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燃尽相思寸寸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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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章完结阅读57(第1页)

皱眉又赶忙放轻了力道,却仍没有松手。151txt

秦筝转身,一字一句道:“我要回京。”

一连几日都没有墨临渊的消息,秦筝心里本就空落落的心此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揪了起来。她总觉得事情并非墨临渊病重那么简单,但是哪里有蹊跷却是想不分明。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她是一天也不想过了,不管怎样都要回京去弄个明白,也好过这般七上八下的滋味。

“不行,此时不妥。”

“有何不妥?天苍已经停战,剩下的事务难道没我便不成了?”秦筝狐疑地望着常远,试探道:“还是京中不妥?你究竟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常远下意识地否认,随后又自圆道:“你不觉得天苍近日的退兵和今日的停战太过古怪?其中必然有诈。”

“那又怎样,便是真的有诈,待我日后再杀将回来也一样。”狠狠地抽出手,秦筝扭头道:“常大哥,你若愿意帮我将剩下的事情打理妥当,我谢谢你。你若不愿意也罢,但今日我是定要走的。”

常远见她这般决绝,自知多说无益,却又担心秦筝此次回京会坏了墨临渊的计划,心下犹豫不决,再抬眼时只见秦筝已牵了马跨上去,奔出了大营。

身子低伏在马背上,于颠簸中躲避着路旁低垂的树枝。心口突突跳的厉害,秦筝却并不认为这是近乡情怯,反而自心内生出一股恐惧。终于要回去了,但是她总觉得在京城等着自己的,并不是自己所希望见到的。只是无论如何,她总要替自己求一个答案。

马不停蹄地跑了一日,秦筝敏锐地发觉这夜色中的树林有些异样。她心中一凛,夹紧了马腹,催促着马儿再快些。此时此刻她孤身一人在林中穿梭,无异于将自己暴露在外,如若有人想要取她的性命,此时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正这么想着,她感觉到了背后风向的细微变化,来不及回头查探只能将身子向下一缩,利刃入/肉的声音伴着疼痛自左肩头传来,一股温热顺着手臂和肩胛向下蔓延,空气中弥漫起一股血腥味。

秦筝微微头瞥了一眼伤口,像是金蒙特制的弩箭,箭簇隐隐露在外面极短的一截,前面却并未穿透。这一箭上所灌注的力道极大,分寸却是拿捏的极为准确,当是出自高人之手。只是她也仅仅回头看了一眼而已,胯/下的马儿奔跑未停,秦筝知道自己此刻只能拼了全力地逃,假如停下来便再也不会有机会离开这里。将缰绳在手腕上挽了几道,她在经过一棵歪脖树的时候借着躲避的动作将身子一翻沉到马匹侧面,仅用一手一脚将自己固定住,使自己的身形被马儿健硕的身躯所遮挡,避过接下来可能受到的攻击。

她肩头很痛,连带着半边身子都发麻,加上以如此姿势骑马对她的体力消耗极大,没有多久秦筝便觉得头晕眼花。只是她强迫自己保持警惕,随时准备迎接下一波袭击。

然而对方却突然没了动作,好像什么也不曾发生过。若不是自己肩头还在渗着血,甚至秦筝也会怀疑方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她想不明白,金蒙的人怎么会知道她的行迹?又怎么会事先在这里布下埋伏?而且金蒙的弩箭当是连发,为何在射出第一箭之后便再无后续?

秦筝一时间想不通这些疑点,正如她不知道自己身后的树林中,一双晶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她远去的背影,手中的弩上还有两支未发的箭。

危机似乎随着明月西沉渐渐褪去,秦筝稍稍松了口气,却仍然不敢大意,一直维持着吊挂在马侧的动作,直到在嗒嗒的蹄声中承接了自天边溢出的第一道曙光。

京城,似乎不远了。

第十章

远远的,秦筝便瞧见了沐浴着夕阳光辉的隽王府,厚重的高墙捍卫着内里的宁静,唯有门口早早挂上的红灯笼像是一双俏皮的眼睛,流露出一丝狡黠。

翻身下马,全身关节的酸痛和失血的眩晕无法掩盖她心中的狂喜和激动,胸口传来心脏突突的搏动正催促着她快快上前推开那紧闭的门扇。也许门后迎接她的,正是那轻描淡写却包含宠溺的笑容。

抬手握上那紫铜的门环,秦筝瞧着自己满是血污的手,迟迟地扣不下去。

自己这般狂奔几天,想必浑身上下已是脏污不堪,衣摆早已被刮扯出一条条口子,没精打采地挂着,肩头的伤口已经同衣裳黏在一起,纠成红黑难辨的一团。犹豫着拎起自己的领口抽了抽鼻子,秦筝顿时紧紧地皱了眉头。

王府的墙其实并不算高,至少对于秦筝来说翻进翻出很是轻松,然而连日奔波又有伤在身,使得她在落地的时候险些跪倒。扶着一旁的树直起身,发现肩头的伤口又迸开了,这样被他瞧见,是会担心的罢,还是得先找地方将自己料理妥当了再去见他。想象着墨临渊见到她突然出现在面前时的表情,秦筝忍不住笑得眯了眼睛,赶忙贴着墙边向着自己的小院蹭去。

走了没多远,她突然收了脚步,侧耳辩听着声音中的异样。今日的王府似乎太静了,虽然墨临渊本就不是喜欢热闹的人,但在这傍晚时分也总是下人们忙忙碌碌的时候,怎的今日这般反常?还来不及细想其中因由,视线中便有一团白色迅速靠近,秦筝只来得及微微一笑便被这一团白色扑倒在地,脸上接着一片濡湿。

“阿白,别闹!”她笑着扭头躲避阿白的舔舐,双手使劲推拒着它按在自己肩头的爪子。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肩头的伤口怕是又深了几分。

许是闹够了,或者真的听懂了秦筝的话,阿白轻巧地一个翻身,老老实实地伏在她身边,待秦筝拍拍它毛茸茸的脑袋,便衔着她的衣角转身就跑,扯得她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秦筝有些恼,刚要开口斥它又瞧见它圆碌碌的眼珠紧紧地盯着自己,心中一软便作罢。阿白“呜”的一声便向前奔去,秦筝没好气地跟在后面,随着它跨过那月洞门之后,脚步便被钉在地上,再也挪不动。

不远处的厅前挂着两串红灯笼,上面用金粉写了喜字。厅内挂着红幔,桌椅都被系了花围。当中摆着一张供桌,高插的喜烛旁是整齐摆放的龙凤锡钎。

一名女子,身着红衣,袅娜娉婷却非俗艳,半开羞颜透出神韵端庄,珠钗玉环映衬着眼波流转,一时间娇媚无限。凝若青葱的纤纤玉指正轻轻地捧着一个大大的红绣球,绣球的下方延伸出一条大红锦缎。

顺着那锦缎望过去,秦筝的呼吸渐渐急促,却在看到了那端紧紧攥着锦缎的那双手的瞬间,再也无力喘息。

他静静地坐在轮椅上,身上是暗红色的喜服,那欢欣的颜色衬得他脸色红润了许多,一旁的红烛将温暖的光覆在他的身上,柔缓了他轻抿的嘴角所带出的冷硬。秦筝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墨临渊,今日终见,才发觉原来他的俊美是自己永远也想象不尽的。然而那华贵的红衣上层层叠叠的金丝绣纹却是刺痛了秦筝的双眼,那是一条盘龙,她不必看也知道,与之相伴的鸣凤此时正在那女子的襟前振翅欲飞。

秦筝就在这墙边的树下瞧着厅中火红的喜庆,她眼睁睁地看着墨临渊微微抬头望向对面的女子,不知说了什么,惹得那女子掩唇娇笑,又轻轻地点头。

有唱礼的声音传来,尖细的声音仿若一把未开刃的刀,一字一字反复地割磨着她的心。

一拜天地。

她曾以为墨临渊便是她的天,广阔悠远,便是自己有如何丰厚的羽翼也始终被他所怀抱。即便是相隔千里,只要想到自己同他看着同一轮圆月同一片繁星,秦筝也觉得甜蜜和欣喜。此时,朗月明星下,那绯红的一对身影正盈盈地拜了下去,划破了秦筝的那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