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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踏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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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少年有白发(第1页)

丁七郎想了想,终于道:“这样瞧来,元人统一天下也未必是坏事么?不错,至少可以不再整天打杀征战的。哦,小祖宗,老子有件事真要跟你说。”

俞文照一怔:“怎的了?”

丁七郎道:“当年老子们还在鬼愁谷的时候,有一次无心之中听有眼无珠老祖宗说起过,你的父亲虽不知道是谁害死的,但是一定是鞑子的一个晋王主使的。直到上个月老子们跟你碰面之后,才听说起原来你竟然当年俞大侠遇害时就在现场,凶手竟是姓高的两个杂碎——那个晋王据说是鞑子上一个皇帝蒙哥的儿子,本来在忽必烈那里监军的,但见吕文焕竟死守襄阳几年蒙古大兵顿于城下都无法可想就急得不行了,你老爹俞大侠却在那时想要解围,剌杀了鞑子的两个万夫长,三个千夫长,当时元兵一个个都吓得几乎不敢再打了,但当年元兵毕竟还是稳住了阵脚,只是那晋王拿不下襄阳就只有拿你的老爹出气了,现在看来,必定是那狗鞑子收买了姓高的两个王八蛋了。”

俞文照点点头:“这个他们也跟老子说起过的,所以老子去大都,弄死文天祥那老贼是顺手的事,主要为的却是那个鞑子的晋王!”

丁七郎又骇了一跳:“你不要命了?”

俞文照冷冷地道:“你怎就料定老子必死无疑?”

丁七郎不说话了。

俞文照冷冷地笑了看着头顶上的天:“老子的老爹虽然是吃饱了没事干想要做什么连个屁都不算的大侠,但他再混帐也是老子的老子,谁他妈敢对付他老子就要他他妈的死得难看!他妈的那天泰山江乾杀了高老两,但高老一却没死,不但他没死,老子还要叫他三年之内想死都死不了,要他八百辈子之后都不敢再惹老子生气!走狗都没好日子过,他妈的那主谋还想怎的?老子的老爹再混蛋再是该死也只能是轮到老子杀他,其他人他妈妈的想都不能想!”这人说话当真古怪偏激得要命,明明大可叫高遵作高老大,叫高敬作高老二,他却倏地转弯高老大成了高老一,高敬做了高老两,虽是排行得没错,但却总是不伦不类,古怪得要命。

丁七郎怔了怔才笑出来,道:“小祖宗,既是你这样定了,老子跟你去杀晋王那狗东西就是了,你都不怕,老子怕个屁——老子连个屁都不怕!闯王府踩道的事老子就包了!到时候一定留了那狗屁王爷让小祖宗你杀得过瘾!了事了拍拍屁股老爷们闪他娘的,叫他们连个屁都找不到,叫他们去找个屁呀!”

俞文照笑了:“老子也知道你小子这几年武功进步得极快,往往别人二三十年苦功也未必能有你六年的成就,而且那个狗王爷再怎么也是外族之人,手下再怎么网罗都招纳不到什么真正的武林高手,那些被他用钱找来的人加起来也未必能打架时占你便宜——这些事老子都晓得的,但是你给老子却又听了谁说老子我老人家到大都是想要行剌?”

丁七郎一怔:“不是么?”

俞文照看着丁七郎就像是看着自己那被人哄了糖去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哥哥可怜兮兮的小弟弟,也不顾丁七郎看了自己那老气横秋气得那哭笑不得的神情,好一会扑哧笑了:“算了,今天跟你说的不少了,说得再多只怕你更要佩服我老人家——对,我老人家——了,你只管照老子说的做就错不了的。这事老子我老人家就先卖个关子,反正到时候你就晓得老子打的什么主意了,到时候你也自然就晓得老子的主意高得了什么地

步了。”

丁七郎已是把了先前对他的轻视全数收起来用浸过水的麻绳捆扎得紧紧的死死的开大脚踢到爪洼国去了,他才明白眼前这头发白了将近一半的少年身上那老练到不能再老练的老练并不是那些一般少年之人可以矫作的,自小经历的苦难再加上一群受尽屈辱看透世情心死成灰之后变得性情古怪愤世嫉俗却又老谋深算的那老都老得都要长节掉牙的湖大高手数年教演,十二恶人的优点他全都有了,而十二恶人的破绽却全然在个身上找不出来也找不到,只怕把天下所有当铺的朝奉和奸商的算盘都加起来也未必算计得过他了,这样的人竟又出身于人的心计本不甚高的时候,天下虽大,现在那些自命深沉所谓的白道侠客枭雄只有倒八辈子大霉的份了!

丁七郎吸了口凉气,啧啧嘴道:“小祖宗,老子服你服得五何投地,你跟老子做什么老子照作就是,反正跟定你了。”

俞文照哼了声,道:“快些走罢,天都他妈的要黑了!”

头上的天上的太阳还斜在天上,这时候刚只未末时分,夏日天长,骄阳晒得人身都要冒油了,丁七郎踢起块石头疾箭一般飞出,老远的一只鬼叫的鸣蝉连那石头的老爹老妈加起来有几斤几两几钱都没有弄清楚就被石头打得成一团烂肉,烂得连它老妈到场也未必认识得出了:“是是是,他妈的这鬼天黑得真他妈的快,太他妈的不像话了,我们赶路要紧,小祖宗,你走得动么,要不要老子背你?”

俞文照呆了呆,随即大笑:“好小子,真有你的,老子若是不让你背,就太叫你伤心了,那好,你背老子!”

城门上的两个把门元兵张大的眼都要突出来了,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事,一个少了条手臂的大汉脖子上骑了一个得意洋洋神气得像是中了状元又做了驸马一般的少年人,本来元兵守门是要盘问可疑之人,此时却实是好笑又好怪得连丁七郎负着俞文照——两个非常特别十分很可疑的人大摇大摆地进了城硬是说不出一句诘问的话。

走过了两条街,背后传来一阵呼喝,丁七郎转身,两人看见有十来个色目人拿了刀枪棍棒向自己这边一面喊一面追来,丁七郎一呆:“妈的乱个鸟呀!吵得老子心烦!”

俞文照笑道:“你烦什么,反正他们是来找老子的玩命的,上午三个色目人给老子丢到阴沟里受了大半天臭烘烘的臭气,憋着蝇虫蚊子扑飞叮咬的鸟气——他们想是来出气的了。”

丁七郎眼珠子转了转,就站定了身子等着那些人,本来街上人就不多,此时见这样的场面,更是吓得都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