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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土天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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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第1页)

白隐本是一介寒生,素有诗名,人称小乐天。不过那白隐恃才傲物、目高于顶,常常轻慢他人,素为同乡文人所嫉恨。一次,白隐在赶考途中路遇强盗,不仅被抢夺走盘缠,连身上的衣服都给扒个jīng光。白隐偷得农家晾晒的粗布麻衣遮体,一路靠着乞讨才回到故里,被乡人耻笑。寡母一气之下病故,白隐心灰意冷,投靠了同族的一个富户,教授蒙童识字兼做富户的师爷,混混度rì。

其时,当地修仙之风rì盛。那富户虽是一土财主,却自觉生得仙风道骨,整rì醉心黄老、丹鼎之术,梦想有朝一rì得道升仙。白隐投其所好,大谈易数玄学,博得东家欢心,蒙得几壶好酒浇愁。

初夏某夜,东家老财梦见异象,第二rì和白隐说起。白隐乐得投其所好,参照着一本古籍解梦得知:近rì有仙人乘金鳌巡海,有缘人可出海东行,遇仙求药,得以飞升。

这老财兴奋异常,急命管家备好大船和给养,次rì一早便约几位乡绅同好同去泛舟海上寻觅仙踪,白隐也同行做了随从。也是那白隐命中和匪盗有缘,东家的海船离港一个时辰,未遇仙山,先遭海匪。那帮海匪足有百余众,都jīng赤着黝黑的身子,乘几艘轻舟,气势汹汹逼近他们的大船。靠近之后,海匪抛出铁钩绳索挂住船帮,挥着砍刀纷纷跳上甲板。正当众人惊慌失措时,白隐见势不妙,偷偷躲在船舱暗处藏身。

海匪搜刮完众人身上的钱物,连乡绅们的衣服都给扒光。然后一刀一个砍了,把尸体全部抛进大海。在搜查船上财物时,海匪发现了躲藏在船舱里的白隐。眼见海匪杀人如切菜一般,白隐早吓得尿了裤子,却不甘心这样被喂了鱼鳖,死到临头忽生一计。白隐鼓足胆气,破口大骂海匪蠢材,抢小钱,丢巨资。海匪头子果然惊诧,忙问其故。白隐说,同船几位衣着光鲜的均是乡间富户,如果将他们绑票,令各自写下书信叫家人拿钱赎命,则千金唾手可得。海匪头子听之有理,也是后悔不迭。转念迁怒于白隐,登时举刀便砍。白隐忙喊道:留我一命,可得赎金。

原来白隐除了自己的东家之外,和另外那几个附庸风雅的大户也素有诗文交往,非常熟悉他们的笔迹。按他的计划:可模仿几个财主的笔迹写下求救信,再配上各自身上的一件信物,派人送到他们家中,则不怕赎金不来。那些自称吃咸水饭的海匪大都是穷苦船民出身,连匪首在内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在巨额赎金的诱惑下,将信将疑,依了白隐的计策行事。

果不出白隐所料——书信送到三rì之内,海匪在指定的一个偏僻地点如数收到各家的赎金。亲眼看见这大笔的真金白银,众海匪欣喜若狂,对白隐更是大为叹服。非但好酒好肉款待,更是拜他为军师,列第二把交椅。那白隐心知:为保xìng命做下了这等不齿行径,恐在世上无法立足。又无家人可牵挂,索xìng彻底抛掉穷酸文人的那点斯文,死心塌地上了贼船。

入伙之后,白军师先后谋划了几票大买卖,均告得手。他在群匪五体投地的敬仰之中,渐渐开始醉心于这种邪恶的成就。每当居高临下看着那些磕头如捣蒜一般跪地求饶的客商行旅,他心中就升起一种掌控生杀的畅快。不久白隐干脆设计除掉了匪首,谋了正位,并正式为帮众命名为瀛洲帮——以仙山之名,行杀人越货之实,可谓小乐天白隐的创举。

瀛洲帮在白隐的yīn狠和jīng于谋算之下很快壮大,先后吞并了东海大小数十股海匪,成为海上势力最大的帮派;不仅如此,近年来瀛洲帮还渐渐向内陆江河扩张势力,俨然有水上巨霸之势。

这一回,白隐经过入行以来最为周密的谋划,集结帮中最强悍的海匪千人,备足水粮,磨快刀枪,分乘五艘张悬着白底黑星巨帆的海船,顺着只有瀛洲帮资深老海匪才熟知的一股洋流,向北冥王府袭来。誓将王府的财宝洗劫一空。

等到消息传出,已过了多rì。其他各路豪强闻之,捶胸顿足、扼腕不已。一旦财宝上了瀛洲帮的大船,那就羊入狼口连骨头渣也别想他吐出来;而白隐将凭借这笔天量的财富不但可以实现内陆江河的霸主地位,甚至可以一举登陆,成为陆上、水上无可匹敌的势力。为了避免白隐独吞北冥王世家的惊人财富,这些豪强迅速结盟,并推举天宗的宗主为盟主,协调行动。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各大势力空前合作,各自派出jīng锐从陆路火速赶往仙渡,打算以主持公道之名分得一杯羹。

然而,联盟jīng英从渡过玉蟒河直到幻云岭,一路上所见风平浪静:百姓或田间耕耘或岸边织网,一如平rì;集市上也人来人往喧闹如昔——似乎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联盟盟主派出几拨探子,细心搜寻打探之后得知:两rì前正午时分,确实有人看见五艘形状奇特的巨型海船,悬挂着白地黑星帆,出现在老蚌湾以北海面。不过,那些海船并没有靠港上岸,也不见他们袭击往来停靠的商船,只是一直停留在那里直到天黑。等到次rì天明再看,那些船却消失不见了。

豪强联盟的首领们吃了一惊,知道事有蹊跷,不敢轻举妄动,于是退回玉蟒河以南见机行事。各首领商量之后,决定一面派人在仙渡继续打探,一面飞鸽传书往瀛洲帮可能经过的各个港口和可停靠的岛屿,探听有关白隐船队的消息。几rì之后,各处安插的暗探们纷纷传报,沿途海港和岛屿以及往来的海船都没有见过白隐船队的影踪。

仙渡方面没再打探出更多的消息,北冥王府也不见有任何的异动——仿佛王府的人把陆上、海上的这些豪强,全都当做是平rì里往来的客商了。豪强联盟紧急商议之后认定:东海瀛洲帮此行筹备已久,志在必得。他们既然已经到达老蚌湾,绝不可能空手而归。就算北冥王府的财宝无法得手,他们也会洗劫附近的商船和岸上的商铺。一是因为贼不走空是自古行规,况且他们需要补充淡水和食物才可以返航。能够让白隐船队不敢妄动,并且最后撤离可能xìng只有一种:被更强大的势力所逼退了。而这绝非没落的北冥王族所能做到的,一定另有别的势力卷入其中,在不动声sè之中,消弭宇内最强的海匪——瀛洲帮于无形。如果真是如此,与这种势力所显现出的手段相比,此时的豪强联盟简直就是小孩过家家了。

不rì,北冥王府居然派人送来酒肉鱼鲜。领头的沙管家说,王爷多rì前出海巡游未归,今代管王府事物的是王爷的老友黄先生。诸位如有雅兴,可在此游玩尽兴;只是王爷不在,就无需去府上觐见。而那位黄先生素来不喜生人叨扰,如有人贸然违背,纵是皇亲国戚也不免拉去祭海。

沙管家走时留下一块玉牌,说是黄先生交代的,烦请交还给东海瀛洲帮。这玉牌是用上好的和阗羊脂玉雕琢而成,一面刻着杨帆破浪的海船,另一面刻着海中浮现的仙山以及瀛洲二字。有人识得,这正是瀛洲帮帮主白隐随身佩戴的玉牌。众豪强皆暗自胆寒,原本磨刀霍霍的豪强联盟不敢久留悄然散去。也有心有不甘的,暗中派人继续留守打探,可留下的好手第二天就一个不剩的全部失踪了。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见过白隐的船队。那yīn狠、多谋的瀛洲帮帮主和千余悍匪、五艘大船,竟是片甲不见。而隐藏在北冥王族背后的那个神秘势力再也没有露出端倪,只在世间留下各种离奇的传闻。

瀛洲帮覆亡事件,令当事的豪强们心有余悸:如果当初抢先一步对北冥王族下手,那么消失的一定会是自己。于是,此后多年无人再敢打沙家的主意了。

当时沙家有一位庶出的族人在朝任史官,以文章闻达。沙史官不惑之年竟称病还乡,开始潜心于各大氏族豪强的兴衰秘史。他本已饱览大内藏书,又游历天下,收集和查询了大量藏于望族大户和散落民间的各种族谱、志传、笔记等文献;遍访知情人士。六十八岁终于著成《云踪秘录》,里面就包括东海瀛洲帮离奇覆亡事件真相。然而书成未及面世,沙史官离奇身故,那部手稿也下落不明。据说因为里面记载了太多人间波诡,巨jiān大恶的手段,倾轧灭门的恶行和不可见光的隐秘之事,因此被各种势力暗中争夺,后落入某个豪强之手被雪藏。还有人说,此书牵扯太重,足以撼动社稷,最终被皇家大内所秘藏。

瀛洲帮的覆亡给北冥王族赢得了东山再起的时机,二十年后沙海继承爵位,成为第七代世袭北冥王;十年后成为继沙惊天之后,最强悍一代北冥王。其麾下华龙、华鲸兄弟各统领jīng锐八千,因水战无双,世称北冥龙兵。沙拓海凭北冥龙兵和厚实的财力,出水为龙,如水为蛟;虽无先祖平波大将军的盖世威名,也足以雄霸一方。;

………【第三章 玉蟒河畔的伏击】………

从魁城到幻云岭虬龙洞的路线,是由净土门长老会一手安排的。因为事关机密,直到魁城驿换马时,昊天才得到了密封的路线图。路线图绘制的清晰简练,必要的标记都用净土门的古篆秘符做注,就算落入他人之手,也不知上面画的是什么。按照这条路线,一路可避开北冥龙兵的耳目,直达仙渡西北小渔村寒水——那里有人备舟接应;再乘船到摩天涯下。

青狼部七英下了小雪坡,脚下不远处,是玉蟒河的一个支流,自西南向东北一直通向玉蟒河。这个支流实际上是被洪水冲开的一道河沟,只有洪水期的时候才泛滥成河,平时只是干涸的河谷。河谷中覆盖着厚实的积雪,松软的表层雪刚刚没过马蹄,再向下就是是硬实的冻雪。河谷两边起起伏伏着一些雪丘,上面疏疏落落的衰草被严霜染白,在冷风中瑟瑟。

顺着河谷通向玉蟒河的路并不长,七匹马踏雪缓行,不久便到了玉蟒河岸边。河谷临近玉蟒河处,因河水反涌常年冲刷,把河谷拓宽许多。两边的雪丘也高大了一些,上面的衰草更密,随风倒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