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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镜现代版之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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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比赛(第1页)

韩今为的口供与他对许幼怡说的话相差不大,逻辑基本自洽,总结来说就是他韩今为杀了三个人,而游井皮昌不过是他随便找的小喽啰,至于陈双城、白子明和孙律师,则是受到了他的蒙骗,对杀人之事毫不知情。不过这些人当然还是要为违法行为付出代价。

案件侦查到这里似乎已经接近尾声,从警局获得的证据来看,每一项都可以与韩今为的口供严丝合缝地对应,基本可以证实他说的都是实话。于是案子可以了结——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个下属以错误的方式执行上司指令,从而造成连锁反应的悲剧。

姜斌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也对许幼怡和严微赞不绝口,决定就此结案,甚至还开玩笑说要给许幼怡颁发“优秀市民奖章”。但许幼怡却隐隐感觉有些不安,倒不是说韩今为之罪行还可翻案,只是他的供词好像并不完全顺滑,反而有很多生硬的地方。换句话说,这个故事好像并没有说圆。她把韩今为的供词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始终找不到漏洞,就只能作罢。反正真凶已经伏法,正义得到伸张,真正的故事原貌如何,似乎已经不再重要。

生活终于重新进入正轨。

严微的比赛迫在眉睫,老虎开始教她一些经验和技巧性的东西,也开始打听对手信息,研究应对方案。许幼怡则做好后勤保障工作,变着花样做饭,临近比赛时严微不敢再乱吃外面的东西,又要准备称重程序,所以对吃的要求极高。一旦忙起来之后,许幼怡便逐渐忘记了曾经参与过的案件,只是偶然听说已经在走司法程序,但也无心再分散精力。总而言之,命案的阴影已经慢慢散去,二人的生活重新归于平静安然。

临近比赛的那几天,严微很明显地紧张起来。许幼怡打趣她:“你不是身经百战吗?还怕一场小小的友谊赛。”严微很认真地说:“不一样,这是我第一次打a。”许幼怡此前做足了功课,知道严微为此学了很多新技术,便也不再开玩笑,柔声鼓励道:“相信自己,你一定没问题的。”其实很多时候来自于爱人的支持和鼓励最为有效,果然严微听后面色舒缓许多,眼神又坚定起来:“嗯,我会加油。”

比赛那天,严微从清晨起床开始就面无表情,一举一动都有些僵硬。许幼怡看她神色反常,站起身来贴心地抱住她,充满爱意地在她脸上轻轻啄了一口。严微回抱过来,许幼怡感觉到她一贯火热的身体此时却有些冰凉,知道她太紧张了,就笑着摸了摸她的脸,好言安抚道:“没事的,就像你在训练的时候一样。”严微点了点头,脸色还是有些不好,不过好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许幼怡戳戳她的酒窝,笑道:“你先洗漱一下,我来做早饭。”

吃过早饭以后,许幼怡细心地检查了一遍严微的所有装备,包括应急救护药品之类,又查看了一下所有的证件和手续文件,确认万无一失以后,才与严微一同出门。九爷安排的车已经停在楼下,直接将二人送到比赛会场。

休息室里,严微听着外面观众和媒体云集发出的嘈杂声音,感到手心出了汗。她已经热身过了,衣服也已经换好,该上的装备都上了。许幼怡站在她的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越临近比赛开始的那一刻,严微反而越发镇定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闭起眼睛,感受身体此刻的状态——背上微微出汗,手心发热,肌肉微胀,肌糖原里的每一个分子都在蓄势待发。要冷静,要反应,也要思考。严微在内心默默地回味着老虎告诉她的话。好的,她已经准备好了。

比赛开始。

对手是一个中等个子的女孩,年龄比严微大一些,由于公斤级相同,她看起来比严微壮了一圈。此前老虎做了充足的功课,仔细研究了女孩的个人风格与打法,认为这个对手力量很大,臂展也不短,而且经验丰富,是一个防守反攻型选手。如果要打持久战,严微一定会吃亏,因为从敏捷度来说身形巨大的严微并不能与身材小巧的对手相比,时间拉得越长,对手便越能通过防守反击来掌握节奏。所以他给出的战略就是,一定要以重攻为主,宁肯以牺牲速度来换取重击的准确度。换句话说,他希望严微能够在第一局就以重击来ko对手。

果然,那女孩一开始就灵巧地躲过了严微的几次攻击,并在其中一次瞅准机会,摇闪之后紧跟一拳,正中严微右颊,打得她一个趔趄,差点乱了脚步,还好她最后还是稳住了,只觉得右脸火辣辣地疼,当然,对于拳手来说疼痛再正常不过,根本不值一提。

老虎在笼外大声喊:“稳住,不要急!要准,不必快!”

对付防守反攻型选手,最忌的就是急躁强攻,会不知不觉让对方掌握比赛的节奏。严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方不急于攻击,那么自己更不能着急。既然对手习惯反攻,那不如就给她这个“机会”。严微的脑中飞快闪过此前老虎教她的几个诱敌招数,经过无数次的训练,招数套路已经变成下意识的肌肉记忆。

严微突然左手刺拳向对手攻去。对方此前躲过好几次严微的直拳,形成了某种惯性,便反应迅速地按照此前相同的方式闪躲,将头部向右侧偏去。但没想到严微这一拳却是虚招,力尚未用尽,拳头突然变了方向,转换成了左手摆拳,而对方的头部刚刚好送到了拳峰之下——严微立刻毫不留情地一拳狠狠打上去,正中对手正面,打得她连连后退几步,鼻血飚了出来。

“好!”老虎大吼,许幼怡虽然不懂规则,也看得出严微占得先机,便也跟着老虎兴奋,在一旁鼓起掌来。

不过对手毕竟还是身强体壮,仅仅受到一记猛击,还不足以对她产生致命威胁。她胡乱抹了一把鼻血,又重新摆好防守姿势,面对严微,比赛继续。

一击得中之后,严微大受鼓舞,此后的攻势也越发迅疾凌厉起来。在第一局剩下的时间里,严微又连续击中对手好几次,当然,自己也有几次被打中了。每次严微被打中的时候,许幼怡都感到内心猛然揪了起来,痛得厉害,但又无可奈何。上次严微被汪青打得浑身是伤,让许幼怡仍然心有余悸,虽然理智上知道对于拳手来说这都是职业日常,但内心情感仍然让她备受折磨。不过严微似乎对此满不在乎,好像早就习惯了承受这种程度的疼痛,除了皱眉之外连一点别的表情都不曾表露。但她越是表现得如此坚强,越是让许幼怡感到发自心底的心疼。

旁边的老虎看许幼怡紧皱眉头,攥着衣角,眼中已盈盈有泪水,不由得摇摇头,笑道:“第一次看她比赛吧?”

许幼怡点头:“……嗯。”

老虎看她一脸担忧,便耐心安抚道:“不用担心,严微能赢。”

“真的吗?”许幼怡面露喜色。

老虎将目光转向拳台:“这个对手只是小角色,以严微的实力,对付她绰绰有余。严微只是少了些经验罢了,所以我才要她能多参加一场是一场,积累经验,才能走得更远。”他的神色变得严肃,“等到正式比赛的时候,她还有的是更强大的对手、更严峻的形势要面对。”

老虎本来还想再说几句,但看许幼怡脸色已经变了,知道她又在担心,便也不说了。

这时第一局比赛结束,二人回到边角稍作休息。

许幼怡和老虎赶紧过去查看严微的状况。严微浑身是汗,大口喘息,显然第一局的比赛耗费掉她不少体力。许幼怡看到她面部颧骨部位隐隐有些青紫,知道是刚才被击中的几次留下的印记,不免内心又是一阵心疼,但又不愿给她更多压力,便隐忍着不表现出来,只是用湿毛巾仔细擦去她脸上的汗水和污迹。

“要顶住。”老虎对严微说,“她的体力消耗比你严重。”他说的是严微的对手,“抓住机会,第二局一定能ko她。”

严微点点头,一言不发,但眼神坚定。

第二局比赛开始。出乎大部分人意料之外,严微的对手居然一反此前的防守反攻打法,突然对严微发出了一系列猛烈而狠辣的攻击,让严微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由于躲闪不及,重重地挨了几拳。

许幼怡眼睁睁地看着严微左支右绌但徒劳无功,被对手几记重拳打得口鼻皆迸出血来,看得她心惊肉跳,赶紧看向老虎。然而老虎却神色泰然如常,好像一点都不为此

刻的状况担心。

“她都被打成这样了,会不会有危险?”许幼怡终究忍耐不住,焦急问道。

“不用担心。”老虎看起来很镇定,“对手会这么做,就是因为她已经没有体力了,如果僵持下去,反而会被严微耗死,所以不如孤注一掷,先下手为强。”不过他的眉头还是皱起来了,“关键还是要看严微能不能顶住这一波,顶住了,就一定能赢。”

此时,严微已经被打到连连后退,背部已经抵在了笼壁上。对手像是疯了一般,疯狂地攻击着严微。严微一开始还尝试用手臂格挡,最后索性双手抱住对方的颈部,试图控制住她,但对手双拳仍然猛烈地击向严微的头部、腹部。

许幼怡所站立的位置,刚好能够看见严微的正面。于是在她的眼中,严微紧皱眉头,面目青肿,口鼻流血,但仍然咬着牙坚持着,一下又一下地承受着对手的攻击。许幼怡只感到眼中热泪盈盈,心中痛如刀绞,已经不忍再看下去,但她又不敢移开眼神,只怕自己一移开眼睛,严微就会被对方打倒。

对手突然打出了最猛烈的一记重击!是一记下勾拳,狠狠地击中了严微腹部,打得她闷哼一声,血顺着嘴角流下来。

但老虎的眼睛亮了:“就是现在!”

大概这是对手最猛烈的一击,却也是最后有力的一击,仿佛人的回光返照——这一击之后,她的动作慢了下来,人似乎也再没有力气,变得迟钝而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