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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5 只给我看
夜已深，白日里人来人往的大楼逐渐空荡下来。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了“11”，昏暗的办公室中，只亮着办公桌上一盏台式小灯。
楚曦趴在各种文件堆成的小山中无知无觉地沉睡着，呼吸均匀绵长。她的身后，办公室门被人轻轻推开，身材颀长的少年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一步步靠近了她。
微凉的手指撩开垂落在她侧脸的几绺碎发，楚明洲垂下眼凝视着楚曦恬静的睡颜，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生怕吵醒了她。
乐队排练结束后他原本到地库打算开车回家，却意外发现楚曦的车也还在。他了解楚曦工作时那个不眠不休的劲儿，怕她又把自己累垮，这才折返回来找她。
见她睡得正沉，楚明洲走到她办公桌的对面，随手扯了张转椅过来坐下，然后以一个和楚曦同样的姿势趴了下来——以相反的方向面对着面。两人的距离极近，连呼吸都似乎交缠在一起。他能看清她每一根纤长的睫毛，以及细腻的皮肤纹理。
“姐姐……”楚明洲看得有些痴了，无声地在心中喃喃地唤她。抬起手，伸出食指，在虚空中缓缓描摹着她的轮廓——先是精致小巧的瓜子脸，然后是丰润饱满的嘴唇、秀气高挺的鼻梁，然后是紧闭着的双眼……
画到眼睛的时候，她浓密如鸦羽般的长睫突然颤抖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开了眼。依旧带着朦胧睡意的眼眸对上他的视线时，楚明洲的心脏漏跳了一拍，然后如触电般一下直起了身。
“……明洲？”楚曦揉着眼睛也缓缓支起了身子，原本清透的声音还带着些微沙哑，“你怎么在这儿？”
“……我，”压抑住莫名慌乱的心跳，楚明洲低声道，“我在地库看到你的车……想到你还没走，所以上来找你。”
“哦，你们排练结束了，怎么不先回家休息？”楚曦端起桌上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被又酸又苦的味道逼得皱了眉。
“我想和你一起回去。”楚明洲说。
楚曦一愣，然后把杯子放下，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姐姐还有工作要忙，你先自己回去吧。”
“让我先走，然后你又自己熬个通宵？”楚明洲露出“我还不知道你”的表情，“不管，你要不走，我就在这儿等你。有这么多事要做的嘛……”
“怎么不多？我之前也没做过经纪人，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万一搞砸了……”说到这儿，楚曦猛地刹住了车，表情凝固了片刻，抬眼看向楚明洲，“不过明洲，这些你不用担心，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停了下来。楚曦抬手捂住眼睛叹了口气，有些懊恼起来。不该在这孩子面前说这些的，难道是睡觉睡得脑子都傻掉了吗？显得她好像很没信心似的……
“姐姐为什么会这样想？”即使平日里再神经大条，此时此刻的楚明洲依旧从楚曦的语气中听出来了些什么，“是今天爸爸跟你说了些什么吗？”
“……”没有想到楚明洲这次反应竟然如此迅速，楚曦沉默了片刻，别过脸去，“没有，你别乱想。”
“姐姐！”楚明洲站起了身走到楚曦身边，半弯下腰，双手撑在她转椅的扶手两侧，牢牢地盯着她的眼睛，“别瞒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这样的姿势多少让楚曦感觉到了一丝被禁锢的别扭——她的弟弟如今已经完全长成了一副成年人体格，肩膀宽阔手臂强壮，像头正值盛年的猛虎，逐渐脱离她的掌控了。
见她不说话，楚明洲忿忿道：“哼……姐姐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到，他无非就是对BLADE去年的成绩不满意，想要解散乐队之类的吧？”顿了顿，又说，“过去姐姐你从来不干涉乐队的行程，这次会让我们参加综艺，一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他这番话说出来，着实让楚曦愣住了。在她心中，楚明洲还是个只会傻玩傻乐的孩子，可不知在什么时候，他竟也学会揣摩人心了。
“长大了啊，明洲。”最终她轻吐出一口气，笑着揉了揉他软软的头发。
“我知道姐姐你不跟我们说这些，是不想给我们压力。可是我们现在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就算给些压力也是受得住的。姐姐你把这些全都压在自己肩上，就不怕把自己压垮了吗？”楚明洲在她身前缓缓蹲了下来，温顺地把脸贴在她的膝上，“姐姐你放心，那个节目，我们会尽力做好的。你可千万别又把自己累病了，我可就你这么一个姐姐，什么都没你重要……”
“说什么呢……傻小子。”楚曦哭笑不得，“哪儿就这么容易累病，你当我是玻璃做的？”
“对了……”楚明洲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抬起头，张了张嘴，却并没说出什么来，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楚曦，目光直直的，近乎迷恋。楚曦垂眸迎着他的视线，只觉得这孩子像是有些呆了，却并没看出那眼眸中蕴藏的渴望和热切。
“姐姐……”楚明洲喉间滑动了一下，缓缓抬起手，顺着楚曦的脸颊摸到她脑后的发髻。他的手指微比她的肌肤热度更高，触感分明。楚曦瑟缩了一下，本能地想偏头躲开，可还没等她动作，他就取下了她夹在脑后用于盘发的发夹。漆黑如瀑的青丝瞬间倾泻而下，在楚曦惊愕的眼神中，楚明洲握住了她的一缕长发，缠绕在自己的手指间。
“姐姐今天，真的很漂亮。”
楚曦的脸莫名有些发热：“……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头发散下来会更好看。”楚明洲没接她的话，低头看着他手中的黑发，“所以不要在人前把头发散下来，姐姐。”
“……为什么？”
“因为有人会居心不良。”楚明洲闷闷地说，“姐姐今天只不过稍微打扮一下，那些家伙就像没见过世面似的一直惦记着，我不想让他们看见你更好看的模样……”
“哦，”楚曦还只当他是小孩子的占有欲作祟，漫不经心地接话，“不让别人看，那给谁看？”
楚明洲将手中的长发贴在自己脸颊上轻轻蹭了蹭，歪着头看向楚曦，颇为认真地说：“只给我看。”
话说到此处，楚曦终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她将自己的头发从楚明洲手中抽出来，保持着平静的口吻说：“明洲，这不是可以对着姐姐说的话。”
“……姐姐……我……”虽然她看起来并没有生气，可楚明洲却一瞬间慌乱起来，像是被说中了心思，耳朵尖不易察觉地红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的。”楚曦微笑着，“我们是姐弟啊。”
或有心或无意的强调，像是在宽慰他，又像是在划清界限。楚明洲刚才还有点发热的头脑一瞬间冷静了下来，默默地站起身退后了一步。
“走吧，一起回家。”楚曦也站起了身，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明天你还得来公司排练吧？今天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