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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京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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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第1页)

林伯这才看向桌子对面的人,只见兰烛皱着眉头,手紧紧地攥着杯子,眼睛瞪着有些大,愣愣地看着他。

林伯想起医生的嘱托。

兰烛的母亲的病情遗传的可能性虽然不大,但兰烛这次因为南妄城的事情,惊吓过度,忧思过虑,需要好好休养,他实在不该这么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抱歉,阿烛姑娘,”林伯欠了欠身子。

江昱成起身,拿了那酒盏,斟满酒,递给兰烛,单膝跪在地上,与坐着的她一般高∶“别怕,阿烛,就是些商场上的事情,没什么要紧的,你知道的,现在的人,不夸张点做事,不夸张点说话,好像就不会表达一样。不过就是为了些虚荣的利益,争抢得头破血流,得利的一方趾高气扬,失利的那方,就在门外捶足顿胸。”

“不打紧。”

外头还是大呼小叫,隔着墙壁,能听到许多难听的字眼,那费老以头抢地地数落了江家的祖宗十八代,骂他有娘生没娘教,骂他这辈子都是江家的一条狗。

江昱成全当没有听见,外头的勾心斗角和利益争夺,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他只是把自己手腕上的那根简陋的红色玛瑙串拿下来,仔细地套在了兰烛的手腕上。

他绕了一圈,温柔地打了个结。他会心一笑。

菩萨显灵,他要她生生世世。

十一月下旬,槐京已完全入冬,距离南妄城的那场灾难,过去已有半月。

兰烛身体在好转,虽然精神一般,但脸色不再那样煞白。

江昱成拜托吴团去了一趟南妄城,把那几个学戏的孩子的遗物接了回来,在槐京简单地安置了一个衣冠冢。

这事,他没打算瞒兰烛,问了她要不要去祭拜。毕竟,这事,她有选择的权利。

兰烛点了点头。

不过他存了点自己的心思,没让她见剧团里的其他人,而是,等人都回了,才上了西山的公墓。

公墓处理的干净简单,江昱成带着兰烛站在墓前,他打眼望去,照片上的人很青涩,爽朗的脸上没有一丝阴霾,想来也是心思干净的孩子。

他把随手带来的花放在墓碑前,站在兰烛身后。

兰烛也未多说话,深深地鞠了一躬,就从山上下来。两人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天空中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雪越下越大,下山的路湿滑难走,江昱成带兰烛进了半山腰的一个亭子躲雪。

兰烛走在前头,刚踏进亭子,掸了掸身上的雪,抬头却对上了一双眼。她停留在原地,几乎有半秒的眩晕。

亭子里的人也在看她,原先清爽阳光的青年眉眼下多了许多的憔悴感,他穿得板正,一身剪裁得当的西装,立在风雪中,比起从前,少了一些诗书文人气,多了些名利场沉浮的阅历和老练。

江昱成收起伞,从外面进来,“这外头的雪实在是太大……”他话还未说完,就看到了亭子里的人。

是他,从前兰烛身边的那个小子。

将昱成欲迈步过去,站在两人中间,林渡却先他一步走了过来。他似是很激动,微微弯腰,双手搭在兰烛的肩膀上,对上兰烛的眼睛,阿烛,你去哪了,我问过剧团里的人了,都说没有人联系得上你,我差点以为,今天的衣冠冢里,有你,你吓死我了。”

兰烛在南妄城,丢了手机,从那儿出来后,她心如死灰,没想到要联系任何人。

兰烛抬头看向对面的人,她的意识依旧钝钝的。

“阿烛”林渡柔声唤了她一声,“我是林渡啊,你忘记我了吗,我们一起招兵买马,一起去找的曹老师,一起创立了兰家剧团,一起对抗来剧团闹事的小混混,一起去的杭城,灵隐寺、月兔灯、月落秋水,人圆树下……你忘了吗”

他每说一句,站在后面的江昱成的心就更疼一寸。

兰烛怔怔地看着林渡,她麻木的眼神在听到林渡说那些话的时候,却意外地像是冰封的霜雪开始融化一样,她喃喃自语“林渡……”

“对,是我!”

江昱成清楚地看到兰烛眼睛里那层笼罩的雾逐渐散去,从前他熟悉的神采慢慢填充上她眼眸的底色,她由原来的不安和麻木,逐渐变得清晰和明朗,甚至语气都开始有了明显的变化,“林渡!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