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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我薄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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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禁闭(第1页)

厉寒酥一掌拍在桌上,将众人吓了一激灵。她眼神灼灼地盯着吹缘:“信口雌黄!”

清辉也顿时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大声道:“吹缘,娘娘向来待你不薄,你为何如何污蔑娘娘?”

吹缘却只看着晟帝,满脸委屈:“奴婢没有!”

却是死咬着厉寒酥不放了。“陛下。”

厉寒酥起身转而看向晟帝,脸上带着恰如其分的愤怒和委屈。“吹缘确实原本是臣妾身边的侍女,只是因为幽才人初入宫,身边缺个贴身伺候的人,臣妾便将吹缘暂时派去了。没想到她今日竟如此污蔑臣妾,也不知道臣妾是何时得罪她了?”

厉寒酥盈盈跪地,说着便眼眶泛红,强忍着不愿落泪的倔强模样。晟帝原本冷凝的脸色松了些,温声安慰了厉寒酥几声,待她重新坐下,才转而对吹缘道:“你说是宓嫔指使你的,可有证据?”

“主子吩咐不过就是一句话,哪有什么证据……”“那就是没有证据了,”赵千秋打断吹缘的话,往日温和的神情此刻看起来严肃非常,“谁知道你是不是冤枉宓嫔?”

“奴婢没有撒谎!”

吹缘慌了神,一口气将厉寒酥如何将自己叫到房内,如何吩咐她做手脚,又如何威胁她的经过全交代了,口齿清楚,言语流利,比之刚才不知顺溜多少。厉寒酥冷笑一声:“你口口声声本宫指使你陷害幽才人,那本宫是为了什么目的?”

荣嫔不咸不淡地拖着调子插了句:“指不定你是妒忌幽才人,才出手整她呢。”

“荣嫔姐姐说笑了,幽才人有什么值得我妒忌的?是位分、才貌、家世,还是陛下的宠爱?”

厉寒酥挑起眉,看向地上被堵着嘴的幽才人神情睥睨,“本宫还不值当为了她,弄出这么一桩丑事来。”

晟帝看着她倨傲的神情,却不觉得不妥,反而感慨不愧是厉家的女儿,将门虎女性情直接,有傲气在身上很正常。再想到他先前偏宠幽才人时,也不见厉寒酥如何吃醋或为难幽才人,就知她不是个心思狭隘之人。这次宓嫔应该是被人陷害了。只是会是谁呢……晟帝的目光扫过在场嫔妃,一时辨别不出。吹缘见晟帝脸上已不见怒容,心料不好,连声说着自己是受厉寒酥指使才做的这件事。厉寒酥暗笑她蠢,难道她不知道越是强调越会显得自己心中有鬼吗?晟帝揉了揉额头,一挥手:“将人一并押去慎刑司,严加拷问。”

吹缘和那几个做衣服的宫女顿时被人抓住了往外拖。“陛下饶命!”

“陛下不管奴婢的事啊!”

吹缘慌了神,下意识地找寻全贤的身影。全贤答应过自己!只要她指证厉寒酥,他就会保她一命,还会将她送去晟帝床前!可全贤人呢?!吹缘眼睛扫遍了整个内殿都没看到全贤的身影,心下顿时凉了半截,忍不住挣扎起来,被内侍一帕子捂住嘴拖了出去。端嫔收回看向门外的视线,暗叹这个吹缘愚蠢,还没派上用场就自己寻了死路。不过如此也好,幽才人出事,宓嫔作为她的主位娘娘总有看管不力的责任。损失一个吹缘,将两个眼中钉拉下马,不亏。果然,荣嫔即刻就出言提醒晟帝了。“陛下,即便幽才人这事不是宓嫔主使的,她毕竟是幽才人的主位娘娘,手下人出了这等死不足惜的丑事,宓嫔难辞其咎。”

幽才人还瘫坐在地上,她听了荣嫔的话,眼睛转动一下,突然惊恐起来,朝着晟帝呜呜出声。晟帝点头:“此事宓嫔有失察之责,暂罚闭门思过,带这件事情调查清楚再说吧。”

厉寒酥掀掀眼皮,这点惩戒对她来说不痛不痒,然面上仍是带着些许委屈地谢了恩。“至于幽才人……”晟帝看向还在蠕动着不停磕头求饶的幽才人,回想起刚才她大庭广众下之下袒露的雪白,心中一阵作呕。“御前失仪,打入冷宫。”

晟帝说完,摆摆手,让人将幽才人拖下去了。当夜,厉寒酥回到攀月宫,宫门处已有侍卫等待,只待厉寒酥回来就会将宫门关闭。厉寒酥置若罔闻,正要跨过宫门,却迎面撞上两个低着头的内侍抗着一席草席出来。“啊!”

清辉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叫一声。厉寒酥看着那草席中露出的半张脸,站着没动。是幽才人。双目圆睁,神情狰狞。是个死人了。偏这时下起了雪,雪花纷纷扬扬落下,落在幽才人不再转动的眼珠上,化成水。厉寒酥还是没动,看着那两个内侍向她行了个礼,如同影子般贴着墙走了。“娘,娘娘……”清辉抖着声音唤她,不自觉地抓住了厉寒酥的手臂。厉寒酥收回视线:“走吧。”

说罢跨入宫门。清辉急忙跟上她的脚步,路过侧殿时瞟都不敢瞟上一眼,那黑漆漆的门内似乎会生出鬼魅怨灵一般,让人心生恐惧。待深夜,清辉在外间为厉寒酥守夜,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海中总浮现出幽才人的惨状。不久前还鲜活的人,竟然就这么死了。晟帝说是打入冷宫,原来还是留不得她的命。清辉将自己缩成一团,止不住地打颤,只觉得这皇宫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可怕,不知道哪日就遭人算计丢了性命。突然听闻内间一声轻叹。清辉吓了一跳,半晌才悄声问道:“娘娘?”

厉寒酥双目清明地仰躺在床榻上,又叹一声:“清辉,掌灯。”

清辉起身掌了灯,见厉寒酥坐起身,小心翼翼地问:“娘娘也睡不着?”

是了,今日吹缘那般污蔑娘娘,娘娘心里肯定难受得很。清辉想着,连忙安慰厉寒酥不必为了吹缘那起子叛徒伤心。厉寒酥见她才被吓得睡不着觉,现在却操心着自己,不由心中一暖,笑了声:“去取些酒来,我们两喝一盅。”

清辉应声而去,取来的是暖胃安神的温酒。厉寒酥自己斟了一杯,要清辉也喝。“娘娘,奴婢不会喝酒。”

“你今日受了惊,喝醉了正好入眠。”

厉寒酥眯着眼将酒倒入喉中,只觉得暖意顺着喉管直到胃中。吹缘闻言咬咬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被呛得咳红了脸。厉寒酥免不得笑她两声,然后叹道:“你啊,要熟悉这种事。”

“娘娘?”

厉寒酥支着脑袋,用手指拨弄空酒杯,淡淡道:“皇宫就是个吃人的地方,谁的命都不值钱,可能一句话、一颗药就轻易断送了。幽才人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你别看她之前多么风光,还不是沦为别人的棋子,到死都不知道是谁害的。”

清辉听得心惊肉跳:“娘娘,您知道是谁的阴谋?就是这个人指使的吹缘?”

厉寒酥勾起笑,没再说更多,只让她安心。“你跟在本宫身边,本宫保你平安一生。”

厉寒酥说的很认真。清辉却道:“娘娘,奴婢不怕死,只是担心娘娘……”她眼中满是担忧和心疼,不仅是作为一个奴婢,更是将厉寒酥当作了自己的家人。“你家娘娘比你想象中厉害多了,瞎操心什么?”

厉寒酥伸手在清辉额头上点了点,转而劝她去睡觉。清辉不胜酒力,此时已经有些醉意朦胧,听话地退下后很快入了睡。厉寒酥端着酒杯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一条缝。寒气顷刻涌入,她浑然不觉,只愣愣地看着窗外不断落下的雪花,出了神。丰晟十年,也是深冬,也是大雪,也是两个内侍,背着一卷草席,也是一缕冤魂,死得不明不白。厉寒酥眼神倏忽变冷,一口饮尽杯中酒,合上了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