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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多米诺骨(第1页)

网络上舆论两极分化。一方面,陆斯回发给娱媒的金乾完整视频一经爆出后,网友便将金乾浑身上下里里外外的行头给扒了个遍,他穿金戴银开着奢华超跑,无视法律的酒驾形象激起民愤,市民要求警方彻查金氏家产。

而另一方面,金文海刚从警局踏出,便对迎面冲来的摄影机含泪致歉,声称自己对四年前的“坠楼案”毫不知情,而其子金乾长期以来精神状态不稳定,愿主动接受医院的诊断。

与此同时,金文海的公关团队也第一时间出动,操控大批水军污染舆论场,高声颂赞金文海于南城建设、慈善事业等方面的实绩。

还要求多家慈善学校的领导者出面讲述,他们眼中的金文海是如何辛劳仁善,并雇佣大批人员围堵于四台前,拉横幅闹事,满嘴胡缠。

观察着舆论走向,以及电视台前骚动的闹事者,金薇明白,若纵容恶人这般搅弄诱导,终会致使劣币驱逐良币,公众难辨是非。

略思二三,金薇果断迈出电视台,代表【新闻追踪】作出正面回应。

各大台记者手中的麦克风,争相恐后地向金薇举来,“现金乾向警方称陆光莱是自己失足坠落,且无直接证据证明金文海与盛世尧有勾结,您台陆斯回在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作出的报道,是否过于草率了呢?”

“有数名贫困学生的家长站出,指明自己的孩子因金文海才有了能接受教育的机会,而网友不负责任的骂声已延伸至金文海名下慈善学校的全体学生身上。这对社会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您台有什么想说的吗?”

“《新闻追踪》反复播送坠楼案的新闻,是否在有意偏袒您台记者陆斯回?其妹陆光莱坠楼案的报道遍布全网,是否过分占用了公众网络资源?”

“若金乾确为真凶,那诊断精神状态的行为,便有逃脱法律制裁的嫌疑,您台怎么看待?”

“针对下午发生的盛氏父子弑父案,这一结果是否为记者陆斯回所期待的呢?”

面对层见叠现的提问,金薇面色严肃,在明确她想听到的问题都被大致问出后,她在一个记者发问的间隙中开了口,“忠于事实真相,是南城四台《新闻追踪》节目下所有报道始终遵循的原则,也是我台工作人员唯一奉行的准则。”

“真相在思虑性的舆论中生,在趋同化的舆论中死。不加思考的盲从舆论能让一个饱受盛赞的记者,在短短几分钟成为众矢之的,也能让怙恶不悛的违法者化身为救世主。”

金薇讲话时的眼神与音调皆带有很强的呼吁性,且坚定地表明态度,“我们每一个人要想看清真相,就要摒除心中的蒙昧与偏见,勿将野兽奉为神明,于白璧中臆造微瑕。”

“《新闻追踪》从不会在追寻正义的新闻中吝啬笔墨,因而我台仍将继续追踪、报道坠楼案后续走向,烦请各位市民持续关注。以上。”

二台市场部赵涛抬手将电视关闭,金薇消失在了画面中,他愁眉搓掌,“碰上四台这么颗死磕到底的硬钉子,热度居高不下。我去联系杨台长,还吃了个闭门羹,不知他被陆斯回抓着什么要害。”

“谁知陆斯回这把尖刀会刺得这样深,林白露先被废,郑欲森又后损,致使我台兵微将寡。如今盛氏要易主,金氏被圈死在台前。”数据部部长将百叶窗稍抻开条缝,向外瞥一眼冯阳空着的办公室,问到赵涛,“开会的事,冯阳不得知吧?”

赵涛摇头示意,“今早起就没见他人,黄金时间的新闻现在寻人都寻不到。”他又望向台长,回到主线话题,“金文海要让我们助他一臂之力,可这般跋前疐后的局面,该如何应对?”

沉默半晌,台长手背身后,他权衡结束了的说话声肯定而确切,“置身于新闻业这么多年,只有四字能称得上箴言。”“那就是:审时度势。”台长落座,将桌上的日历翻篇至新的一页,“当下盛世尧命要绝,等同于他和金文海之间,如狼狈已有一死。局势生变,底下的鬣狗自然要乘虚而入,趁火打劫。”

“更甚的是陆斯回这匹虎在其后穷追不舍,而投于我台的赞助费,也必将被盛世新主周雁辞断掉。如此看来,金盛十有大势已去。”台长点燃一根烟,“不见兔子不撒鹰,没钱还办什么事?”

“我们只需先按兵不动,再徐徐抽身而退,则可保全身。”

只要保持着骑墙态度,他们二台就蹋不了,最多是收视率疲几个月,赵涛沉思片刻,稍显犹豫地问道,“那郑欲森是弃是用?”

“还未定局,便不急。”台长缓缓长呼一口烟雾,“若金文海这靠山一倒,相当于操纵木偶的线已断,那郑欲森则再站不起来,他同林白露皆可弃。”

“可若那金文海福大命大,能扛过这一劫,那到时再用他也不迟。”

“故而眼下就先吊着郑欲森,大可和他兜兜圈子。”台长弹了弹烟身,“时运恐怕快要翻转,就看陆斯回手上拿不拿得到一击致命的筹码。”

陆斯回隔着病房的玻璃盯视着昏迷不醒的盛世尧,盛世尧结束手术后,就被送入了重症监护室观察,命悬一线。

“这算不算自食恶果,遭报应?”邢亮用劲儿睁了睁他几天没阖的眼。

面对盛世尧的“死”,陆斯回心中没有一丝复仇感,他想要的是杀人真凶与帮凶伏法,而不是观赏他们野蛮厮杀。“盛天豪在哪里?”事发后与轻鹤他们分别后,陆斯回的思绪就极为空荡简洁,因为只要他多想一念,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在左边最里那个家输液,接受问话。”邢亮下巴朝着方向抬了下。

快步走近后,看到失血的盛天豪目光浮散,警察提声问道,“你为什么杀你父亲?”

在警察的重复问话中,盛天豪的注意力才被唤回了些,他脸上渐渐露出了一种含有悲苦的诡异笑容,“他想送佛送到西,那我就先送他去死好了啊”

【药液从针头输向体内,就像他出警局后,在房间内将注射器扎进手臂,注入的毒液那般冰凉。

他的视线眩晕,神志迷幻,在恍惚间出了房间,走到了他父亲盛世尧的书房门外。

“老爷,就算您愿意让周雁辞来掌管盛世,他也未必会应允啊。”管家听到盛世尧的决定后,惶急不已。

“他不应?”盛世尧扣下了书桌上盛天豪的照片,“放给他走毒的生意,就是要让他和我成为一条船上的蚂蚱。”

“他的命早就攥在了我的手里,命还由不得他选!”情绪的起伏,让盛世尧剧烈咳嗽,他知自己病情愈发严重。