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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婴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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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一章 定论(第1页)

第八一章:定论那一位贵人的第一条力证成立,第二条证言就顺理成章了。铁勒草原王爷一心和梁国结盟,不惜把自己的大公主加永玛嫁与梁人为妻,以显示他的诚意。这时候怎么会再派一名余孽翁主来搅和,说不通呀。四王子和加永玛翁主虽然不清楚纳姆翁主出身哪个部落,但铁勒王爷肯定是清楚的,在大是大非面前,王爷不可能糊涂。他既然出手阻止三王子强娶纳姆翁主,安排纳姆翁主随送亲队伍南下离开,必然是纳姆翁主的身份特殊,不方便示人。纳姆翁主的身份再特殊,也不可能是乌拉特前部落的翁主。还是那句话,王爷不可能让一位外人破坏自己女儿的婚事,引起梁国和铁勒草原的嫌隙,划不来啊。至于纳姆翁主的身份,可以等她苏醒后再询问,但绝对能保证她不会是乌拉特前的余孽。证据是她不会傻到大张旗鼓的来到梁城,光明正大的寻找失散家人。据加永玛翁主提供的信息,纳姆翁主的老仆到梁城是为了寻找翁主失散的家人,没想到的是老仆到梁城后再无讯息。这点贵人可以作证,纳姆翁主老仆典当的饰品,被翁主从贵人的手里认出来拿走,且另一件也被翁主认出来。只是可惜那名老仆不知所踪,贵人查找许久也没有线索,估计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纳姆翁主的物品,一眼就能看出来明显带有西域波斯帝国饰品的风格,和铁勒草原饰品有着很大的区别。乌拉特前部落没有自己的文化,他们所用的物品风格和铁勒草原是一样的。翁主肯定不止一两件波斯风格的物品,必然是曾经拥有大量这样风格的物品,才会给老仆的也是这种饰品,由此足能说明翁主所在的部落靠近西域,不可能是乌拉特前部落的余孽。西域那边这些年一直动荡不断,连夏国也是烽火连篇,按照翁主的年龄和她到达铁勒草原的时间推算,她的部落很有可能是这两三年被灭的。这两年梁军没有大的战事,也没有歼灭过哪个部落,不仅这样,反倒是帮助夏王夺取政权。那就更说明她不是乌拉特前的翁主,而有可能是西域某一部落的人。天德军灭乌拉特前部落是十年前的事,那时候翁主不过是两三岁,甚至更小。假设翁主是余孽,部落被灭家臣带她逃跑的时候不可能带有大量的财务,比如夏王离坦。夏王离坦到达梁城的时候可是穷的叮当响,没有我梁国的资助他是什么都没有的。同样,纳姆翁主在灭族的情况下逃生也不可能携带大量财物,他们携带的财物必定支撑不了十来年的开销。以纳姆翁主现在的状况看,她所有费用都是铁勒王朝供给的,老仆拿着珠宝到梁城来寻找族人必定也是最后的财富了。据四夷馆照顾翁主的吏证词,翁主确实比较穷,来时穿的破烂不堪,一切穿戴用品俱是四夷馆提供,饰品也仅仅有一件金色面具。她到梁城后斗鸡卖鸡食。斗鸡是捡的瘫鸡,站都站不起来,鸡食是贵人家臣为她提供的,跟踪她的吏亲眼见证她去兴国寺卖鸡食,且有东京府当值衙役跟她说过话。由此可见,正确的推断是她的部落被灭两三年还有可能,十来年绝不可能。以上综述,林昌对纳姆翁主的指责不成立,纳姆翁主不是乌拉特前的余孽,只是不显眼部落的落魄翁主。这位贵人完全把我洗刷摘出去了,也把贵人眼前的麻烦给解决了,但,林昌的罪同时也在搅和中减轻了。林昌强抢外邦翁主的罪名没人再提,本来这罪名也是只有贵人提,贵人不提哪里还有人提!由此一出,鲍老黑那边可以结案了:林昌的提亲无效,以后不得再骚扰纳姆翁主。案情上报计省两院,等待官家对林昌的处罚。皇帝老儿为了安慰贵人,处罚林昌降官一级,外派出京。这样的处罚对于林昌几乎就等于隔靴挠痒,根本没有戳到其痛处。原本翰林出身的人就有外放的要求,他这样出京和外放一样,仅仅就是在皇帝身边待的时间短了一些,让皇帝老儿将来想起来他的机会少了一点。等过个三年五载在京外捞够资本了,再回到京都又是一条好汉,该怎么升官怎么升官,该怎么潇洒怎么潇洒。我不清楚对于这样的结果贵人是如何做想的,我是得知的时候愣把手砸出来了伤。气愤,真的是太气愤了!林昌贼子就这样逃脱了,不疼不痒的逃脱了!还给为我出头的贵人惹来了麻烦,给我几乎带来灭顶之灾。假设他的推论成立,我的下场将会非常悲惨。别的不说,首先杨家人就不知道如何自处。善秀救了我,杨府收留了我,善秀母亲照顾我,而我,竟然是整个梁国功勋家族的公敌,这让杨家如何向其他功勋家族交代?且不说杨家现在一门寡妇、当家人只是一位没有及冠的童子,就善秀没有一点军功的资本,在呼延灼这样的沙场老将面前根本没有话语权。哪怕是呼延灼不欺负他,呼延家族的其他人也不会把他当回事。那么,以呼延家族为首的杀我呼声,善秀拿什么抵抗?更何况保护我就是站在了其他功勋家族的敌对阵营,功勋家族哪家不是血债累累,对于敌对阵营的人怎么可能心慈手软,我这是要给杨家召来灭顶之灾吗?这才是真正的以怨报德,恩将仇报。善秀救了我,我却要害他全家万劫不复!我给杨家带来的危害不说,还有我本人需要面对的危险。呼延灼对我有杀父灭族之仇,他在梁城捏死我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以前看不到我也就算了,现在我就在他面前,哪怕是我对他来说不值得瞄一眼,以他战场上嗜血的经历,他也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患。再说,哪怕是他不动手明言,他身后的呼延家族也不会放过我,会千方百计除掉我,而我仅仅只能躲在贵人的身后。宿主的身体连利爪都没有,我被杀之前连挠对方几下的可能性都没有,真的是好悲哀啊!天啊,天爷啊,我差点死了,这次是真的差点死了,还死的万劫不复。我与死神擦肩而过,我并没有感到幸运、庆幸,反倒是感觉很悲哀,真的,真的,好悲哀啊!我的命不是掌握在我的手里,而是握在别人的手里,一百多年来,我头一次实实在在体会到无能为力是什么感觉。还有贵人,他是否也是和我一样的感觉?认为自己这次办了一件蠢事,把小事搞成大事,无事惹来风波。真正的体会了自己并不是什么事都能做到运筹帷幄,还没有到只手遮天的地步。我想贵人的感触一定比我还多,或许这是他人生头一次受挫。他无端的给自己惹来一身骚,不仅没有为我伸张正义惩办林昌,反倒是把他自己搭进去,最后还需另一位贵人搭救,这跟头栽的可谓全梁国人都知道了。他一定很没面子,认为自己无能!但,这是皇帝老儿的决定,谁也无法更改!皇帝老儿没想到他随便一指不仅没有让贵人玩高兴,还差点把贵人玩进去,作为补偿,给贵人安排了一个官职——送亲使,也就是送嫁官了。同时,下发一道御令:送亲翁主纳姆,任何梁人不得强娶!(换句话也就是说,我自己愿意嫁的可以娶。这必定是贵人最后妥协的条件了!)梁国文庆公主荣福帝姬,即将嫁给夏王离坦,夏国的迎亲队伍已经到达梁城,梁国的送亲使还没有定下来。此时恰遇贵人告御状的事,皇帝老儿大概是怕贵人不罢休再继续闹腾,干脆把贵人支的远远的,人都不在梁城待着了,还怎么闹腾。在其位谋其政,贵人当了送亲使就要忙着送嫁的事,确实是没有时间管我了。送嫁是很繁琐的工作,牵涉的方方面面太多。何况这次嫁人的还是梁国真正的公主,皇帝老儿心爱的女儿。与那些和亲的宗室女不同,帝姬嫁给夏王不是和亲,是她真正的喜欢夏王。公主的事让贵人操心,还是说我自己吧。惠明仙人的品德真的是值得称赞,任何事都没挡住他遵守承诺,他在认认真真念诵完二十一天的经文后,方才带着兴国寺二十一名法师撤出杨府。经文对于我肚里珠子的吸丿引丿力太大了,它不知道使了什么法术,使我在二十多天的时间内一直昏睡,独自享用经文甜点。惠明带法师撤离后,珠子可是不知道诵经已经结束了,在忍受了几天没有经文后,开始使小性闹脾气。它的手段没有其他,唯一本事就是继续让我昏睡,以示抗议。然而,没有可以纵容我的人,它的抗议有什么用呢?胡搅蛮缠是在有人纵容的情况下才能实施,没人惯着,使给谁呢!我在昏睡了两个多月后,珠子确定真的不会再有经文了,这才乖乖的老实下来,放了我让我苏醒。在这近三个月的时间,我是非常清醒的,能感触到身体接触的每一位人每一件物,只是没有神识,感触不到身体之外的一切,更无法控制身体,指挥身体做我想做的事情,比如睁开眼、张嘴说话。以前我和宿主是融合的,能够指挥宿主的身体,这次的感觉是完全被困在宿主的身体里,身体的指挥权不在我这里,在珠子那边。连我的神识都被困了,珠子要怎么做才能怎么做,什么都要听它的。珠子真的有猫腻,我怀疑里面藏着一位和我一样的精或者妖,也或许是珠子自己有意识了,在往精或者妖的路上发展。但是不管怎么说,我能确定它比我有本事,因为它能辖制住我,而不是我辖制住它。不去说珠子,我在重新获得身体的掌控权后,睁开眼见到的就是黑乎乎的帷幔。四四方方的厚帷幔,没有挂多余的装饰物,我仔细看了看,是白绵布做的,很挡风聚暖,能感觉到帏幔内比帏幔外暖和。吱扭一声,开门的声音,有二人进入房间。只听一女子的大嗓门:“你不去六夫人那边,跟着我来这屋做什么?”

另一位女子:“我去有什么用,再去也想不出来一分钱。咱爷就挣了这么多的钱,均下来每处只有这么多,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声音柔柔弱弱的,一听就知道是那位二房媳妇。那另一位不用说就是排风了。我听着排风的声音特别亲切,好像是鬼母那样亲人般的感觉。这三个月来,全是她费心费力的在照顾我,哪怕是我有她说的那么乖,照顾一位昏睡的人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只听她叹气说:“哎,这可咋办啊?一年比一年没钱。庄户里能送来的都送来了,总不能年关了再加租吧?那些人也要过年啊。以前都是跟着府里出生入死的部曲,现在也不可能不管他们呀。”

“诶,谁会想到咱家能落到这一步呢,竟然过年没钱花。你说说,怎么会这样啊?我是咋也想不通!”

“咱府的男人们都是为了梁国拼死的,官家发了那么多的抚恤,可现在才几年,孤儿寡母竟然没钱花了,说出去谁信啊!我只听说军中的那些人剩下孤儿寡母没依靠,没想到咱这样的府也会落到这一步。唉!”

二房媳妇依旧是温柔的语气:“奇怪啥?这不明摆着嘛。现在全府除了咱爷的官响,就是夫人有官响了,其他还有谁能领到?呃,还有郡主的。可郡主的那点能做啥啊?说实话还不够照顾她的人开销呢。若不是大官人念着姑侄情分,时不时的给我们送些米面,说不定我们会更穷了。”

排风抱怨说:“本来老夫人也是可以领官响的,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挂印辞官回老家,结果现在是想领也不可能领了吧。要是老夫人的官响还能领着,肯定比哥儿的官响多的多,咱们也不用过年这么发愁了。你说说,老夫人会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