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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衙门小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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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第1页)

等许长恒回到捕班吏舍,陈中泽已经迫不及待地在大门口就拦住了她:“有没有听说过咱们老大与云家大小姐的那段风流事?”

她点头:“听过。”

她自然听过,在南监当值时无聊得很,壮班的衙役们就是靠着这些流言蜚语来打发时间的。

陈中泽似乎并没有听见她的话,拉着她便往自己的屋子里走:“来来,本公子讲给你听。”

她下意识地想逃,问他道:“你这两日不都是陪着宋姑娘的兄长花天酒地吗,怎么今日竟有了闲工夫?”

“他如今在南和县混得熟了,哪里还愿意等本公子,早就自个儿寻乐子去了。”陈中泽决意不放手,拽着她往里面走,“再说,今日本公子也有其他的乐子呢。”

到了他的屋子里,她瞥了一眼堆在桌子上满满当当的瓜果零嘴,还有已经坐好的方全与沈志远,便知道他们只是借故小聚,根本不关心她以前听过什么。

等她一坐下,陈中泽便迫不及待地道:“咱们安捕头的家在京城,你知道吧?他爹还是兵部尚书,连云相国也对他们安家颇为忌惮,故而安捕头从小便被定了亲。他的未婚妻子与他可谓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佳偶天成,是京城府尹家袁家的千金小姐。大概在六年前,他应该是,是多大来着?”

她平静道:“十七。”

这段话,在壮班的时候她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对,十七。”陈中泽继续津津有味道,“眼见两家就要结为亲家了,可袁家不知因何事而得罪了云相国,被强加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结果全家都入了狱。照理来说,袁家落难,落井下石者都不在少数,但安家却是个念旧的,不仅没有趁火打劫,反而雪中送炭。他们既没有与袁家解除婚约,还想尽办法要将他们家的未来儿媳给救出来。后来,朝廷终于赦免了袁家千金,放她出狱。但安家去接她回去的时候,却听说她已经被一辆马车接走了,安家打听了很久,也没查到接她的人是谁,她又去了哪里。”

不过,没过几天,袁家千金的尸体便在一口枯井里被发现了。

她五脏俱碎,是被活生生摔死的,而且衣衫不整失了贞洁。

那件案子曾轰动了整个京城,但至今却还是一桩悬案,只查到那辆马车的主人是南和县云家二爷云向迎的。

云向迎的父亲是云相国的兄弟,大姐也嫁到了京城的世家贵族,他那次去京城,便是特意替父亲向自己的伯父云相国贺寿的,但他在京城也有自己的私宅。

袁家千金死后,衙门很快便顺着那辆马车找到了他,不过他坚称马车在前几日便连车带马被偷走了,而且他在案发时一直都在自家的私宅中并未出门,云家上下都能为他作证。

更何况他的双腿很早便废了,平时都是坐着轮椅出行,莫说杀人,哪怕是行人事都不方便,而且衙门也没有找到直接能证明他是嫌犯的证据,不敢如此轻易地得罪了云家,此案便不得不不了了之了,从此成了一桩死案。

陈中泽伸手戳了戳她的胳膊,问:“安家本就与云家在朝堂上算是政敌,再加上咱们老大的未婚妻子又被云向迎害得那么凄惨,你说,难道他不该恨云家吗?”

她正在喝茶,差点洒了出来,连忙往一旁躲了躲:“应该,应该。”

“可怜咱们老大,无端没了未婚妻也就算了,后来好不容易又有了心上人,结果后来竟发现她不仅是云家的人,而且她的亲哥哥还是害死自己未婚妻的嫌凶,你们说惨不惨?”说着,陈中泽依次看了看他们三人,神秘兮兮地问,“你们想不想知道安捕头是如何与云家大小姐结下那段孽缘的?”

她早就听说过很多遍了,是以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但方全与沈志远却颇为捧场,都点了点头,但他们的心思显然不在陈中泽的身上,而是在那一桌瓜果零嘴上。

陈中泽对他们的反应视若无睹,继续兴致盎然地道:“说来也是咱们老大与云向容的缘分,自从他的未婚妻子死后,他可谓心灰意冷,便离开京城去山野间散心,结果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女子。那女子身怀绝世武功又嫉恶如仇,路见不平便拔刀相助,与咱们老大几乎情投意合一见钟情,她便是云向容了。他们二人在江湖上携手除恶扬善,做了许多被人称颂至今的好事,可谓天赐良缘。而且有一次,他们两人不小心落入了奸人的陷阱中,咱们老大为了救她,替她硬生生挡下了一刀,那疤痕至今都还留在他的臂膀上呢,说起来,真是一段传奇。”

她听着也像是传奇。

云向容与安川如何相识的这一段,她在旁人那里也听说很多遍,但都没有陈中泽讲得这般生动有趣,就连本来漫不经心的沈志远也被他的绘声绘色给吸引了过来。

不过,旁人讲的还有更荒唐的,比如说安川与云向容早就私定了终身,而且还有了孩子,只是一直都被偷偷地养在京城。

见他们听得入神,陈中泽更为得意,继续卖力道:“不过,好景不长,就在两人的感情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咱们老大突然得知她便是云家二小姐,一怒之下甚是绝望,毅然而然地便与她决裂了,还抛下她独自一人返回了京城。云向容也心灰意冷,但她毕竟是江湖女子,能拿也能放,也便回到了咱们南和县。如此一来,两个明明相爱却又不能在一起的人只能相隔两地再也不见,可不知为何,半年后,咱们老大竟然也来到了南和县,这才又与云向容有了牵扯。”

沈志远忍不住道:“上上次你说安捕头来南和县是为了替他的未婚妻子伸冤,故而来找云向迎的罪证替她报仇的,上次又说他是因为放不下云家大小姐才此地的,这次又是个什么说法?”

“这两个说法殊途同归啊。”陈中泽一本正经地道,“若是查到了当年袁家小姐被害地真相,让真凶以命抵命,那咱们老大心里自然便再也没了执念,便能放下往事与云家二小姐喜结连理了啊。”

“老夫倒不这么认为,”方全边吃边悠悠道,“你们还年轻,很多事还不太懂,旁的不说,单单是以云家与安家的关系,安捕头便不可能与云家二小姐在一起。”

陈中泽不以为然:“那你说,咱们老大为何都已经二十三岁了,却迟迟不肯回京成亲生子呢?”

方全理所当然地道:“安家不着急抱孙子,他也不着急呗。”

沈志远道:“说起来,云家二小姐一直未出阁,倒是真的为了咱们老大。”

陈中泽将目光转向了她,问:“长恒,你怎么看?”

她的嘴里含着一颗饴糖,含糊问道:“安捕快是怎么看的?”

其他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后,目光有些奇怪,尔后,陈中泽才道:“他说,老大来南和县的确是因为一个人,但那个人并非云向容。”

这个说法她倒是没听过,不由好奇地问:“那是谁?”

沈志远似另有深意地道:“柳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