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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主义魔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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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部分(第1页)

看着德林克蹦蹦跳跳地离去,我不禁再一次哑然失笑。

但我想不到的是——若干年后,德林克真的完成了这本名为《我的第一次——吸血鬼与亚历不得不说的故事》,我的“好色帝王”之名也藉由这个暧昧的书名而正式传扬开去。对我来说,这个冤可就大了!如果我与德林克之间有任何暧昧的话,那还说得过去,我也会心甘情愿占此名声,但我们之间偏偏没有发展出超越友谊之上的关系——而我却因为生命中这份最纯洁的男女关系而蒙上不朽的污名。

※       ※       ※

德林克离开后,剩下我和利冰兰单独相处,我的心情反倒变得沉郁起来。

“亚历,想哭就哭出来吧!强制悲伤,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场淋漓尽致的痛哭!”冰兰很温柔很温柔地说道。

“我有实力据有天下,却没能力保护爱我的女人……”

强忍已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我终于在冰兰温暖的怀内放声痛哭起来,直至沙哑失声为止,让悲恸欲绝的泪水浸透了冰兰的胸衣……

“好长好冷的一夜呀……无止境的黑夜何时才会过去……”我在冰兰怀内抽泣着说道。

“亚历,你不是说过——暗夜更黑即是黎明将至吗?一切都会过去的……”

“是的,属于自然的黑夜终将会过去,但我的黑夜却不知何时才会结束……”

冰兰抬头望了天边一眼,轻唤道:“亚历,你看——东方吐白,黑夜将尽……属于你的明天也将伴随黎明的第一缕曙光而降临大地!你无需去寻觅光明——大地的光明将由你的双手去创造……你就是光源!”

之后利冰兰只是默默地陪伴我伫立在凄风中,任夜露扑面沾衣,那情景犹似最初那个九星齐现的夜晚……而我却因失血过多、体力不支而昏睡在冰兰温暖的怀内……

直至旭日东升、温阳初照,法拉蒂斯帝国新的一天来临。

※       ※       ※

圣伦历1894年8月28日,我为爱蜜莉举行简单而轰重的葬礼,并举国发丧。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法拉蒂斯帝国先后失去了她的国君和摄政王,而且内战不止,四夷窥视,帝国子民过着纷扰离乱的日子——这一年对帝国而言,绝对是充满悲剧性的一年。

丧事的各种仪制、礼仪均与皇帝办丧的规格等齐,因为爱蜜莉在帝国的实质性地位等同于国君,代替年幼的亨利临朝称制,但与以往皇帝办丧的处理方式不同的是,我并未将爱蜜莉的尸体火化,而是用密封的水晶棺封存,安放在生前居住的凝芳殿中。

于是凝芳殿便改成了公主墓,成为她生前与死后长眠之所。

根据帝国礼制,大丧期间禁酒肉、忌杀牲,不着鲜衣,人们必须食素食、穿素色衣服,停止任何喜事庆典,帝国的一切刑狱案件也必须暂缓处理,全部悬起待丧期届满后再予以审理。

但在举丧的一个星期内,西蒙。史塔格用首席代理监察官的身份,以适用《战时非常法》为名,派兵将查实牵涉克拉克姆政变的一百四十三家贵族悉数拘捕,因而锒铛入狱、被囚禁者超过二万人。

西蒙并以惊人的效率和速度审理结案,将主要涉案人员全部法办,其中被送上刑场处决的就超过一千五百人,而逃过此劫的其余王公贵族们只得献上自己的全部家财,以换取自由与性命。

另有二百多家贵族与官员却是因为“疑有不臣之心”这样莫须有的罪名而被抄家,家产全部被充公,缴归国库。

这是继南湛布琦二世的“变天”之举后,帝国内部的又一次大整肃,帝国权力与财富座席经由这两次清肃而被完全打乱,而重新排位的权力无疑则是掌握在我一人的手中。

当然这只是帝国上层的一次大地震,并不影响普通百姓的民生作息,而民众对我这次的大动作,大都是拍手称快的。而且虽然帝都有一半的贵族被卷入事件中,但我所采取的手段相对于帝国历史上朝代更替时的每一个血色黄昏而言,已经是相当“温和”的了。其中直接遭至族灭的家族不过十数家而已,其余受诛的主要是家长与嫡系,并不波及旁系与亲属——一般只要愿意交出权力与财富的,均可获得庶民身份,不再予以追究。

当然,也有一家与克拉克姆并无太大牵连的贵族无辜遭到族诛,全家七百三十二口全部被秘密处决,上至老人下至小孩无一幸免——而执行者正是西蒙。史塔格。

瓦勒茨家是帝国中的望族之一,三代以前的家长曾在帝国中位居要职,三代之后在宫中的权位逐渐旁落,在南湛布琦二世在位期间,瓦勒茨氏中官位最高的家中第四子维尔塞特。瓦勒茨,也不过是个只有四品的吏部偏正而已。但瓦勒茨氏却是帝国最大的贵族富商之一,执帝国布绢业与珠宝业的牛耳,在帝国商业中份量颇重,是帝国经济中一股不容忽视的重要力量。而这次却遭了无妄之灾,家姓从此被抹灭在帝国历史中。

此事让我相当震怒,不仅是因为西蒙的手段过于残酷苛烈,有违我的本意——单是这次杀戮就占了清肃中被法办人数的一半,而且西蒙事前并未得到我的授权。

当接到兼任帝都防备司令和宪兵总监的修。贝尔蒙关于此事的秘报时,我在盛怒之下几乎欲下令将西蒙处死,当时被冰兰、卡尔安吉、贝尔蒙等人所阻止,劝我必须调查清楚事情原委再作定夺,而且在此时处决有功之臣,也容易遭至将官的猜疑,不利于巩固新政权。

在众人力劝之下,我才暂时打消了念头,并命人将西蒙传来狠狠斥责了一番之后,冷冷问道:“西蒙,你有何辩解?”

面对我的雷霆怒气,西蒙的表情却相当平静,低头跪伏在我面前用阴冷的嗓声简洁地答道:“末将并无辩解。”

我怔了怔,本以来西蒙会有一番堂皇的说词,岂料他竟回答得这么干脆,但略一转念,却再次被他这种淡漠的态度所激怒,投向西蒙的目光遂转森寒,不愠不火的声音却带着凌厉的霸气和令人心神俱悚的杀意:“西蒙。史塔格,你以为本王不敢杀你吗?!”

西蒙匍匐的身躯震了震,却毫不犹豫、夷然无惧地说道:“末将自知己过,并不讳饰!这是末将唯一的一次任意妄为——末将愿意为自己的行为承担罪责,但凭殿下发落!”

“看来你是有死之觉悟了——西蒙。史塔格阁下!”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酷冷的声音回荡在元帅府宽大的办公室内,让众人在夏季炎热的午后仍能感受到丝丝透心的寒意。

“殿下……请三思!”时任帝国代理国务卿的卡尔安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史塔格大人虽有处置失当之处,但瓦勒茨家亦是罪有应得!瓦勒茨表面虽表示愿意向陛下和殿下称臣,暗地里却与克拉克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次克拉克姆之所以能够成功起兵作乱,很可能有瓦勒茨家在背后提供强大的财力支援!我们虽无真凭实据,但种种迹象表明,帝都兵变中所需的大笔军费来源渠道相当可疑,极可能与瓦勒茨家有关!而且经这次大清肃,将瓦勒茨家的财产全部充分后,可为国库增添十分之一的财富……”

“仅仅因为这种毫无证据的凭空猜测就可以将一个帝国大家族论罪吗?而且采取如此极端的手段!本王如何向所有帝国归顺的贵族交代?西蒙,因为你的胆大妄为与私心作祟,令本王手上多沾了一半的鲜血!本王与你相处时日虽浅,但一向器重你!这是因为本王看重你的才干和绝对冷静的判断力,但这次你却给我捅出天大的漏子来!”

我说完,在室内来回踱着方步,背着众人走到办公桌前护身而立,盯着墙上的火凤凰画轴沉默不语。众人在我周身散发的强烈气势面前也纷纷噤声。

良久,西蒙。史塔格才打开了闷局,用依旧从容的声音说道:“末将给殿下添麻烦了。但是殿下无需向他们交代什么的,纷乱时局只能用纷乱时局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快刀斩乱麻也是以乱止乱的其中一种方式。这是帝国从无序走向有序的必经阶段,所以殿下只要如此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相信深明杀鸡儆猴道理的帝国贵族们再也不敢对殿下有所微词的。甚者,殿下可以将一切罪责归咎于陛下和旧帝国,殿下手创的新帝制并不需要承担任何道义上和法理上的责任。末将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为殿下荡平前进道路上的障碍——只要殿下将末将公开处决,并将末将的罪状公告天下,贵族们的愤怨将籍由末将的死亡而平息,而殿下刷新帝制、构筑帝国新核心政权所面临的阻力将少得多。”

西蒙用平板尖锐的声音描述着自己的策略,甚至将自己作为实行整项计策中的一个牺牲品也毫不激动——将自己的生命与别人的生命摆在同样冷酷的天平上,视作换取成功的法砝,这是一个何等冷酷的男人呀!让我不但无法从中体谅到他的忠诚心,反而有一种森寒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