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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清风何来上(第1页)

“真相是什么?”

如果翻开钟老所写下的《新闻真相》,书的第一页便道:

“真相是什么?

作为一名记者,面对这个问题时,先别急着回答。

因为有时问题本身,比答案更重要。

——钟客行”

下一秒,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金薇姐打来的电话,她语速较快,直入主题,“收到消息了吧?”

“嗯。”陆斯回手中快速准备着出现场的用具,看到林漫已立刻去换衣服,又瞟了眼时间,“我跟林漫不出15分钟到南枫路。”

“成,摄影录音随后就到,你们务必拿到采访。”金薇翻看了下行事本,“这条新闻就靠你俩拿下来了,我让轻鹤和夏颜去警局蹲一个刑事案件的调查情况,战线估计短不了。”

“好,再联。”斯回挂断电话,锁门下楼。通话间,林漫回到自己的房间,短暂地讶异了下房间已被他整理得干干净净,可时间紧不敢耽误,她赶紧穿好衣服,扎着头发往门口跑。

上车后,陆斯回边系安全带边规划着路线,“过前面十字路口向西大概500米,有条窄巷,绕开闹街从那儿走,更快。”

“过十字路口向西500米”林漫微喘着气小声重复着记忆,启动了车。

突发事件让林漫略显慌乱,她侧目睨了眼陆斯回,他的神态已无半点闲适之情,严肃而专注的投入感让她也紧跟着定了神。

“希望我们不会太迟,能赶得上。”林漫怕他们到现场后,当事人已离开。

“走不了。”陆斯回刷着速说上的相关词条,他深谙行业规则,嘴角流露出轻微地嘲讽,“同行会帮忙。”

当林漫还在犹疑竞争的同行怎么会帮忙时,等到了南枫路,瞧一眼便明白了。

观者如堵,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马路边的一电线杆,围观者个个儿手里都举着手机录视频或直播,混合着吵嚷与呵斥、哭诉与询问的声音,刺耳杂沓,而这一切显然少不了记者的助威。

陆斯回在林漫身前开道,右手紧握着她,陷入推搡的人群,小半分钟后,抵达到了核心。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我的命这么苦啊”那撕裂般的令人揪心的哀嚎上气不接下气,疲惫而脆弱,使得同情之感毫不费力地从围观者的心绪中涌溢而出。

俩人望向同一个方向,只是不同的人。陆斯回凝眉迅速上下扫了一遍那个抱着电线杆,瘫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女人,她头发凌乱,颧骨处的乌青在朝阳下显得分外刺眼。

而林漫望向的则是站在女人身旁的林白露,与此同时,林白露的目光锁定在了他们还未来得及分开的手。

林漫抽回自己的手,惯性地开口想要叫“姑姑”,却被一道厉声打断。

“退!都往后退!该散散!”一警察粗着嗓子呵斥着波动的人荡,“一帮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大马路边儿推到一个发生踩踏事故,担得起责任吗你们!”

警察们为了维持治安,一个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这份焦躁感一点没影响到看客们的气定神闲,这就像那戏台子上的主角儿正演到部分,关键档口,哪儿有客散的理。

“果不其然啊,你也上赶着过来了。”事发还没20分钟,二四六台就都到达了事发地,喊话的警察走往他们所在的方位,“大周末早上,你们这记者比公鸡还勤快。”

听音识人,陆斯回虽未看向走来的邢亮,提问之声已先行出口:“当事人姓名?”

“刘美。”邢亮负责南枫路这片的管辖区域,现在被堵得水泄不通,他愁眉不展,“她丈夫叫张朝,家住户水巷惠民小区。”

“他丈夫出轨的那女的叫什么陈玉艳,陈玉艳应该是独身抚养有一女儿,陈玉艳的女儿叫陈陈什么来着?。”

“女儿?怎么得知的?准确吗?”得到的信息比陆斯回预想的多得多,他微微抬眉观察着周遭的一切,或许是经验亦或者是种难以言明的直觉,让他对轻而易举得来的信息警惕。

“那还能有假?二台林白露问的,当事人亲口答的,就刚刚这十来分钟的事儿”说话间,邢亮的注意力被一企图在混乱中对他人背包动手脚的毛贼吸引。

二话不说,劈开拥堵的人群,猛地将那人的胳膊肘反扭,“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在警察眼皮子底下都敢动手!”突如其来的插曲又激起一阵骚乱,面对如此嘈杂无序的场面,邢亮给毛贼铐上手铐后,耐心就再无一分。

他粗暴地拽着那人往刘美身边走去,趁理智稍存,调整了口气,语调放软再次劝说道:“这位女士,我们民警理解您现在这个情绪不是很稳定,但小20分钟过去了,您也看到这秩序不成个样儿,哭解决不了问题,咱们先去派出所该报案报案,走正规流程,只要调查清楚有人触犯了法律,那绝不会放过。”

二台仅林白露孤身一人,六台的石磊可早就让自家台的摄影全方位对着刘美捕捉画面,听到邢亮的话,他脸色一沉,眼球速转,一进派出所哪儿还有记者的事,第一手资料拿不到手这条新闻就算废了,立即嗤笑拦道:“报案?”

“当记者这么多年,家暴的新闻没做过千条,也做过百条了,搁警局里,打人犯法,打老婆可就不犯法了。”石磊旺火添柴,煽动着周围趾高气扬的男人与义愤填膺的女人。

“你作为一名记者,张口就来?”一年轻警察恼怒道。

“人记者说得也没差啊,吃粮不管事儿,这不你们最擅长的吗?”“可能在这帮人眼里女的不算人!”“这话我是听不下去了,又开始搞男女对立了?”

记者和警察之间存在一种宿命般的“天敌”关系,往往一个企盼事件敛声,一个欲图喧腾。

诚然,在场的所有记者,都敏锐地捕捉到这个事件本身带有一种难得一见的“戏剧性”,通常记者遇到的家暴事件,采访到的要么是那些已入监狱,把施暴的丈夫杀死的妻子,要么是在审判庭上,将妻子虐待而死却试图脱罪的丈夫,像这样当事人主动站出来的,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