒临死亡。镇道上车辚辚,来往密集,萧依寂哪里顾得其他,伸手便将离自己最近的马车拦下,低声问道:“可是去往潇城的?”

那马车上的车夫,先是已经,而后急忙勒住缰绳,防止马受到惊吓。那是一匹枣红sè的骏马,极为壮实,烈马怒嘶了四声,前蹄扬起,由于车夫勒住缰绳,而没能伤到萧依寂,立时停了下来。那车夫年纪不大,看起来二十一二左右,脸上却是写满了沧桑,显然是个跑惯了江湖的老手,他瞟了一眼萧依寂,眸中立现惊恐神sè,失口惊呼道:“我的妈呀,您这是演哪一出?自杀到别的车前面去,我车上有客人,要是吓到了,你担待的起吗?”

那车夫虽是满口埋怨,但话却是十分坦诚,万没有因为萧依寂落魄样子,露出半点鄙夷。萧依寂哪里有心思跟他猜哑谜,强忍着胸中痛楚,问道:“你的车,我要定了,到潇城多少银子,我都出得起!”

那车夫茫然地打量了萧依寂一遍,眉头紧皱,显是不知如何是好:“您看您这人,这凤羽去潇城的马车,多得是,您在拦一辆就是了,何必为难我一个驾马车的?”他声音洪亮,几乎恳求说道,似是怕萧依寂没有听清。其实这句话,有着两层意思,一深一浅,相顾两者,谁都不得罪,也不想放走自己赚上一笔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