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倔强的刺客(第1页)
“站住!”
腰銙横刀的侍卫官近前阻拦,锐目扫过她整个人,却对一旁的杜银月缓声相告,“杜大人,对不住,没有主子的命令…”
寒影心思微妙的瞄一眼杜银月,拱手欲说,却见杜银月近前与那侍卫官低语几声,经人通传之后,片刻见来一蹐着碎步的内侍前来领人。
月移树影动,杜银月迎风而立,于此处清辉冷夜中凝视着一抹行远的孤肩瘦影,飞花落叶,漆黑的眸子似乌云漫天惊现一抹天光,亦是掠过另一个执拗不屈的魂。
而进了院子这头,身边没了那双眼目,她一先解了缠在手掌的帕子,是方才他从袖里拽出的一条白色丝绢,好心认真的非得给她系上。
寒影本想扔了这条染红的帕子,指尖触着巾角上的绣纹,摊于手心借檐下灯笼的光,一瞅原竟是那条帕子来着。
上头一个歪扭纤细的青色鸢字恰是她本人所绣,那会被圈禁在画眉馆疗伤,借得方婉的针线,揣了条素帕左右间只绣了这么一个字。
她嘴角勾了勾,只余嘲讽意味。
是当日她系于他受伤的手里边,一尺素帕寄心知,可她不是鲛绡滴泪怀春女,而他更非书生意气痴情种。
步入厅堂,寒影一抬眸,就见内侍正摆晚膳,而萧泙托腮对着一桌佳肴美酒发呆。
他起身请她入座,像是早就预料她的到来,撇手就说,“姐姐,你不要劝我!别开口,开口就没意思了!”
“做什么突然地要回去啊?”明人何必细说,寒影瞅着桌上当是菜色齐全,拿起一副筷子攥手里,“你出门还带了厨子啊?”
“府里就他做的菜对我口味,不带他,难道让我饿肚子?”萧泙一副理所应当,就跟前朝旧闻里所撰,芾帝落难西逃,罔顾臣吏宫妇,唯独不能落下御膳的厨子。
“原来是怄气啊!过个两三日等气消了,你自行回去,我也不用费那口舌!”但见她眸里清澈一眨,话落便搁下那副筷子,起身只要走。
候立一旁的内侍,脸子上难掩忧虑,急声细语的上前叫住她,“寒影姐姐,你就劝劝呈王殿下,他在这里给了杜大人三日时限,明早要是不给带人过来,殿下他就直奔浊州!”
“谁叫你多嘴的!”萧泙嗔唇愠怒,寒冷的目光刺人心脾,教那内侍立时低垂下脑袋。
萧泙已然撂下碗筷,拂衣背手的穿入内门,寒影紧随他身后,转出一道门来,面向回廊围筑的一僻四方天井。
“总而言之,他们不肯将荷香的下落告诉我!所以本王才给他下了最后通牒,是死是活倒是给人一个真相!”萧泙撂手一拳捶在身畔廊柱,是不可多见的愁心难遣。
寒影嘴里泛着苦涩,当觉麻木不仁,可她何尝不是另一个荷香,敛起恻隐不安,明知故问道,“你为何执意这一个真相?你是真心喜欢荷香吗?”
“那种感觉说不上来!”萧泙撇着嘴,有点意味,却不多。
“何不忘了她,当是一场梦!”她没忘当初也这般劝过荷香。
总之劝人最傻了,人都是最难劝回的顽石,包括她自己!
萧泙回眸,一副郁郁寡欢,“你也这么说,非我耿耿于怀,但只恨他们欺骗隐瞒,拿我当呆子一样敷衍!”
她卷着那只手抱臂于怀,背倚向那根廊柱,眼里充满倦意,“还不如一直蒙在鼓里,知不知道我很羡慕你啊,你看有那么多人守护关心,我多想做这个傻子可没这个机会!”
“那你跟我一道回浊州,那地方破是破了点,但起码可以说一不二,该干嘛就干嘛!”萧泙两步迈她眼前,目光真挚邀以同行。
“真的吗?求之不得!”寒影眼儿飘忽,现下她哪敢道出实情,杜银月让她过来充当和事佬,就有把握她不敢吐露半字。
她无奈一叹,悄地绕开话题,“可是你随便想想,他们能放我们走吗?”
萧泙自信,“外边的黑羽卫,不敢拿我怎么样!”
她抬眸,月华如练,一眼望见这不过是场耍人猴戏,目的是陪玩,让这任性阴鸷的小子顺了这口气,两边都能交代。
“那婢子就是怂恿呈王殿下擅离京师的第一人!他们会易如反掌的拿我挡罪!”此刻她颓然的摇叹,像个饱经风霜的老者。
萧泙一急,信誓旦旦,“不会,我誓将姐姐的安危为己任!杜银月他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
她一步上前看过萧泙已经高过她的肩,俨然感悟,“萧泙,真希望你一直秉性率真,可你是宗室子,不久即会孤深绝情。”
“我也许会孤深,但不会向姐姐绝情!”萧泙凝神,其实他与她差个三两岁,为何她只当他是个冥顽小孩,他早负七情六欲以及起心动念。
寒影已别转了身对着这方寂寞空庭,原来,他们骨子里都是一样的!
良久长出一声,“我实有一桩久困于心的事,如你想帮我,就随我回去,不屑一顾,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