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第1页）

中年女人怒气冲冲跑过来推了余长东一把：“你说什么？你有胆子再说一遍？谁讹你？！”

她的头发已经完全乱了，脸上妆容也因为不停的哭而被泪水浸花，眼线于眼尾晕开一片狼狈的深色。

女人力气不大，那一下没能推动余长东；余长东反身攥住她手腕，转头对旁边不知所措的几个服务生怒声道：“你们还站着干什么？我花大钱包你们的包厢，你们就这样看着外面身份不明的疯婆子扒拉我？”

“还不快点把这个女人拖出去！”

几个服务生得到了明确的命令，连忙跑过来，一左一右架起中年女人，不顾她愤怒的挣扎，硬生生把她架了出去。余长东看着女人被架走，抬手捋了捋自己略有些凌乱的短发，那副眉目深邃动人的皮囊又面向自己身边的女子：“刘小姐，让您受惊……”

刘小姐：“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累了，先回去了。”

余长东脸上表情一僵，但很快又不动声色换上了殷切的笑脸：“那我送您。”

刘小姐瞥了眼旁边那群二世祖们，还有杵在中间不吭声的余然——她那张精心装饰过的美丽面容小幅度的抽动了一下皮肉，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委婉拒绝：“你还是先送你儿子去学校吧，我自己可以回去。”

钟故园：“对哦，今天周五，你不去上课？”

他在问余然，余然把脸转开，避开了钟故园的眼睛；倒是余长东，很热情的回答了钟故园：“是午休时间，可以出来。我还是很注重孩子学习的，不会耽误他的上课时间……”

钟故园：“我送你？正好去看看钟枌榆那小子有没有认真读书。”

余然仍旧不说话，余长东乐得眼睛迷成一条缝，连连道谢：“既然这样，那就麻烦您了。如果您把余然送到了学校，请务必给我打个电话告知他的平安，我对这孩子是很关心的……真是麻烦您了……”

直到这时候，余然终于愿意开口：“不用你送，我自己骑自行车过去。”

余长东脸上笑容凝固，他侧过脸，脸皮抽动，但仍旧挤出一个虚假的温和表情来：“你这孩子，在胡说什么呢？人钟少爷也是好意——”

余然转身往外走，余长东伸手去抓他胳膊，但终究是少年人的灵敏更胜一筹；余然躲开余长东的手，大步往外走，眨眼间便走到了走廊尽头楼梯口处。

缪裕感慨：“这小孩走路还真快。”

他说这句话倒没什么恶意，只是单纯的感慨。但对面的余长东显然多想，脸上表情变幻，显露出几分尊严被触犯的尴尬和恼怒。

余长东瞪了眼余然背影最后消失的地方，再度转头回来面对钟故园他们时，又换成了盈盈笑脸：“哎呀，叛逆期的小孩子就是这样的，我也很为他的性格头痛。”

钟故园没有接他的话，手指捏着余长东递过来的名片，再抬头时脸上是淡淡的礼貌性微笑：“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缪裕不明所以：“你要去哪啊？”

钟故园：“我妈让我去给她当临时司机。”

其余二世祖们纷纷露出了‘我理解’的表情，让钟故园快去——唯独桓其，若有所思的在想着什么，目光在钟故园和余长东之间打转。

钟故园离开包厢，去地下室开车，路过垃圾桶时，顺手将余长东的名片扔进了垃圾桶。他重新拿到驾照，为了庆祝，今天出门特定换了辆新车，明黄色外层涂装，显眼得有点骚气。

不过国内公路有限速，这辆车也只能委委屈屈跟着钟故园龟速开出车库。

刚才的理由是钟故园胡扯，如果真是夏女士召唤他当临时司机，他断不会如此悠闲的开着车在路上闲晃。

虽然是限速开车，但四个轮子无论如何也比两条腿跑得快；所以没一会儿钟故园就看见了余然的影子——他已经脱了那间礼服外套，里面居然是红白间色的学校秋季校服长袖。

里面估计也没有穿什么衣服，单薄的一层布料底下，少年肩背挺直，肩胛骨略略撑起一点翅膀轮廓似的形状。

他正站在那个刚刚被余长东喊服务员赶出去的女人面前，用矿泉水浇了面巾纸给女人擦脸。女人还在哭，肩膀随着她的啜泣时不时耸动一下，嘴里不停的说着什么。

钟故园把车子开近了一些，听见那女人的话。

“我真的……我对不起梁姐和你……呜呜呜……余长东那个混蛋……他不是东西……他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我……呜呜呜嗝……”

女人哭得岔气，打了个嗝，有些哽住。余然没有说话，一手曲起拿着矿泉水，蓝色礼服外套也搭在这只手的臂弯，另外一只手伸过去拍了拍女人的背，给她顺气。

但余然脸上表情很冷淡，没有同情，也没有别的什么表情。女人用湿纸巾擦了擦晕妆的眼睫，缓过一口气来，道：“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家里孩子也要吃饭，现在的小孩儿就是吞金兽——我做错事了我活该，可小孩子有什么错呢？”

“余长东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当初我怀孕的时候说要和我结婚，一看我生下来个女娃娃就要甩了我……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

她咬

着后槽牙，嘴里又挤出几句恶毒的辱骂。

尽管女人的辱骂对象是自己的父亲，但余然没有丝毫要为自己父亲辩解的意思。他把剩下的面巾纸和矿泉水放到女人身边，不发一言的准备转身离开。

女人连忙叫住他：“小然！”

余然回头，沉默的看着她——女人脸上虽然用湿纸巾擦过了，但仍旧有化妆品残留的痕迹，看起来有些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