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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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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第1页)

竟然……有戏吗?!沈元夕低头看向三殿下。他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闻言只是睁开眼睛,放空了会儿,就又闭上了。“好……那你,想好了,给我个答复,我好同她说。”云星点头,起身离开。沈元夕摇晃着三殿下。“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他说要想一想!他竟然说要想一想啊!”沈元夕道,“这姻缘,难道真的能成?”三殿下任由她摇晃,等她晃完,才不慌不忙说道:“他说的想一想,不是想这姻缘。”“那要想什么?”“想执晴。”三殿下淡淡道,“执晴给了他千年,可回忆太久远,他要慢慢地把那些回忆捡起来,仔细想了。”“那他直接拒绝不就……”“他需要时间,问一问自己。”三殿下指着心口,“做了人,是要与人一样接受日光下的生活,这样到死,还是要守着幽族的回忆,还像个幽鬼一样,一个人行向终结。”“原来……是在取舍。”沈元夕明白了,“和小福嫂无关,他只是在借这件事,做取舍。”“聪明,正是这样。”沈元夕浅浅叹了口气。“唉,那我去和小福嫂说。”果然还是没戏。三天后,云星来了。“想起了许多事。”云星说,“这些事,好像突然有了重量,也失去了重量,再过几年,我迎来终结,它们也会像血雾那样消散,就像没来过。”这话莫名有些感伤,沈元夕心中泛起苦涩,却不知如何安慰。云星又道:“这样就好。数千年前,从出现活在太阳下的人类起,就被天道抛弃的幽族,就该消失在天地间……我能留下尸骨,却留不住我跟他们的回忆……人生如月,有盈有亏,所谓取舍,就是如此。”沈元夕觉他这番话,说得很好,不住点头。“三王妃。”云星说,“林小福那里,我会与她当面说,你不必挂心,她是我的小辈,我会多多照顾,不会用言语伤她分毫,何况,我很感激她的青睐,让我想起这些……”“这我放心。”沈元夕道。“还有一事,想拜托三王妃。”云星道,“我与执晴的那些回忆……”他虔诚望着沈元夕:“就请三王妃执笔,留笔墨在人间吧。”沈元夕惊愣道:“让我写……吗?”“是。”云星道,“您应该是唯一能帮我刻下回忆的人了。”“临朔他文采更……”“他是幽族人,活了那么久,与您不同。他太熟悉我,太熟悉幽族。”云星道,“我更想让来书写我与执晴的故事,或者说……和三殿下一样,我也想换个角度,从您的笔下,看到我的故事。”漫长的思考之后,沈元夕郑重答应了下来。“好,我会尽力。”时光十月底,华京入冬,迎来了第一场雪。沈元夕蹲了半宿,花圃里的花仍然没开。不仅如此,这花枝看起来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她叹了口气,起身才发觉三殿下站在她身后,一动不动为她撑着伞。“什么时候来的?”沈元夕问。“……”三殿下指了指她身上的狐裘,“给你搭衣服的时候,你明明还说了多谢。”沈元夕:“哦……啊!是有这么回事。”她如今后半夜才有睡意,白日要睡到午时前后才醒。陈嫂可能将她的作息夸大了,传着传着,到沈丰年耳朵里时,就变成了沈元夕疑似有了身孕。沈丰年喜不自胜,收拾了一堆礼来看女儿,然后被三殿下告知:“尚无。”哪想这乌龙还未结束。第二日午后,连薛子游也登门道贺来了。沈元夕惊慌道:“是京城都传开了吗?”薛子游颔首:“是啊。”继而,瞟了一眼三殿下。“连皇上都知道了,说是正跟礼部的大人们商量着要按什么规格送。”“天啊!”沈元夕合上书,掷到三殿下怀里,“快想想办法啊!”

三殿下轻轻捏住了向他砸来的书,不紧不慢道:“让他送就是。”而后,他抬眼锁住薛子游。“你秋试如何?”薛子游假笑道:“三殿下,这么惬意的日子,就不要提那些事了。”转眼,见沈元夕一脸担忧,薛子游忙道:“姐姐不用为我cao心。我想好了,等过了年我就到崇州去。”“去崇州做什么?”“燕帆的兄长是崇州书院贺长兰贺大家的同窗,崇州开设女学,我与燕帆商量好了,过完年就跟她一起游历听学去。”“他们收学生吗?你……要不让父亲托人帮你写封信。”“不用,我是正经的官学子,有先生引荐,崇州书院不会不收。”“子游,别怕麻烦我们……”“没有的事。”薛子游收起了笑,声音和缓了许多,说道,“我知道义父想要我来袭爵,我虽是义父养大,算沈家的孩子,可我并不想跟京城的那些少爷们一样,大丈夫有本事自己拼自己挣,义父没有亏过我什么,我又怎能靠着义父的军功做不思进取的公子哥呢。”他这是将话讲明白了,沈元夕也不再多言。年关前,皇帝暗中探听消息,又在年底立了新后。刘妃也因再次有孕,得了个封号。大典过后,宫中才派人来三王府问候。三殿下并未开门,云星站在石狮子旁,指了指狮子脚,要宫人们把拜帖放到该放的位置,至于见还是不见,要三殿下定夺。“我们是奉陛下口谕来的。”云星:“三王府有三王府的规矩,若是忘了祖训,就请皇帝自己背熟了再来。”当然,沈元夕十九生辰那天,皇帝还是知道了三王妃有孕是个彻头彻尾的乌龙。皇帝松了口气,再看新后,觉得有些仓促。心底会有小小的埋怨,猜想三殿下是不是故意传出的这个“乌龙”戏耍他。他听到三王妃疑似有孕的消息后,就做了噩梦,梦见长得跟三殿下似的一白毛妖精坐在龙椅上,而他跟他的孩子们为这个“小祖宗”洗脚服侍。这才是他慌张立后,火急火燎宣布后宫添喜的理由。三殿下,成了他一生的阴影。虽面上不显,但他心底知道,他堂堂九五之尊,被三殿下吓出了心病。沈元夕双十这年,崇州兵乱,沈丰年奉命又去了崇州平乱。春末,接到父亲平安信的同时,也收到了薛子游报喜的书信。因崇州起乱,他与燕帆带着贺先生辗转到崖州去了,路上经历了几次生死考验,在贺先生的见证下,与燕帆缔结了婚盟,特此书信告知长姐,等崖州的汛期过去,就会启程返京。沈元夕抱着信又笑又哭,三殿下跟只猫似的,托着下巴坐在她对面,好奇又兴奋地看着她笑着掉眼泪。“不舍得?”三殿下问。“不是不舍。”沈元夕道,“是……很奇怪的一种怅然,虽知是喜事,心下却很是怅然。”云星又来讲他想起的执晴往事。沈元夕擦了泪花,拿出一沓书纸,点头示意她做好了准备,提笔将云星所述,一字不差写下来,等云星离开后,再慢慢润色成文,吹干笔墨,一页页挂起。这种事,她已做了两年,但云星的故事,才讲到执晴第一次饮他的血。后面,还长着呢。有时,沈元夕会挑拣出几个片段,念给小福嫂听,这也是云星默许的。听久了,小福嫂也就明白了。云星这个人,已经不会再有情爱了。凡人拿出一辈子,也才短短数十年,又怎能覆盖他与之前千年如山似的感情。沈元夕也是在重复的讲述中,触碰到了时间的浩瀚。沈元夕二十三岁那年春,薛子游与燕帆,有了个女儿,取名崇。冬末回京,已会认人了,沈元夕抱在怀里,望着她红扑扑的圆脸,喜极而泣。把孩子还回去时,无意间瞥到了三殿下的眼神。他只是看着沈元夕,平静的注视下,藏着她看不明白的悲伤。沈元夕忐忑不安,夜深人静时,问三殿下:“是崇儿……身子骨,不太好吗?”她怕三殿下占出个什么多病多灾的八字命格。三殿下道:“她很健康,长寿,还和你投缘。”“那你……今天那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