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撵(子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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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章完结12(第2页)

“就一个人。我喜欢孤独,没有比孤独更好的朋友了!”我说,“如果想看什么,我会看一个恐怖片。”

“肏!”这厮哈哈大笑起来了。

这时大概是下午四点过,金以恕突然进来了,拎了一个包。他一进来,贾力勍就过去了,就像他妈老鼠见了猫似的。金以恕没跟我说什么,应该是刚从珠海回来,来收拾东西回家。他理了几件混账衣服,把他那混账手提电脑收了。快出门时,他才说话。

“老兄,就你不回家过年啊?”他问。

“不回,怎么了?”我看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假期的电费你可得自己出哦?”这混账想的是这个。

“废话!”我说,“这不用你操心!”

“屌!”他叫道,“不是操心不操心的问题。我是说,你该出多少钱,总不能空口说一个数字吧?这样吧,我看一下电表和水表,”他说着就去看电表和水表,向我大声报了各自的基数,“老兄,记下了没有?”

天哪,我他妈正沉浸在尼采的超人精神中,你却要我去记两个混账数字,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我他妈懒得记那么多,你自己记下吧!”我吼道。

他还真记在了一张小纸片上,贴在墙上,写明日期。这就是他妈典型的经济人作风,华南第一美男子的直率。

“亲兄弟,明算账,啊?”他临走时丢下一句话,出去了。

“亲兄弟?见鬼去吧!”我心里说。

他好像在门外碰到了贾力勍,猫和老鼠说了几句什么混账话,我没听清楚,也不想听。不一会儿,金以恕这厮又进来了。

“老兄,”他对我嚷嚷:“你带什么女人来这里睡,我管不了。不过我还是提醒你,你要是带妓女来这里乱搞,被学校知道了,后果可是你自己担负哦?”

“谁他妈带妓女来这里乱搞了?”我叫道,“贾力勍这白痴!”

“不带就好,”他说,居然点了点头,并没有立刻出去,而在盯着我看。这混蛋有史以来只有这时候才对我如此感兴趣。大约过了一百年,他又说:“昨天你带个什么女人来这里睡,我不管。我只想知道——你实话告诉我——沈优子有没有来过这里?”

“昨天来过一会儿,”我不假思索就说了,故作镇静。一说完我就有些后悔,但来不及了。

“来过一会儿?”他问,盯着我看的眼神更他妈专注了。

“对!”我干脆也盯着他看,“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俩就一个盯着一个,目光撞击在一起,简直就像他妈钢刀砍在石头上。突然,他脸上浮出一个奇怪无比的笑容——也许称不上笑容,反正那表情怪得很,你可以想象一下。我敢赌一百万,要是他说他想知道一切,我马上就把一切告诉他,如实告诉他,一丝不漏告诉他。但是,也许是出于某种不屑的心理,他没有问下去。

“这贱人!”他丢下这一句感叹,出去了。

2010年3月26、27日上海

2010年7月18日修改于温州

9-第六章

15

这一夜,我又梦见了我爹。自从我爹病故以来,我梦见他不下一万次了。特别是他刚去世那半年,我几乎每夜都梦见他,很多次从梦中哭醒来。我平时绝对很少哭,但在梦中就不一样了,你可能会说这才是我真实的一面,也许是。不管怎样吧,这些重现父亲的梦,十之八九都是他病重的模样,病歪歪瘦伶仃的样子。每看到他这模样,我心里就纳闷:“爹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是病着呢?难道癌症经得这么久吗?”如果你不幸也经历过丧亲之痛,你很可能也会做这样的梦。

我对梦有一种特别的爱好。我是说,自从我读过弗洛伊德《梦的解析》以来——那是高中的时候,就是这本书决定了我要报考心理学专业——我就养成了记录自己的梦的习惯。特别是那些奇怪的梦,我一醒来马上记下,越详细越好。即便是不太奇特的梦,我也要记下一个梗概。比如这一夜的梦,醒来后我记下了一句话:“梦见父亲,其状垂危,与向日之梦无大异。”我觉得梦有一种刻骨的真实性,虽然它的情节可能很荒诞,但是梦中的人物(不管是不是现实中存在的人物),其言谈、行状都极其真实,简直比在现实中更真实。这是我对梦的一点感触。

我爹去世后,平时——几乎是每天——我总要特意想一想他,想想他的一生,从幼年直到他患病,到他临终、去世、下葬等等,其间的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刻骨铭心。虽然我明知道这种回想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我偏偏要去想,越痛苦我越要去想。你要是以为我害怕痛苦,那你绝对是错得一塌糊涂了。反正,我就想啊想啊,想探寻出一个根源来,却百思不得其解,到最后,就会有一个词跳出来结束这一切,这个词就是:命运。我敢赌一百万,你要是不相信命运,或者说你认为命运是虚无,那你绝对是脑子进水了。

说起来,我蛮欣赏我父亲的性格,我觉得我的性格主要遗传了他的。他是个非常自信的人,有一种超出常人的韧性。他死后我一直在思索他为什么这么快就走(他只活了五十六岁),我觉得除了那种叫做命运的混账东西外,一半以上是他的性格造成的。我甚至认为性格本身就是命运,或者说,就是构成命运的要素。常说“性格乃是一个人的守护神”,大概就是这意思。我父亲平时有什么三病两痛,总不肯去就医,总觉得自己挨着就会好。说起来,他还真挨好了蛮多病痛,这使他越来越自信——他对自己身体的自信几乎到了迷信的程度,真的,结果这个身体却无情地欺骗了他。

不过真要探究起来,恐怕还不是身体欺骗了他,而是他自己欺骗了自己,而这个欺骗又是不自觉的,否则就不能叫欺骗了。可为什么要用“欺骗”这个词呢?一个人如何可能欺骗自己呢?自欺难道不是一件很荒唐的事吗?这就要涉及性格。我前面说,我父亲病逝一多半是他的性格造成的,在这意义上,与其说性格是一个人的守护神,还不如说性格乃是一种推动命运的魔力。说它是“魔力”,是想说,性格不完全可以由一个人自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